冯常卿倒抽一口凉气,她颇有几分感触,“一桩趣闻,臣女竟然不知道其中有这么多的内情。只是眼下臣女外家,如何应对秦家的招数?”

“只要边关战事未停,卫家和秦家之间,便是卫家占上风。”萧扬欢欢声道,“何况卫家又卫池和卫泽在,不会出岔子!”

床榻上的萧扶欢也出声道,“秦卫两家之间互别苗头,对于皇叔来说,不过是此消彼长,也可以说是皇叔用秦家制衡卫家,卫家制衡秦家。阿姐,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萧扬欢侧头看向她,徐徐开口,“朝局如棋盘,臣子是棋子,皇上便是执棋人。棋局如何,全看皇上的心思。秦家和卫家之间的争斗,不过是整个朝局的一个缩影,你们不必执着于此处。”

这话算是侧面印证了萧扶欢所言。

“可是阿姐,下棋向来都是两个人,皇叔是执棋人,那另外一个执棋人呢?”萧扶欢问道。

冯常卿也看向萧扬欢,等着她的答应。

“另外的执棋人是谁,该是皇上和臣子考虑,而不是观棋的人!”萧扬欢点了点萧扶欢的鼻子,继续说道,“方才说了秦老夫人闹出动静的缘由,接下来说一说这两件事情。”

二人正襟危坐,目光和注意力都落在了萧扬欢处,认真的听着她将这桩趣闻背后的意味深长之处娓娓道来。

“最开始的事情便是秦老夫人往折子堆里藏折子这件事情。一部尚书的书房,如何要紧。别的地方我不知道,但是就谢家、徐家和张家这几家的书房,除了小厮看守,暗地里还有暗卫守护,须臾片刻都不会离人。”萧扬欢坐的那张软塌上的几子有一盏烛灯,发出清脆的噼啪声,她拿起一支素银簪,慢条斯理的挑了挑灯芯。

照在几人身上的灯光顿时亮堂许多,冯常卿伸手从萧扬欢手中将簪子放到一旁。

“即便秦老夫人是秦尚书的母亲,但是她进入了书房后的的一举一动必然是有人注意到的。”萧扬欢轻笑一声,“那封折子真的如传言说的那样是混进了折子堆中,无人察觉,最后落到了谢尚书的手中?”

萧扶欢则是反问,“可是秦老夫人自己对着众人说,折子是放进了秦尚书书房的折子中,难不成还有假?”

冯常卿在冯家的事情,虽然后来因为外家落败,但是之前她在冯家算的上是十分受宠。饶是如此,她进入冯家书房的机会也是少之又少,“书房自然是重要之地,等闲是不能进入。臣女猜测,必然是为秦老夫人办事的人故意这样回话的。”

“办事的下人为什么要这样回话?”萧扶欢问道,随即她想起了一桩事,“秦尚书咳血。”

萧扬欢点点头,“对,秦尚书咳血。从他当时急着回府的神情,以及在和卫家僵持不下的情况下,接连病了好几日的情况来看,这位尚书大人是真的被狠狠的刺激了一番!”

说道这里,萧扬欢也是委实佩服相处这个法子的人,借力打力,先是让秦尚书一惊,然后是一阵劫后余生的后怕,随即而来惊吓扥关注多情绪。在接连动作之下,便是见惯风浪的秦尚书,也是受不住这样接连的情绪波动,病倒了。

“刺激之后,这位尚书大人便开始查,究竟是何人想要害秦家。然后他发现因为自己接连抱病的缘故,皇上对秦老夫人的失礼和冒犯,并未加以处置,甚至还按下了弹劾的折子。”萧扬欢继续道,“于是秦尚书抓住了这个机会,在好几波势力中,浑水摸鱼。”

说到这里,萧扬欢失笑,“不过,想来秦尚书自己也没有想到,秦老夫人当真是不知者无畏,竟然能当众询问叶家女,致使亲近的姻亲,差点变成了仇敌。”

冯常卿和萧扶欢闻言也笑了起来,萧扶欢笑道,“这位秦尚书当真是可怜,不知做错了什么事情,摊上了这样一位处处给他使绊子,还不能拿她如何的母亲。”

想来这位秦尚书自己也是后悔不迭,本来秦家的根基就不如其他几大世家那般稳固。秦家能有今日,全靠那位秦太夫人费心筹谋。眼下秦嫔出事,张贤太妃袖手旁观,以至于和张家的关系尚且算不得好。如今和眼看就要高升的绥远伯府叶家也因此生分,至今都不曾往来。

“这就是人算不如天算了。”萧扬欢点评一句后随即又道,“说起秦老夫人当众询问叶家女,我倒是不得不说这位叶家女的反应,称得上精妙了。”

萧扶欢一脸吃惊,“阿姐,跳湖算的上精妙?”

冯常卿也是不解。

萧扬欢浅浅一笑,很是又几分莫测的意思在里面,“叶家女的表现称得上算尽了天时利地人和!首先,是叶家宴请宾客,当日在场所有人都是叶家请上门的客人。所为宾主得宜,东道主有东道主的行事规范,做客的有做客的礼数,诸人礼遇宾客,宾客自当还之以礼,此为天时。”

“其次,问话的人是叶家女的嫡亲外祖母,骨肉情分,但凡叶家女表现得不敬外祖母,一个孝字下来,便是当时众人对叶家女的遭遇多有怜惜,但以后时日一一长,保不齐会传出什么难听的话来,所以千言万语不如做点什么来的实在。而且,当时有宾客以她不肯嫁人妾室而讥讽与她,也算是解了秦老夫人当众逼得外孙女投湖自尽的困局,为秦家和叶家讲和留有余地,此为人和。”

“最后,叶家女是在自家府中投湖自尽,那湖哪儿深哪儿浅,会不会淹死人,没有人叶家自己人清楚,此为地利。”

两人听得一愣一愣。

萧扬欢端起茶杯又用了一口继续道,“最后说这位绥远伯府的叶家独女,早些年的时候,京城中并未听到这位叶姑娘如何了不得。她的名声大振实在嘉清姑姑出嫁那一年,我记得此后便是几位王府世子接连冠礼之后。”

“您是说,叶家有攀龙附凤的心思?”冯常卿蹙眉问道。

萧扬欢斜了冯常卿一眼,“攀龙附凤并未不好,甚至许多时候,皇族子女的婚配大多都会在这些表现出心思的人家中选择。毕竟想要攀附也不是那么容易,这捷径背后的付出,也是是一般人想不到的。”

“是臣女狭隘了!”冯常卿面有愧色,说起来,她自己在世人眼中只怕也逃不了一个依附他人的影响。

萧扶欢笑了一声问道,“阿姐,想要攀附皇族的人不少,为何您独独择了叶家女给我们说呢?”

萧扬欢收回视线,“择了她做典型,说给你们听,自然是因为她表现得很不错,即便是失败也不会叫人厌弃和反感她。绥远伯府多年不曾出征掌兵,喜好风雅,家中子弟多是读书的多,这样的例子在将门出身的勋贵人家不多。”

“叶家很会抓住时机,叶家因为只有一女的缘故,从小就将她和兄弟们放在一处教养。这边养出了叶家女区别于一般京城贵女的性子和眼界。以至于后来她在皇上选秀前,曾当众方言,不愿为世上任何一人为妾之后,无人贬低,反而对她这种洒脱的做派很是得大都数人和认可。”

萧扬欢微微一笑,“即便这位叶家女是踩着皇上的面子而闻名,也正是因此,本宫才觉得她有才有谋,都胆色。等闲女子即是有这样的心胸,也不敢当着众人的面表露出来。而叶家女凭着皇上当时的情况和想要明君的猜测,断然不会计较她,就敢如此行事,她能在贵女如繁花的京城脱颖而出,当真是聪明。”

说罢,她转头对着两个姑娘说,“这种既聪明又狠得下心豁得出去的女子,最好远着些。和她做朋友,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算计了。也不要和她做敌人,因为你更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她坑害的无知无觉。”

两人神色一顿,随即萧扶欢噗嗤一声笑道,“听着阿姐你将叶家女说的如同洪水猛兽一样,真叫人心里害怕!”

“臣女倒是觉得公主所言非虚,绥远伯府门第算不上高,若是叶家女想要达成夙愿,这些都还是小招,只怕还有后招在。幸好中宫已定,若是这位叶家女进宫,只怕阖宫上下不得安宁。”冯常卿很是感慨。

说者无心,听着有意,萧扬欢因为这话,失眠了半夜。

次日一早,便让重锦给杜宏送信,让他查一查叶家尤其是这位也是独女。

因着是生辰,白妈妈在萧扬欢梳洗好后,便送上了一碗阳春白雪一样的长寿面,守着萧扬欢吃完才笑眯眯的收走了碗筷。

不过在她离开之前,她对萧扬欢说道,“公主,奴婢那口子这些日子不是跟在朱公公身边帮着跑跑腿么。这几日回来,他老说有人找他喝酒逛窑子,还在他醉后老是打听您、郡王、县主还有几位贵人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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