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无偿这手,在他看来,简直和魔术差不多。
他刚刚飞旋掠叶的潇洒身姿,和踏浪而行比较起来也不遑多让。
这让得赵洞庭心里头更是充满干劲,也连忙练习起来。
只是他连单个草环都难以刺中,更别说要在三息时间内刺中这么多草环,能刺中一个都已不容易。
但赵洞庭性子坚韧,只是埋头苦练,什么话也不说。
如此到得正午,才算罢休。赵洞庭满头大汗,已是浑身酸麻,双眼也淌出眼泪来。
这眼泪却是因为有时候眼睛正对着太阳,被那刺眼的阳光给刺出来的,火辣辣的,有些睁不开眼。
乐无偿说,这也能提高他的目力。
其实,左厢龙卫军中,张红伟也是在用相似法子锻炼弓箭手的目力,赵洞庭也知晓,是以知道乐无偿真是在全心教导,心中也对乐无偿生出几分感激之意来。
短短时间,他的剑术自然没有得到什么长进。
不过乐无偿对赵洞庭的毅力已是极为中意,若能坚持这样练下去,纵然赵洞庭在剑意方面没有太大成就,剑术方面的成就也绝不会差到哪里去,言语中,也不乏对赵洞庭的褒扬。
两人同行回到村落里面。
颖儿见到赵洞庭这样,却是心疼得不行,连忙找到热水和毛巾帮赵洞庭擦拭汗水。
韵锦在旁边微笑瞧着。
她现在和赵洞庭尽释前嫌,已是心满意足,眉宇中虽然仍旧满是柔弱之意,却也不再那般落寞。赵洞庭常常找她说话,有些话赵洞庭连颖儿和乐舞都不曾说,却说给她听,这让得她心中也有几分窃喜。
到得下午,赵洞庭又自主跑到林子中练剑。
韵锦、乐舞和颖儿都跟着,颖儿教导韵锦暗器手法,乐舞则是代替乐无偿教导赵洞庭。
她当初练剑也是这么过来的,要不然,她也不会年纪轻轻便拥有不俗的剑术。
这回赵洞庭又是练到筋疲力竭才回到村里,这些,乐无偿都看在眼里。
用过晚膳,颖儿端来洗脚水给赵洞庭泡脚,柳弘屹和赵与珞满脸喜色匆匆的在外求见,跟他汇报此次战役的情况。
此役,元军三万余人,仅剩五千余人投降,其余要么被杀,要么葬身大海。
海盗五万有余,俘虏一万四千,其余也尽皆被杀。
而南宋军卒,黄龙禁军阵亡不过六千多,琼州军也不过阵亡五千余人。
这可谓是罕见的大胜。
赵洞庭听完也是满心振奋,欣喜不已。
海盗已除,雷州终于可谓是没有后顾之忧。
琼州这边,也只剩下乱民还是个祸患。不过乱民为祸从南宋初期就有,也不急着这一时了。
他当即让颖儿将秦寒宣过来,有意要封秦寒作为全国军马的总军师。
此番大胜,秦寒当仁不让的当居首功。
秦寒没有推辞,坦然受之。
不过紧接着,两人在如何处理元军降卒的事情上却是出现分歧。
柳弘屹和赵与珞问那些海盗和元军降卒如何处理,对于海盗,赵洞庭和秦寒的意思都是诛杀。那些人性情残忍,双手沾满血腥,放他们离开,还会是个祸患。每每想到遂溪县的惨状,赵洞庭就对那些海盗充满恨意。
而对于元军降卒,秦寒的意思是同样斩杀,而赵洞庭的意思,却是带他们去雷州,然后放他们离去。
两人很快争论起来。
秦寒性子极为执拗,纵是赵洞庭是皇帝,他竟也不退让半分。
说过几句,他瞪着眼:“这些元军降卒都是畏兀儿人,若是不除,徒留祸患!”
在南宋朝廷里,便是文天祥、苏刘义等人,也绝对不会这般执意违拗赵洞庭的意思。
而秦寒,说着竟是还甩袖,好似有不想再和赵洞庭说下去,要离开的意思。
柳弘屹和赵与珞在旁边已是皱眉。
秦寒虽有才华,但这不代表他们就可以容忍他顶撞赵洞庭。君为大,这是刻在他们骨子里的思想。
赵洞庭虽不计较,但也稍稍留心。他上辈子的传媒公司中不是没有秦寒这种有才华却极为孤傲的人,这样的人,往往难以掌控,可以说是把双刃剑。
微微沉吟,他说道:“此时他们是畏兀儿人,我们是汉人,那若日后朕统一天下呢?”
听到这话,柳弘屹和赵与珞都怔住,连秦寒也是。
眼下南宋刚刚稳住雷、琼两州,且广西元军还在虎视眈眈,他们没想到,赵洞庭竟然已是有如此的雄心壮志。便是柳弘屹和赵与珞,也只想过收回临安而已,已是知足,从未想过要杀到北方去。
屋子里顿时沉静下来。
过半晌,秦寒道:“那若是他们回去又重归元军军伍,那我军会有多少将士因他们而受损?”
看得出来,他是个杀伐果断的人。就拿这琼州之战来说,他也是一开始就抱着全歼海盗和元军的想法,没有给他们留下任何退路。
赵洞庭在碙州时就已经想过处理降卒的问题,此时说道:“他们是畏兀儿人,此时并不可为我们所用,我们可以在这些降卒背上刺字,他们若是再敢重归元军,日后战场相见,再次被俘,定斩不饶!”
柳弘屹眼中微微发亮,“皇上这个办法绝妙,有此印记,他们绝不敢再回元军中去。”
秦寒微有诧异。
他的确没有想到赵洞庭竟然能够想出来这样的法子,因为这种方法,是南宋用来对付囚犯的。
不过他脸上可没有露出心悦臣服之意,只道:“皇上执意如此,那便如此罢!”
说完,他竟是就这般往屋外去了。
柳弘屹是赵洞庭近臣,见状皱着眉头道:“皇上,这个秦寒的性子……”
赵洞庭摆摆手,道:“他是有本事的人,性子高傲可以理解。”
但等柳弘屹和赵与珞离开,他却也是不禁皱起眉头深思起来。
他现在是南宋帝王,想事不同以前,秦寒的性子若是总是这样,难免对他的威严造成损害。
可眼下,南宋又的确缺少秦寒这样的战术大家。
再者,赵洞庭也不想做那卸磨杀驴的事。
他心里想着,“且先这般看看再说吧!”
过两日,战场彻底清理完毕。
赵洞庭让赵与珞在琼州建壮士陵园,为此战阵亡的将士们立碑,然后带着飞龙军、黄龙禁军回往雷州去。
琼州军以战船相送。
琼州大胜的消息早已传到雷州来。
在他们回到雷琼渡口的时候,已是有无数的百姓在渡口旁等候。
岳鹏率着侍卫亲军前来迎驾,银甲亮盔,军容齐整,好不威风。陆秀夫、苏刘义、张世杰等大臣也都在列中。
他们收到琼州大捷的消息后,只差没有欣喜若狂。而苏泉荡,已是带着禁军去扫海盗的老巢了。
为祸雷州近海多年的海盗,终于受到致命打击,短时间内,绝难再成规模。
赵洞庭乘坐的飘金龙旗战船刚刚靠岸,沿岸的臣民都跪倒在地。
只是,率先傲然从战船中走出来的,却是秦寒。他仍是穿着麻衣,神情孤傲,径直下船。
刚刚出船时,他连招呼都没有和赵洞庭打。
“这厮!”
柳弘屹见到这幕,就想要上去教训秦寒。
“算了。”
赵洞庭却拉住他,为这点事,他不愿和秦寒计较。
柳弘屹兀自愤愤不平,连乐无偿这等江湖豪杰都是微微皱眉。
赵洞庭心里叹息了声,这才站起身来,往船舱外走去。
群民山呼,“皇上万岁!皇上万岁!”
那些海盗也早已是让他们心中恨到极致了,赵洞庭率军歼灭海盗,可谓是为民做了大好事。
赵洞庭瞥了眼独自下船的秦寒,向着岸上百姓挥挥手,也往岸上走去。
乐无偿紧紧跟在他的旁侧。
径直到陆秀夫等人面前,陆秀夫也是瞧向兀自立在不远处的秦寒,问道:“皇上,那位是?”
赵洞庭让他们都平身,答道:“秦寒。”
“是他!”
陆秀夫登时露出满脸惊讶之色来,旁边张世杰也是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