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的将领们看不起大理那些降将,这太容易让得那些大理将领心生不满。

虽眼下在军区内他们或许不敢有什么动作,但以后到大理可就很难说了。毕竟大理是他们的地盘。

朱海望心想着,自己总不能永远不给大理这些降卒派发甲胄和神龙铳吧?

只要等到朝廷的军械派发下来,自己以后总是要发放到他们手中的。

而若是到时候那些大理将领忽然哗变该怎么办?

这世上有些人是极能忍的,讲究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们表面上大概不会表现出来,但出手,往往都是杀招。

朱海望绝不愿意看到那样的事情发生。

而且,他在离宫之前,赵洞庭都已经提点过他这事。当时,赵洞庭是用的杨帆举的例子。

那位守护率领义军投诚于朝廷的少年英杰最终选择投降也速儿,当然是因为野心太大,但同时,也未免没有在军中受到足够的礼遇这种可能。那时候的赵洞庭还没有现在这么成熟,并未怎么和杨帆打过交道。

要不然,兴许可以避免当初的梧州之殇。

每个人都是从娘胎里落下来的,哪怕是乞丐,也希望能够受到人礼待。

没谁想做受气包似的小媳妇。

哪怕那些极擅长阿谀奉承的人,他们的目的其实也是想要居于人上,以至受人尊敬。

朱海望不可能明言让那些大宋将领莫要瞧不起那些大理将领,纵是明言也没用。眼下,当然是需要想个妥当的法子。

不知不觉中便回到了镇南大元帅府内。

张珏等人还在正堂里坐着。

朱海望刚到,张珏便笑问道:“贤侄可见到天究军将士了?感觉如何?”

朱海望笑着答道:“挺好。葛团长治军有方,那些降卒都训练得不错。”

张珏闻言笑得更为爽朗,“你满意便好,可莫要怪伯伯交了个烂摊子给你。”

朱海望只是赔笑。

这时候早已到吃饭的时候,张珏也不多说,只摆手让众人入席,再不吃,饭菜便都凉了。

席间众人闲谈不提。

宴席过后,余飞航、段实、钟健等人都是被府中下人带到客房内住下。

唯有朱海望没走,跟着张珏又回到了正堂内。

刚刚在正堂内落座,张珏便意味深长道:“想来贤侄也是发现些许不对劲了?”

朱海望苦笑着轻轻点头,“咱们大宋的将士比我想象中的要骄傲些。”

“哪里是骄傲!”

张珏并不掩饰语气中的不满,道:“他们在那些大理降卒面前简直就是骄纵。”

朱海望微怔,然后疑惑道:“那张伯伯您就没有施以对策?”

张珏只道:“总要留些事给你们这些新军长做的。”

朱海望又是苦笑。

感情张珏将这也当做锻炼他们的机会。

到底是镇南大元帅,这远见和眼界就不是他朱海望能够相比。

而刚刚落音的张珏则是忽的笑看朱海望,又道:“贤侄既然看出来这些,心中可是已经想好良策?”

朱海望答道:“心中的确有几个想法,还请张伯伯帮我拿捏拿捏。我以为,要改变天究军中这种现象,需得让大理那些将领的地位先行提高起来。都虞候、监察将这种重职不便于交给他们,但辅助我练兵的副团长之职兴许可以交给他们。再则需要让这些大理将士的实力以最快的速度提升上来,最好出现木秀于林者,如此,他们当不再让人轻视,同时也可以激发大宋将士们的斗志。”

“具体如何实施?”张珏追问。

朱海望道:“我打算带着他们到大理后,从大理将士中选出好苗子练枪、练体术等等。然后再举行大军会武、比枪,乃至于全军对抗演练等等。让那些大理的将士能有露露风采的机会。张伯伯,您觉得如何?”

张珏些微诧异,“你这些方法,是皇上教你的?”

朱海望有些讪讪道:“不是,都是我自个儿在回来的路上瞎琢磨的。皇上倒是跟我提过这事,但也只是让我自己想法子。”

“哈哈!”

张珏闻言大笑,“皇上对你果真是不错的,这也是想操练你。同时,也让你收服天究军中那些大理将士的军心。”

他点点头道:“你这些方法若是能够得以实施,收效定然不错。只需得注意分寸,在提高大理将士地位的同时,也切莫冷落我麾下那些老将士们。不如我可不保证他们不会寻你的麻烦。这些年来咱们大宋逢战必捷,他们可都心高气傲得很。”

朱海望闻言深以为然,“海望谨记。”

然后,两人又在正堂内商谈数十分钟,朱海望才往客房去睡觉。

张珏看着他离开,轻轻点头,眼神中颇有赞许之意。

朱海望以前虽没有怎么带过兵,但看来呆在皇上身边的那些时日的确是学到了不少东西。

大宋禁军中眼看着渐渐后继有人啊!

而这,无疑是张珏乐意看到的。

他到现在已经有六十五岁年纪,想来等到皇上将诸军将领人选都安排妥当。他也该要到退休的时候。

他的年纪,较之文天祥都还要大上不少,定是要成为大宋首批退休的将领。

翌日。

长沙城。

往江南西路扫荡江湖作乱门派的青衫也回到皇宫。

他同样带回来花名册。

江南西路境内的收获和广南东路相仿。且还有武林圣地的存在愿意成为武鼎宗门。

这意味着武鼎堂的势力将会更为壮大。

以前的雁羽营是以强横武力压得整个江湖不敢抬首,而现在的武鼎堂,可谓将刚柔并济,是要联合整个江湖的。

这当然比镇压整个江湖会要更为有效。

而在赵洞庭见过青衫,青衫刚刚离开御书房后,便有太监禀报,流求国主阿星皇的仪仗队已经到得长沙城外。

经过月余,阿星皇总算是赶到这里。

其实以他仪仗队那点人,要是全速赶路,应该不至于这时候才到长沙。这显然是在路上有所耽搁。

赵洞庭可是下过令,让各州府衙好好招待阿星皇的。

阿星皇不是首位出访大宋的皇帝,却是海外诸国中最先如此的国主。

这意义无疑有些深远。甚至较之李秀淑当初到大宋还会有更加深厚的影响。

因为现在的大宋眼看着日益强大,阿星皇到长沙,极大可能会让得海外诸国的国主效仿。

而到时候,赵洞庭定能让得大宋和海外诸国的来往更加密切。

听得太监传报以后,赵洞庭道:“走,去宫门口相迎。”

然后他便带着刘公公往外走去。

而这个时候,大宋的国务令陆秀夫已是赶往长沙城东门。

流求虽小,但到底是国。该有的礼节还是要做到的,免得别人说大宋小家子气。

陆秀夫作为大宋国务令,亲迎阿星皇,这待遇规格显然已是极为不错。

不多时,阿星皇的仪仗队便到长沙东门外。

他们的服饰和大宋还是有些差别的,直引得沿途许多百姓观望。

陆秀夫在城门口迎候,见仪仗队和车辇到,带着十余位大臣往前迎去。

到车辇前,他微微拱手,朗声道:“流求国主来宋,皇上特遣陆秀夫相迎。”

车辇的门帘被拉开,阿星皇从里面走出来。不知他现在心里是个什么想法,但脸上总是带着暖暖笑意的。

他对着陆秀夫还礼道:“有劳国务令了。”

陆秀夫的名字,他自也是听说过。说起来,其实阿星皇能勉强算是个大宋通了。

这些年,他哪怕是身在流求,也极为关注大宋境内的事。

甚至有许多赵洞庭的新政,他都原样照搬到了流求。

只从福州往长沙,这沿途所见,还是让他极为感慨。

他阿星皇自问天资聪颖,学识过人,但相较于宋皇,却还是有着不小差距。

起码他只是治理流求,也没能让流求出现大宋这样的盛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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