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做先知?”张五哥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

卡豋连忙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满脸的谄媚之情,说道:“五哥兄弟,你闲着也是闲着,索性便做了这个先知吧!就当老哥哥求你了,你真忍心看着老哥哥一跪不起啊。”

张五哥在冰霜巨人的部落大吃大喝,俗话说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短,碍于情面,便要开口答应下来。他觉得先知和大队里的会计应该差不多吧,只要会写写算算便能胜任,他张五哥可是黑石村唯一的高小学历毕业生,虽然学习成绩一塌糊涂,做个大队会计还是绰绰有余的。

玫走出冰屋,听了一会儿,问道:“先知和首领,到底谁听谁的?”

卡豋的喉咙上下动了一下,说道:“先知是族里的尊者,就是首领也不能违逆先知的意思,不过先知并不直接管理族里的事务,我们平时也不会麻烦先知,只有遇到难以决断的大事,才会向先知请教。”

张五哥嘿嘿大笑,说道:“我明白了,首领就是当爹的,家里的事都归爹管,先知就是当爷爷的,平时抽旱烟喝老酒,什么也不用操心,不过遇到大事,当爹的还是要和当爷爷的商量。”

卡豋脸上一副便秘的表情,说道:“这个……,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吧。”

张五哥一把将卡豋拉起,说道:“卡豋大哥,有这等好事,你也不早点说清楚,这个爷爷,啊,不!这个先知我做定了!”

卡豋附和着笑着,心想:“我不当孙子好多年了,得,这下不仅部落有了先知,我还多个爷爷。”

佩娅取出一套白熊皮衣冠,双手奉上,说道:“先知大人,这个是我连夜缝制的,你穿上试一试,看合不合体。”

张五哥也没客气,当场就试穿了起来,只见他头戴熊皮高帽,身披一身白色的熊皮大氅。远看像头大白熊,近看像头小白熊,到了眼前一看,哦,原来是穿着白熊皮的先知大人,端的是器宇轩昂,身前身后有百步的威风,眼角眉梢有千重的煞气。

“玫,你觉得怎么样?”张五哥从来没穿过这么好的衣服,表情有些腼腆。

玫帮着张五哥压了压熊皮高帽,让帽檐恰好压在眉头处,显得面庞即深邃又威严,这才笑着说道:“好看!”

卡豋又说道:“先知大人,按照您画的样式,我们连夜打造九齿钉耙,您要不要去看一下?”

张五哥心里面也有些好奇,于是便点头答应,一行人来到了一处山谷中,二十几个冰霜巨人正在里面热火朝天的忙活着。

只见一座高炉三米上下,直径五米有余,高炉中火焰奔涌,两个冰霜巨人打着赤膊,正一下下拉扯着巨大的风箱,熊熊火焰照红了整个山谷,一阵阵热浪扑面而来。

一个中年的冰霜巨人躬身向张五哥施礼,又对卡豋说道:“首领,按照先知大人的吩咐,我们挑选族中积存最好的陨石铁,整整锻打了一夜,如今九齿钉耙已经成型,正在炉中熔炼,只等火候一到,开炉用熊血淬火便成了。”

卡豋对中年冰霜巨人说道:“温格,你和手下的孩子们辛苦了,等先知大人的兵器铸成,我亲自给你们敬酒,谁不喝倒下谁就不是好汉子。”

温格说道:“先知大人的兵器,我自会尽心尽力,首领你就放心吧。”

张五哥看到拉风箱的两个冰霜巨人汗流浃背,便走向前说道:“两位大哥歇歇,我来试试。”

两个巨人见是先知大人,不敢多言,便闪在一旁。

张五哥久不劳动,这一下拉动风箱,心里觉着畅快,手臂用力,风箱呼哧呼哧地响着,好像一头巨龙的吐息,高炉中顿时烈焰腾空。

不到一顿饭的功夫,高炉都被烧得红透了,玫被热浪烤得喘不过气来,身子不断后退,离高炉越来越远。张五哥却好像对炉火混不在乎,只是觉得有些热,并不如何难受。他现在的这副躯体,受到了图腾之火的改造,将来大成之时,有摘星拿月之力,水火不侵之威。现在虽然火候尚浅,不过一般的火焰对他而言,却是毫无威胁。

温格目不转睛地望着高炉中的火焰,见炉火由红变成橘黄,又由橘黄变成了青白色,大吼一声开炉,随即六个巨人壮汉各拿着大号的铁钳子,合力将高炉中锻炼的九齿钉耙给夹了出来,又一下子浸入装满白熊鲜血的巨大铁桶中。

熊血咕嘟嘟地冒着泡,九齿钉耙急剧降温,呈现出一种黑红色的光泽。

“成了!”温格兴奋地大叫出来,也不怕烫,将九齿钉耙从熊血中捞出,十分费力地双手托举到头顶,跪献给张五哥。

张五哥单手一抓,轻轻松松就将九齿钉耙给接了过来,拿在手中细细观看。只见此耙从头至尾长约一丈,前面九个巨齿锋芒毕现,后面手柄上似有无数条血痕缠绕,端的是一柄上好的兵器。

“好!”张五哥不由得赞叹一声,他也就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冰霜巨人还真的给打造了出来,和寻常耙地搂粪的耙子不同,这柄九齿钉耙卖相极佳,一看就是高级货,拿在手里沉甸甸的,真是爱不释手。“这要是放在古代,只有皇帝老子种地的时候,才能用这么好的耙子吧。”

温格也有些得意,说道:“先知大人,这柄九齿钉耙重五百四十八斤,正好是一藏之数,是我们部落最重的一件兵器,也就是您这样的神力,才能舞得动,要是换了普通地冰霜巨人,别说当兵器,就是举几下都费力。”

四周的冰霜巨人一片附和声音,有的小年轻便起哄要先知大人演示一下,如何使用九齿钉耙。

张五哥倒是怡然不惧,整理了下衣冠,将山谷当做了等待平整的农田,抡起九齿钉耙,前面一耙筑倒一棵大树,后面一耙击碎几块巨石,左右连环打出,地面的冻土便砸出两个深坑。

但见张五哥将九齿钉耙舞成一团冷森森的白光,顿时乱石穿空,愁云惨谈,山谷之中一片狼藉,好像被一台重型推土机给蹂躏了一遍。

舞到兴起处,张五哥不禁仰天长啸,随后将九齿钉耙反手持在身后,一时凝立不动,犹如渊停岳峙一般,颇有宗师风范。

风乍起,吹动张五哥的白熊皮大氅,他不知怎么想起了一首歪诗,便吟了出来:今日钉耙在手,何时缚住巨龙?

“好彩头!”冰霜巨人们一片叫好声,玫两只眼睛冒着光,手都拍红了。

卡豋高兴地找不到北,说道:“伊米尔在上,先知大人你舞的也太好了,甭说是一头巨龙,我看就是巨龙的爸爸妈妈一同来了,也挡不住你的九齿钉耙。”

张五哥本来有些骄傲,被卡登这一夸,倒是不好意思起来,自谦地说道:“我这几下子还是不行,照着村里的卫东大伯差远了,人家耙过的地,那是又细又匀,别说石头子,就是一个土坷垃都瞧不见,那才是真正的好把式。”

卡豋有些不解,问道:“天底下还有比先知大人更厉害的人?”

张五哥看了看卡豋,就好像牛皮哄哄的供销社售货员看一个囊中羞涩的土包子,说道:“比我厉害的人多了去了,论耙地我不如卫东大伯,论割麦子我比不过黄二狗,论扬场还得数一队队长,你就是没见过什么世面,要是到了我们黑石村,保准把你的下巴惊掉。”

卡豋倒吸了一口冷气,心想这黑石村是什么地方?难道是诸神庇佑的神圣之地,不然怎么会有如此多的高手。

佩娅见自己的老公吃瘪,自己也是讪讪的,问道:“先知大人,还不知道您之前是做什么的?如此年轻,便有这样强大的实力,真是让人羡慕。”

张五哥刚要回答,玫在一旁骄傲的说道:“五哥曾经是部落中的大首领,野蛮人中的无敌英雄,他不过是厌倦了以前的生活,这才放下一切,去探索未知的远方。”

张五哥老脸一红,心想乖乖隆地咚,玫你还真能吹牛,我就是个种地的农民,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来的这个鬼地方,还探索未知的远方,我活了这么大,连城市都没去过,就在黑石村方圆五十里附近活动。

佩娅听了之后,满脸的崇敬和肃穆,喃喃自语:“先知大人就和巨人始祖伊米尔一样,为了寻找真理,放弃了美丽的妻子、尊荣的地位、还有流淌着牛奶和蜂蜜的土地,时人不解,误会他、诽谤他,而始祖伊米尔终不为所动,终于得成大道,光辉照耀万世。”

佩娅说着说着,似乎触动了什么,两眼泛着泪光,单膝跪倒,将张五哥的手放在自己的头顶,虔诚地说道:“我有罪,我曾经在私下质疑过先知大人,我担心您抢了我丈夫的威势,请您饶恕我,我将忠诚地追随您的脚步。”

佩娅说完,又对卡豋说道:“你还不向先知大人忏悔么?”

卡豋彻底被张五哥所折服,也是单膝跪倒,说道:“我有罪,我的自私和狭隘蒙蔽了我的眼,看不到先知大人智慧的光和超凡的实力,从此以后,我的心中将不再有任何怀疑,我将全心全意的追随先知大人。”

张五哥头顶蓝天,手中的九齿钉耙仿佛是布道的法器,身上的白熊皮大氅一尘不染,隐藏在熊皮高帽下的目光是那样深邃。此时此刻,仿佛有一种神性环绕着张五哥,他好像是唐僧化的猪八戒,又好像是立地成佛的座山雕。

不知什么时候,其它冰霜巨人也单膝跪了下去,受这种气氛感染,玫的膝盖也不自觉的软了起来,正要下跪的时候,张五哥一手拉住了他,声音仿佛洪钟大吕,说道:“你们能狠斗私字一闪念,在灵魂深处闹运动,这样很好,都起来了吧。”

众人如蒙大赦,恭谨地站了起来,好像是一群羔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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