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究竟是谁?”
谢酒匍匐在脏污潮湿的地上,死死盯着眼前衣着华贵的女子。
一月前,她莫名被人从大牢带来这里日日折磨,可笑她被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却不知仇人是谁,如今正主终于出现。
华衣女子将帕子掩在鼻间抵挡屋里难闻的气味,娇笑道,“都说永宁侯府的望门寡,貌若天仙,美若惊鸿,便是女子见了都忍不住心动,啧啧,看看你如今这模样。”
她嫌恶地看向地上的谢酒。
一头青丝被烧得七零八落,整张脸皮被剥落血肉模糊,左眼被挖出,留下黑漆漆的血洞,破旧的囚衣遮不住满身皮开肉绽的鞭痕,双手双脚皆被斩断。
最令她满意的是谢酒的脊骨被一寸寸敲断,碾碎,让她只能像只死狗一般趴在自己脚下。
她抬脚踩在谢酒背上,用力碾压,讥笑道,“真该让顾逍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顾逍,再度听到这个名字,谢酒心脏骤缩。
当年,她随婆家流放边关,被他们送上皇长子顾逍的床,她却不自量力爱上他,可她于他不过是个消遣的玩意。
他有门当户对的婚约。
谢酒知道眼前人是谁了。
去岁先帝薨逝,三皇子登基为帝,原与大皇子顾逍有婚约的霓凰郡主改嫁三皇子,成为大夏皇后。
霓凰乃镇国公府唯一的孙女,镇国公儿子儿媳战死后,先帝便将他们的女儿封为霓凰郡主。
眼前人便是。
“我与顾逍早无联系,与你更是无冤无仇,何故如此害我?”谢酒痛得牙齿打战,声嘶力竭质问。
她逃离顾逍,就是因为他要与霓凰成亲,虽不知为何两人没成,可与她有何关系。
她从来都不是他们的阻碍,霓凰这恨来得莫名。
“无冤无仇?”霓凰冷笑,妆容精致的面容变得狰狞可怖,“我心心念念等着做他的新嫁娘,他却为了你一个寡妇和我退婚,你竟说无冤无仇?”
退婚?谢酒心头一颤,“不可能。”
想起什么有意思的事情,霓凰大笑,“为了与我退婚,他被先帝关押三月,出来就跑去江南寻你,却见你大着肚子与别的男人卿卿我我。
你没见他那痛苦绝望的样子,醉了几天几夜,便是这样他还命人护在你身边,随时给他汇报你的情况。
本宫得不到的幸福,怎会容许你们得到,本宫便让那人向他汇报,你与你那‘丈夫’是如何日日恩爱,哈哈……”
谢酒大脑嗡嗡作响,她只是顾逍的暖床工具,他从未说过爱她。
可霓凰的话让她想起,那年她孕中崴了脚,李文泽扶她回家。
顾逍不其然出现在他们面前,现在细想他当时的神情,愤怒还夹杂着伤心失意?
他竟是特意去寻她的,谢酒莫名心慌,“我们不是……”
霓凰得意打断她,“本宫知道你们不是夫妻,孩子是顾逍的,是李文泽背着你对外宣称与你是夫妻。
本宫还知道,你离开前去找过顾逍,他避而不见,还让人将你赶出了门。”
谢酒猛地抬头,“是你在做手脚!”
霓凰轻蔑一笑算是默认,“郡主的身份很好用,我许他们一点好处,他们就能配合我将你们耍得团团转。
你与顾逍的那个野种也是本宫让李文泽弄死的,再告诉你,李文泽没死,可笑,你还以为自己给孩子报了仇。”
谢酒怒极攻心,一口血喷出来。
李文泽杀了她的孩子,她杀死李文泽才被入狱,可霓凰却告诉她,那该死之人还活着。
原来一切都是圈套!
怪不得,杀人偿命是死罪,可她却被从江南送到了京城的刑部大牢,一关就是三年,“你这般针对我不只是因为顾逍。”
霓凰眼露嘲讽,“倒是聪明了一回,因为你才是真正的霓凰,留你一命,本宫可用来拿捏顾逍。
这不,你这棋子果真就用上了,陛下忌惮顾逍,我只给他送去你的脸皮……”
“不!”意识到什么,谢酒凄厉叫喊,“顾逍从不爱我,别拿我威胁他,他不会在意的。”
看到谢酒满脸惊慌,霓凰笑容更胜,“晚了,哈哈……他救你心切,只带三千人连夜赶往京城,可陛下早早埋伏了三万精锐等着他。
他死得可真惨,浑身被刺成了筛子,最后还被万马踏成烂泥,不过,我把他的头颅给你带来了。”
话落,一个布袋掉在谢酒面前,露出里面的头颅来。
头颅有些腐烂,依旧看得出相貌,只是原本俊美脸上多了络腮胡,添满风霜,他一向爱整洁不爱绪须,每日必刮须,唯有急着赶路时才顾不上这些。
她又想起那年江南再见时,他亦是染着胡茬!
“啊……啊……”谢酒悲怆叫喊,心脏如同被千万把刀凌迟一般,痛的窒息,是她错失了他,是她害了他!
她不在乎什么郡主身份,霓凰想要,她给她。
可,“你既知我才是真正的霓凰郡主,那便知晓那婚约本就是我与他的,你夺我身份,为何还要害他……啊?”
霓凰不屑冷嗤,“一个满心满眼都是你的男人,本宫留着作甚,至于你,顾逍已死,你也没了用处,本宫亲自送你上路……啊……”
谢酒目眦欲裂将口中藏针射进霓凰的一双眼睛里,只恨不能将她千刀万剐。
霓凰双眼被毁,痛的歇斯底里,“来人,来人,把她拉出去五马分尸……”
不等其他人动静,有人跑进来,“娘娘不好了,逍王的余孽攻进皇宫了。”
谢酒闻言大笑,“来的好,霓凰,你的死期不远了,他们会为顾逍报仇,必将你和狗皇帝挫骨扬飞。”
“本宫先让你不得好死!”霓凰阴冷的声音响起,一把长剑贯穿谢酒的心脏。
倒地后,谢酒用力挪动着身子靠近顾逍,嘴唇碰触他冰冷的脸颊时,谢酒想若有下辈子,她定要拿回属于她的一切,让仇人生不如死!堂堂正正做顾逍的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