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酒跟着到了老祖宗的院子,见老祖宗脖子上围着一块布,披散着头发,坐在院中晒太阳。

她娘站在老祖宗身后,手里正端着一个碗,碗里装着黑乎乎的东西,正用密梳往老祖宗头上梳。

顾逍跟老祖宗问过安后,便去见辽东王,谢酒留在了老祖宗这里。

见谢酒好奇,妍妍主动道,“这是老祖宗从老公主那要来的方子,说是可以把白头发染黑。”

婵嬷嬷泼冷水,“也就维持半个月就得掉色,何必这么麻烦呢。”

老祖宗嗔她,“你管我,我看你就是羡慕我头发黑了,比你年轻。”

“我才不是,我是心疼王妃,你这一头长麻花,她得刷多久啊。”她语气里带着些抱怨,“说好的一起变老,你却背着我偷偷往头上刷墨水,不厚道。”

妍妍笑道,“嬷嬷,老祖宗命人熬了两份药汁呢,您的那份已经送去您的院子了。”

哎呀,原来误会老郡主了,婵嬷嬷有些尴尬,旋即就嘿嘿笑道,“老奴错了,是老奴嫉妒了。

这不是墨水,这是宫廷秘方,是您费了不少口水才从老公主那里骗来的,老奴也去刷,嘿嘿。”

什么叫骗?

老祖宗抬脚去踢她,婵嬷嬷一蹦三丈远,往自己院子去了。

谢酒看着两人是主仆又像家人的相处,也不由跟着笑出了声。

老祖宗示意她坐,感叹道,“老光棍解决了,眼看着三个小光棍也有着落,老祖宗心头高兴,就想着年轻些。”

她不承认是上次看着老公主那乌黑如墨的青丝,比她年轻许多,她羡慕了。

妍妍抹药膏的手微一顿,神情有些不自然,老光棍自然指的是辽东王,而她是解决老光棍的那个人。

谢酒则有些吃惊,才听说了温柒和封芷兰的事,还有两个是谁?

心中狐惑,便直接问了出来,“老祖宗,是哪几个哥哥好事将近?”

“目前暂定小二和小七。”提及曾孙们的婚事,老祖宗脸上的脸颊上和眼尾的皱纹都跟着笑了,似一朵朵葵花在脸上漾开。

她放低了声音,“你祖父有意将你雪彤妹妹嫁到我们家来,你哥哥多,总有一个能入你雪彤妹妹的眼。”

谢酒挺喜欢辽东王府的气氛,雪彤嫁过来倒也不错,祖父能寻到老祖宗说这事,应是问过世子妃和雪彤的。

但眼下在京城的就只有七哥和八哥,还有个因不必再请人给娘作证,而返回京城的三哥。

辽东边境离不了人,将那几个哥哥全部叫来京城不可能,总不会雪彤去辽东选人吧?M..

老祖宗替她解惑,“你大嫂知道这事,比我还高兴,连夜将你几个哥哥的画像和品性,平日喜好等等情况,事无巨细做成了册子,亲自送去了镇国公府。”

谢酒了然,怪不得今日没见到世子妃大嫂。

自古女子出嫁,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许多人嫁到婆家才能见到自己的丈夫,知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雪彤能看册子选夫君,已经胜过许多女子。

至于被选中的那个会不会属意雪彤,缘分之事,谢酒也不好多言。

不过,被老祖宗和她爹教出来的人,应当是不会冷落亏待自己的妻子,镇国公定是清楚这点,才主动提及亲事。

八字挺多算是画了个点,离一撇还差的有些远呢,但老祖宗欢喜,她也不会说扫兴的话,再顺着老祖宗的思路想了想,问道,“另一个,不会是二哥吧?”

婉清被曹静怡带出城后,原是有辽东王府暗卫和九霄阁的人护送前往玉幽关,不知怎的,原本回辽东给他运嫁妆的温二哥却突然拐道,亲自护送婉清。

先前没想到那方面去,现在想来,应是他对婉清有所不同,才如此的。

老祖宗眉眼含笑,“你二哥那就是个榆木疙瘩,当初我们可没少给他相看女子,女子在他眼中,只分特力的和大夏的,他时常连府中婢女都分不清,记不住。”

这回却会担心吴婉清的安危,榆木开窍了。

谢酒从老祖宗的笑纹里看出了笃定,她突然就觉得那八字还是有一撇的,老祖宗人老成精,这辈子看过多少人心,那几个哥哥的心思只怕没人能逃得过她的法眼。

若事情真成,无论对芷兰和婉清来说,辽东王府都是极好的归宿。

他们不会在意芷兰的出身,不会嫌弃芷兰带着个妹妹,也不会介意婉清曾担过逍王妾室的名头,他们连娘都接纳了。

她留意到娘和老祖宗相处自然,帮老祖宗染发时,还能时不时聊上一句,定是老祖宗真心待她,让她感到自在,还有她始终微微扬起的唇角,都足以证明她如今过得是真的好。

谢酒心安了。

顾逍那头陪着辽东王下了一局棋后,辽东王便带着他来了老祖宗的院子,难得有家人团聚的时刻,他不想浪费时间。

谢酒和顾逍直接在辽东王府用了晚饭才归家。

第二日,她又去了趟镇国公府。

从镇国公口中得知,雪彤的婚事是赵爹的意思,遂一深思,便也明白了缘由,和镇国公叙完话,便亲自去了赵雪彤的院子。

赵雪彤满脸羞涩地在亲娘和亲姐的陪同下将册子看完了,最终指了指温三郎的画像。

温假儿郎相貌都不错,但与京城男子的俊俏不同,他们身上有股子硬汉气质,温三郎这种气质最盛,谢酒出嫁那日,她便见过了。

在赵秋彤的逼问下,赵雪彤羞答答道,“我希望未来的夫君是个顶天立地,能护住妻儿不受欺负的男子。”

听闻辽东王府家风极好,几位夫人也都是随了老祖宗,极明事理,大抵干不出磋磨儿媳的事。

但她见多了祖母折腾母亲时,父亲无能为力的样子,有些事便在心里扎了根,谢酒和赵秋彤听了她这话,略一思忖,也明白了是何缘由。

姐妹俩同时怜爱的摸了摸她的头,有些心理阴影会跟随人一辈子,但愿她往后能因着日子如愿顺遂而解了这个心结。

老祖宗听闻她选中温三郎,笑得合不拢嘴,忙给温三郎去了信,催他快些到京。

两日后,秋玉刀和秋乘风及时赶了回来,将回阳丹送去了恭王府,服用过丹药的楼祁,精神肉眼可见的转好。

与秋家师徒同一日到京的还有温三郎,老祖宗是真的心急,当天就递了拜帖,隔日便带着一脸懵的温三郎登门了。

接下来,便是她和婵嬷嬷想着法子的撮合两人,与此同时也没忘给温柒和封芷兰制造机会,两个老人闹得热闹得很。

而曹家那头,这几日愁云密布,曹家已经有两个姑娘被退亲了。

其中一个便是曹三爷的嫡女,自打曹三爷死后,曹三夫人就失了依靠,女儿因皇后之事被连累退婚,她哭到了曹首辅面前。

被退亲就意味着判出曹家阵营,曹首辅心头再窝火,也没法逼着人娶,曹家此时不易再闹出事情来。

便让首辅夫人安抚了曹三夫人几句,就将人打发了。

曹三夫人没在首辅这里寻求到帮助,便哭到了曹老夫人跟前,要说起女儿被退婚之事,自然就少不得要说一说皇后之事,以及两个皇子的事。

曹老夫人在一众大夫费力的调理下,好不容易恢复点精神,听了曹三夫人说的话,直接一口老血吐出,彻底昏死了过去。

曹家顿时兵荒马乱,而曹惜儿却趁着这混乱溜出了府,直奔城外明月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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