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沈寄的忐忑不安中,转眼三天就过去了武道圣者。这次的事她感到很是无力,魏楹纳妾与否,决定权不在她手里。她只能用两人的感情去影响他的决定。不像现代元配有天然的主权,小三是人人得而诛之。在这里纳妾才是合法的,她不让夫婿纳妾就是悍妒不识大体,才是会被舆论谴责的对象。

只有王夫人那样的女人才是巾帼楷模道德模范。王夫人是不是表里如一沈寄不知dào

,她也不想过问。可是太后把这么一个典范树给她看,就是要她遵守现行的规矩。任何要和规矩作对的人,必然是阻力重重。

在这件事上,她只能寄希望在魏楹身上,没有任何的外援。哪怕她真有显贵的爹娘这会儿也是不会站在她一边的。有的时候,魏楹上衙去了,沈寄一个人呆在家里也会胡思乱想诸如‘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之类的话。也会想起前世看了那么多读书人一旦金榜题名就抛弃糟糠的故事,譬如那最有名的陈世美。

魏楹算是很不错的了,可是她心底还是有那么多的不确定,患得患失,生怕他最后还是妥协了。她这份不安枕边人自然是感受到了,魏楹总是把她抱得紧紧的,在她耳边不断重复着自己的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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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晚半夜被噩梦惊醒,沈寄唉声叹气的道:“我讨厌死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了。我就说嫁个老实本分没有二心的人就好了,你干嘛要把我拖进这种生活啊!”

原本抱着她安慰的魏楹听了后半句脸都青了,“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低头看到她连续几日都没睡好,导致眼下都有了青黑,又软了口气,“方才做什么噩梦了?别怕,梦是反的。”手伸进她背心,摸到一背心的汗。

魏楹的手一下一下在沈寄后背轻轻拍着,她疲惫的闭上眼,“你睡吧,白日还要忙活,你比我辛苦多了。”

魏楹苦笑,眼瞪得大大的看着帐顶的绣纹,“你这个样子叫我怎么睡得着。”嘴上说得再轻松,他们要对抗的可是皇权还有世俗观念。

“要不然,我们就……”‘算了吧’三个字还没有说出口就被魏楹捂住了嘴,“本大人还没喊退堂,你敢打退堂鼓?”

“我刚才梦到,你又披红挂彩成亲。”

魏楹叹口气问道:“那你呢?”

“我抱着小芝麻从侧门出去。新人从门入,旧人从阁去。”

魏楹气乐了,“你就这么信不过我啊?你这分明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都说了梦是反的,别胡思乱想了,快睡吧。”哼,还抱着小芝麻从侧门出去,这倒是她内心的真实想法。抱着他的女儿离开,她还想让小芝麻以后叫别人做爹不成?想都不要想。

“我绝不会给你理由离开我的,我们还要养一群小包子呢。你不是说欣赏独孤后么,独孤后可给隋文帝生了五个儿子呢。等这茬事过去,我们慢慢的生。”

沈寄觉得浑身汗黏黏的,于是起身倒热水擦了擦,再换了干净亵衣重新躺下。魏楹看她平静下来,起先还睁眼看她在屏风后擦身子,等她收拾好回来已经睡过去了。

沈寄知dào

魏楹每日也累得慌,自己不该还让他烦心。可是她心底实在是不安得紧。于是上床坐在旁边抽了宫扇给他扇风,“魏大哥,你答yīng

我的事,即便只有这七年,我也不怨你。咱们好聚好散。”

“那你是打算一旦新人入府就给人腾位置咯?”沈寄话音刚落,就见到本来已经睡过去的魏楹睁开眼坐了起来。

沈寄看着他,“你装睡?”

“没有,本来是要睡着了的。”魏楹不满的看她一眼,什么叫只有这七年她也不怨,说到底就是信他不过。

“难道真到了那一步,要我眼睁睁看着你为了抗旨惹怒皇上?可是要我平心静气接受平妻或者妾室的敬茶我也做不到。既如此就算了吧!我也想过退一步,可只要一想到跟人分享我心头真的跟吃了苍蝇一样。什么宅斗什么表面宽和暗下手段整治妾室庶出子女,我搞这些做什么?莫如离去,清清静静度日。好歹我手头有银两,小芝麻再苦也不会比我当年更苦。魏大哥,我本就出身低微,在仕途上对你没有帮zhù。而且,我也不是王夫人那样的贤妻良母,得不到主流舆论的认同。这样子走下去,我们终会辛苦异常。”

魏楹沉默了一会儿,“你这意思是你帮不到我了,所以我就该另攀高枝去了?”他双目灼灼的看着沈寄,不待她说出什么来,又忿然道:“沈寄我告sù

你,我要是一直对你存的是这种心思,当年我就娶了那石小姐,我何必等到今日网游之逆神者最新章节。这么多年一起走过来,你难道还不知dào

我?我对旁人或许是利用,可是对你跟养母,我决计不会存着这样的心。你容我些时间,此事总得谋划周全了才行。”

“我不想看你这么累。白日忙着衙上的事,回来了也得不到休息。如果你娶的是石家小姐,她必定不会让你陷入如今的境地。”

魏楹没好气道:“所以你就觉得一开始嫁我就嫁错了,该去找老实本分的男人各自好过?沈寄,你是被眼前的情势吓到了,所以想躲了。别口口声声拿舍不得我吃亏说事。”

沈寄担心魏楹的心绝对是真的,于是怒道:“你说我言不由衷?”

魏楹揉揉额角,“唉,我不是这个意思,这不是一时话赶话的说差了么。”

“你分明就是最近内外都不顺,有些不耐烦了。所以我才说我还是离开的好。”

魏楹本身并不排斥纳妾,如今解决问题最便捷的法子便是纳一房妾。至于安王后续的阴谋,他自认不是傻子,不会上赶着钻进套里去。就是沈寄,即便心有不甘,但事关前途性命,魏楹确信她也绝不会顺了安王心思和自己闹腾,至少在事情解决之前她是会同心同德的。只他没把握这样一来,等事情过了她会如何。然后沈寄表明态度,如果纳妾从此就是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他这才下了决心在皇帝赐下美妾之前回绝。这样虽然也是让皇帝不满,但至少还有转圜余地。毕竟皇帝要的是能干的臣子,臣子的家务事他不是非关不可。倒是他媳妇这里,他没看出事情可以转圜。

可是沈寄心头一直不踏实,老是怕他扛不住就领了人回来,他也有点不胜其扰。人都是想过顺当日子的,如今一切麻烦都是因沈寄而起。魏楹也不是圣人,更不是有情饮水饱的情圣,日子长了自然不可能一点想法都没有。

“你想出去过清净日子,就不想想,如今在这风口浪尖的,你还有什么清净日子可过。你前脚出去,后脚不是被岚王弄去哪里藏了起来,就是被他的死忠杀了以绝了他的心思,或者是落入安王手里。只有呆在我身边,才是最安全的。好歹我还是朝廷命官,他们一个个现在都还在谋那个位子不敢落人话柄。”

沈寄气闷的很,却也知dào

魏楹说的是真话。在这个时代,她只能依附男人而活,这让她感到很憋屈。

魏楹叹口气,“这个时候,你我还为这些小节争什么,正该齐心协力解决问题才是。”

“你以为我不知dào。可是困在内宅,事情怎么发展都在你一念之间,我能不胡思乱想么?”

“你就是对我没信心,也该对自己的魅力有信心才是。”魏楹调侃道。岚王和林子钦看他的眼神可都有些不善,他媳妇魅力大着呢。

“哼,要不是我一力坚持,你早就妻妾成群了。这会儿心头指不定怎么怨我不通情理不为你的前途考lǜ

呢。”

魏楹摸摸鼻子,不过,不管他明不明白为什么沈寄就是不肯接纳别的女人,但是这是不能触碰的底线,这么一回两回的他倒是知dào

了。他舍不下沈寄,就不能触碰到她这个底线。

“好了好了,我这不是没领人回来么。你就是要发作也等人进门再发作啊。”魏楹深觉那些贵人多事,从前他的内宅安稳得很。沈寄除了不让他纳妾,什么事情让他操过一丝半点的心。他想不到的事她统统都帮他想到了,年年座师同年还有裴先生等人的生辰,可都是沈寄主动打点的,有些时候他自己都记不住,就更不用说旁的事情了。他媳妇儿人漂亮还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管得好内宅带的出去见客。他闺女活泼可爱,是他的心头肉。他们一家三口和和美美的,哪里需yào

个姨娘来插一脚。

沈寄睨他一眼,“我不会通你的新人为难的。人不到我就腾位置给人。省得人家来头大出身高,屈居我之下。心不甘情不愿暗中把这内宅的水搅浑。我不耐烦做这些,也不想我的小芝麻被人给算计了去。你也不用担心我日后的去向,一旦和离我就厚着脸皮抱上女儿上芙叶府上去。好在她不是在深宫长大的,定然肯暂时收留我”两位王爷要动芙叶公主府上的人,还是得掂量一二的。

“我、我不过是说根本没有新人,你发作得没有来由,怎么勾出你这么一番话来。你是我媳妇儿,我护你是应当应分的,怎么说出托庇于人的话来。”魏楹暗自后悔说什么要发作也等人进门的话,抱了沈寄在怀里揉搓。听她说的,连退路都找好了。芙叶公主在军中因着穆王的关系有些影响力,又因为自小在西陵长大,跟那边的关系也很不错,那两位爷一时半会儿还真不敢招惹她,倒是个不错的去处。

沈寄推开魏楹的手,“热,我刚擦过身子。”

“回头我再帮你擦一遍就是了。”魏楹边说边去扯她的衣带。

“别闹了,大半夜的了,你明儿还要早起呢。可别皇上在这里,让人参你一本不按时上衙理政。”沈寄把他的手推开。

魏楹泄气的躺了回去,此刻他心头只有一个念头:皇帝几时才走啊?

翌日一早,不得不五更离床的魏楹哀叹一声起身着衣,沈寄已经接连贤惠早起了几日,可试了一下实在起不了身,魏楹把她按回去,“你再睡吧。”说着在她脸上留下一吻,“我估着这两天就该有进展了,你安心在家,胡思乱想只是为难了自己。我舍不下你和小芝麻的。”

沈寄还困得要死,闻言眼睛半睁不睁的,含糊‘嗯’了一声。忽然听魏楹小声咒骂了一句什么,然后才起身往外走。这是忙得那啥不满啊。沈寄想笑,忽然心中一凛,睁开眼道:“你可小心点,别着了人的道儿。”

魏楹回过头来,哭笑不得,“皇上也好,王爷也好,都要顾着身份,还做不出那么下作的事来。放心,一定会夫人守身如玉的。”

今天确实有好消息传来,甚至魏楹还没有下衙就打发人回来借着拿东西的名义告sù

了沈寄。秦惜惜身上脸上长红疹子了,一片一片的。太医说一时半会儿好不了,太后生怕会传给皇帝,勒令把秦氏另外安置。如今是安置在阮家的一所别苑里去了。这也算是断了安王一翼吧。虽然秦惜惜上不得台面,可要是皇帝抬举也不得了。

看来是岚王出手了,反正谁都可能水土不服,秦惜惜不会。他想必没留什么首尾,而且就算被人知dào

是他做的也不怕。除了安王跟皇帝谁还在乎秦惜惜。而且皇帝现在有了董玉儿,新人旧人的自然有些差别,秦惜惜还让他的名声有所损伤。他对贵妃和岚王又抱愧,自然不会深究。至于其他人怕是都拍手称快呢。就是可怜秦惜惜得这么个怪病,不知dào

时日久了皇帝还想的起来她不。

本来给了她一条安逸富足的路,手头有银子,远远的找个良人嫁了有什么不好,偏要跳出来跟自己作对。说起来该是自己收拾她这个肖想别人夫婿的人才是吧。

接下来几日,好消息接踵而至,皇帝面前翻出了一件旧官司。就是当年沈寄碰巧遇上的岚王在蓉城遇刺案子。竟然又有新的线索出来,影影绰绰的指安王为幕后主使。这个当然没法把安王拉下马来,不然岚王早放出来风声了。不过这时候用出来,虽然只是嫌疑,但谋杀亲弟这是皇帝至为忌讳的。而且还是在老爷子还在位的时候,就更遭忌讳了。

因为岚王脑袋被砸破风光了一阵子的安王顿时头痛不已,要去剖白吧,人又没说你啥,反倒显得心虚。置之不理吧,也不是个事儿。还是得去剖白,而且方式方法还得拿捏好。谁知dào

皇帝会怎么想。这很好的解了沈寄和魏楹最近的麻烦。有了这么一件事出来,他们两个纳妾不纳妾就成了芝麻绿豆大的小事了,不受人关注。

沈寄幸灾乐祸,该!看他还有没有心思给他们一家使坏。什么贤王嘛,**!这家伙可千万别当上太子啊,不然日后她和魏楹的日子难过了。

“奶奶,菜要糊了——”方妈妈在一旁急急的道。今天奶奶不知为何突然挺高兴的,亲自来下厨,这可是难得啊。这十来日她一直都很静,静得身边的人都跟着小心翼翼静悄悄的。

“哦!”沈寄恍悟,看一眼锅里,就这一闪神的功夫,菜已经炒老了,只好重来。

魏楹落座之后,沈寄便给他倒上了一杯酒,“尝尝,清酒,我自己酿的,不醉人的。”

魏楹看着她舒展的眉眼心头松了口气,这几日她时常的坐在那里沉思,不言不动跟雕像似的。别说下人,就连小芝麻都比往常乖觉。他的心也一直提着,因为并无十足的把握。现在虽然事情还没有完全过去,但至少不是众人瞩目的焦点了。那些贵人们有些顾不上他们了。他举起酒杯一饮而尽,不错,爽口清冽,喝了也不会误事儿。

沈寄又给他夹了菜。方才坐下他就看过了,都是他喜欢的菜色,当时嘴角就向上弯起,这会儿都还是。他也伸手给沈寄倒了一杯,“嗯,你也喝点。喝了酒,带劲!”

沈寄在桌下轻踹他一脚,还有云英未嫁的丫头伺候在一边呢,就把夜半私语的话拿出来说。

魏楹回视她,我说什么呢,你就这样。沈寄一囧,他的确是没说什么,而且季白等人肯定听不懂。可是,她听得懂啊。

沈寄打发了季白等人下去,轻声道:“被你说着了,岚王果然出手了。”而且一出手还这么漂亮。

魏楹是早就笃定岚王会出手的,甚至他还不动声色的推波助澜了一番。可是看沈寄因为岚王一出手就喜笑颜开满天乌云都散了的样子心头就不舒坦。他之前说了那么多让她不要太过担心,她对他一点信心都没有。结果旁的男人一出手她就这幅样子。

沈寄赶紧又给他夹了一筷子麻婆豆腐,“来,吃豆腐。要不是你一早在御前扛住了,也没有翻盘的机会,我都知dào

的。”

这还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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