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绍丞却没有理会她的小心思，把熬干的药渣导出来，水壶中照样和之前一样塞满后进行熬煮。
导出来的药渣则搜集在一起，等三壶药藤熬过后，将之前摘下来的通麦草叶与其一同捣碎，然后把添水时顺手从仓库中拿来的七八份常见药材按先后顺序投入壶中。再用一本书当做擅自，对着煤炉下面的口扇风让炉火烧的更加旺盛。
水壶里汩汩冒着泡，散发出一些中草药特有的干涩味道。
数小时后，一水壶的药终于熬煮好了。倒入事先准备好的脸盆中，只有浅浅的小半脸盆药汤。
蒋绍丞端着脸盆放在床铺一册，身体顺势坐下，一副准备开始泡脚的样式。
“不是要浸泡身体么？就这么点，哪里够泡澡？难道是要打湿了毛巾一点点擦？”
蒋绍丞听了张蕊的话，却是满脸冷笑，“你把一双脚泡进去试试就知道滋味了，还想把药汤当做洗澡水浸泡，天真！”说完，直接缩回灵魂空间，把身体交给张蕊，让她自己看着办了。
要不要这么傲娇？张蕊不跟这个帕金森计较。反正自己随便说个什么，他心情来了高兴或者不高兴，她都无法左右，更加揣摩不了。她除去鞋袜，伸出两只白嫩嫩的玉足，翘起大拇指清清的往盆里的药汤中一拨弄。
“啊！”一声惨叫，惊飞了窗外的小鸟。楼下的向连军也被惊动，扬声问“怎么啦？怎么啦？”
张蕊龇牙咧嘴，努力忍着疼，高声答应“舅舅，我没事儿，水有点儿烫人罢了”。
“哦，那你小心些。要不要我给你送些冷水来？”向连军问。
“不用不用，这样正舒服”
安抚了楼下的人，张蕊这才严肃起来，对着脚下的脸盆左右打量。
虽然是从水壶里刚刚导出来的，却没有一丝半缕热气而，加之动手的是蒋绍丞而不是自己，因此她这才忽略了药汤是滚烫的这个事实。
大约，是烫的……吧？她如斯想。
做了心理准备，她又伸出另外一只脚，迟疑了一刻后试探性的对着药汤拨。
“嘶”她倒抽一口凉气，真特么疼。
若不是她有之前的教训，做好了最坏的准备，估计这一次肯定能一嗓子把向连军嚎上来。
这根本不是烫，是扎心的疼啊！仿佛她接触到的不是药汤，而是一根根有生命力的针似得。它们凶狠残暴，碰到人体后便会争先恐后的往毛孔里面钻。
张蕊左右两脚踩着脸盆边沿，心中强烈呼唤蒋绍丞。
“叫我做什么？趁热，药性比较活跃，赶紧把双脚泡进去。”蒋绍丞说。
“那个，我问一下你哦，通脉都是这么疼的吗？”张蕊小心措辞，生怕又让小祖宗心中不痛快。
“一筋伐髓从来就不是舒服的躺着就能成功，有些异常感觉没什么大不了。之前你不是还在嫌弃药汤少，不够泡澡的么？”他似笑非笑，让张蕊臊的耳根发红。她哪里知道通脉的过程这么疼？如果真是整个人毫无准备的泡进去，会要命的吧！
咬紧牙关，把心一横。张蕊壮士断腕一般将双脚伸进了脸盆。
她只感觉脚下万根针齐发力，凶猛的疼让她眼前一黑……
她生生抗住了，豆大汗珠滑落。
“现在，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脚上，感觉一下，能感觉出些什么？”蒋绍丞问。
张蕊其实很想放空自我，努力催眠，那不是我的脚那不是我的脚……如今还要主动去感受不是自虐么。
“你如果只是被动承受药力，效果会打折八成，自己看着办”蒋绍丞在一旁说风凉话。
张蕊心中泪流满面。
然而，她如今已经开启了这种煎熬，若被动承受只有两成药力，自己的罪就算是白受了。
深呼吸，闭眼把精神集中在脚上。
不集中精神去感受还好，疼着疼着算是麻木了，还能忍受。这下集中精神，她就感觉那些和缓下来的针刺感又凶猛了起来，一根一根不要命的往一双脚里钻。
之前只能感觉到药力钻过毛孔的尖锐疼，此时却发现进入毛孔后的药力仿若游走的灵蛇，将脚指、脚心、脚背这些地方的肌肉组织撕扯、震荡。一波一波连绵不绝的痛便袭上心头。而攻占脚掌、脚底跟这些部位的药力也逐渐发力，火辣辣的疼痛感让张蕊绷紧了神经。
药力理顺了肌肉后，仿若有自己的灵性一般，在张蕊清晰的感觉下汇成一股一股凶猛的洪流，直冲脚骨而去。
“愕……”张蕊痛呼一声，直接疼昏死，仰躺在床铺上。幸好她是坐在床上而不是椅子上，不然不仅得摔一跤，还会打断第一次通脉。
张蕊昏迷后，她和蒋绍丞的灵魂之力便毫无阻挡的宣泄而出，直达脚心。顺着脚上粗细不一的脉络，与剩余的药力一同相拥着，往返冲刷……
脚上因为行走受力不均、踢过重物而留下的让人无法察觉的暗伤等都在这些震荡中缓慢的好转。
一颗颗细密的污血珠从毛孔渗透而出，让脸盆中剩余的药力更加疯狂，无孔不入的往体内涌，竟将脚上不是最优排序的细胞链进行了调整。在她几次疼醒又昏迷，正常人都会想死好几次的情况下，一双玉足恢复最初最佳的状态。
第二天，张蕊给红肿的一双被红烧过似得脚上套袜子，心中却在对蒋绍丞抱怨“这什么通脉啊，简直就是一种痛苦的煎熬。你看看，你看看，这脚变得好看倒也罢了，这和红烧猪蹄有的一比了。”
蒋绍丞老僧入定，仿佛在传递着“哼哼，修炼中，有事没事我都不再”的讯息。更是把张蕊气得半死。
已经来了凉水镇，自然要去中心完小报道，吃过早饭后，张蕊在肖柏诡异的眼神中拖着沉重的、走一步就要疼两疼的一双脚从侧门出去。
肖柏见张蕊走远，伸头对仓库中整理东西的向连军问“老板，小老板真的不用我们送吗？”她那走路姿势，分明是脚上打了水泡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