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金銮殿上,太子姬元端坐于上首,兖州大胜之后,他面色很好,脸上带着笑意,俯视下方群臣。

“想必诸位爱卿,昨日应该也都听说兖州大捷的消息了吧?”太子姬元微笑问道。

顿了顿,太子又道:“今日早朝,其它的事情咱们暂且不论,本宫主要想跟诸位爱卿商议一下,这论功行赏之事。”

这时,兵部尚书陈元礼上前一步,沉声问道:“不知殿下想如何封赏?”

太子道:“兖州一战大胜,众将士们付出了很多,他们为大夏抛头颅洒热血,我大夏当然也不能将其亏待。”

这时,定远伯微微皱眉,他出列,走上前道:“启禀殿下,臣有事禀报。”

“说。”太子微微颔首。

定远伯道:“臣以为,不应赏赐。”

太子闻言,顿时眉头一皱,道:“为何?”

定远伯道:“兖州一战,我大夏虽胜,但也胜的极其艰难,而且牺牲的百姓何止数十万,再加上死去的将士,足有过百万之巨,更何况现如今兖州又是百废待兴的状态,国库空虚,用到钱的地方会有很多,还请殿下收回成命。”

“臣附议。”这时,武威伯也是出列,赞同了定远伯的观点。

太子皱眉,道:“但是,兖州大捷,众将士劳苦功高,若是没有封赏,岂不是太说不过去了一些?”

“臣相信,他们会理解殿下的苦衷的。”定远伯低头说道。

这时,武威伯道:“殿下,以现如今大夏的情况,实在不易铺张浪费,这赏赐,口头就好,等到日后再补上也不迟。”

太子面色一沉,道:“你们也说了,这一战死去的将士如此之多,难道他们为了大夏连命都可以不要,本宫就只能口头对他们赏赐么,还有凉国公,他也牺牲在了边境,难道本宫对他也要口头赏赐么?!”

定远伯高声道:“殿下,这件事很容易,对于凉国公,给他一个美谥便可以了,毕竟,殿下曾千叮咛万嘱咐让凉国公不要去,是凉国公执意如此,怪不得殿下,殿下也无需伤心。”

“臣附议。”武威伯在一旁帮腔。

凉国公在朝堂上几次三番与定远伯和武威伯作对,两人早就看凉国公不爽很久了,现在凉国公死在了边境,两人不但没有丝毫悲伤,反倒还觉得大快人心。

“你的意思是说,是凉国公自己不知好歹了?”太子沉声问道。

“臣并无这个意思。”定远伯摇头。

太子强忍怒气,道:“那顾沉呢,豫龙城一战,他一人斩杀十二万蛮族大军,难道也不赏?”

提起顾沉,定远伯就更来劲了,他淡淡道:“殿下,那顾沉斩杀十二万蛮族大军完全是子虚乌有之事,人力有穷时,那顾沉又不是先天境的武道大宗师,有何能力做到这一步?市井传言总有夸大,殿下切记不要相信才是。”

“信是兖州靖天司镇守使燕靑亲自写给本宫的,难道他也夸大了?”太子闻言,冷哼了一声,显然对于定远伯的话很是不满。

听闻燕靑的名字,定远伯神色一滞,这时武威伯上前,帮其解围,道:“殿下,兖州一旦失守,燕靑难辞其咎,现如今兖州大捷,他心生感激,想要多为这些人谋一些福利,也是应该的,但殿下身为储君,应当有明辨是非的能力,需得根据情况来做决定,还请殿下三思。”

“你是说本宫没有明辨是非的能力?”太子面色一沉。

“臣不敢。”定远伯和武威伯异口同声。

太子万万没有想到,兖州大捷,这两人居然还敢跳出来阻拦自己,打心眼里,他对定远伯和武威伯就讨厌到了极致。

他很清楚,这两人与大皇子走的很近,说不定已经暗中投靠了大皇子,所以才会如此。

朝堂上,因为太子的性格,他的话语权,确实不是很重。

这时,只听定远伯又道:“殿下,还有一事,如果顾沉真的屠杀了十二万蛮族大军,那此事就值得思量了,此子杀性如此之大,与魔教妖邪又有何异?如今他人屠恶名传遍天下,我大夏为中原正统,怎能容忍此等事迹,传出去,对于大夏,以及殿下您的名声,怕是都有很深的影响啊。”

太子这一次是真的被气笑了,他道:“那依你的意思,我不仅不应该奖赏顾沉,反倒还应该处置他?”

“如此甚好。”定远伯点头,武威伯附议。

“放你娘的狗臭屁!”

这时,一名武将忍不住了,他站出来,指着定远伯和武威伯的鼻子喝骂道:“两个没上过战场的老东西,边境大夏的将士还有凉国公为你们抛头颅洒热血的时候你们在哪?还不是在天都享福!这也就罢了,可到了封赏的时候,你们却站出来百般阻挠,还敢说凉国公的不是,既然明知凉国公年迈,当初你们俩为什么不敢站出来,替大夏去边境作战,我看你们就是贪生怕死!”

“放肆!这里是金銮殿,哪里容得你说这些污言秽语,来人,将他拉下去!”定远伯沉声道。

“放肆的是你,定远伯,你把这里当成什么地方了,本宫还没说话,轮得到你来发号施令么?!”

太子终于怒了,他冷冷的凝视着定远伯与武威伯,到底是储君,身上还是有一股气势存在的。

定远伯见状,连忙跪在地上恭声道:“臣不敢。”

武威伯为他开解道:“殿下,定远伯也只是一时情急,他年轻时为大夏立下了汗马功劳,请殿下绕过他……”

“你们两个倚老卖老的老东西,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也还在跟本宫提?你们俩在战场上立功就算立功,那顾沉,还有其他将士在你们眼里算什么?来人,将这两个老东西给本宫拉下去,本宫不想看见他们两个!”

太子话音一落,顿时有禁军上前,将定远伯和武威伯两人拉起。

定远伯和武威伯两人见太子真的发怒了,顿时面色一变,在以往,不论什么时候,太子都是一副软弱的模样,就算再不忿也不敢当众发作,所以满朝文武百官,都是知道太子的性格,也没人真的把他太当一回事儿。

若不是有淮王支撑,太子什么都做不成。

相比于一个心术深沉的帝王,显然,群臣更希望一个傀儡般的人皇,这样他们也不用有伴君如伴虎的担忧。

这还是自太子执政以来,他第一次发怒,非常罕见,群臣都有些懵住了,没有一人站出来为定远伯和武威伯说话。

两人知道,他们失算了,没想到太子今天居然一反常态,如此硬气。

“殿下……殿下……”

任凭定远伯和武威伯如何呼唤,太子也是置之不理,等到两人彻底消失后,他的面色才有所缓和。

这时,太子将目光看向淮王,道:“皇叔,你觉得此事该如何处理?”

淮王闻言,淡淡道:“依殿下的就是。”

“好。”

太子点头,随即深吸一口气,道:“只要对大夏忠心耿耿,众位不负大夏,本宫便也绝不会负诸位,传我命令,凡是参与兖州一战者,皆有功在身,本宫会论功行赏。”

随即,金銮殿上,东宫大伴按照太子事先准备好的,上至镇守使,下至每一个兵卒,皆有不同的赏赐。

而至于凉国公,因其为国捐躯,太子特封其为“忠武王”,配享太庙,厚礼相葬。

说到最后,终于轮到了顾沉。

东宫大伴用特有的尖细嗓音说道:“豫龙城一战,顾沉舍生忘死,守住了豫龙城的同时,也让上百万无辜百姓幸免于难,本宫念其功劳,特封顾沉为——武安侯!”

“封侯了?!”

尽管群臣心中都有所预感,太子对顾沉的封赏会很不一般,但是,他们还是没有想到,太子居然会直接给顾沉封侯。

二十岁出头的王侯,不论在哪一朝哪一代,可都是极为少见的。

这个赏赐,不可谓不重,从这一点也可以看出,太子对于顾沉的看重。

淮王都同意了,群臣自然也没人再反对了,毕竟太子刚刚的震怒他们都看到了,没必要在这个时候触太子的霉头。

很快,太子的封赏在有意之下,传遍了整座天都,所有人都知道了太子对于参与兖州这一战之人的封赏。

……

顾府。

今日,顾成峰休沐,他正在顾府的小院中练武,一位同僚却突然找上了门来。

“老顾,老顾,有大喜事上门啊。”顾成峰的同僚一脸振奋的说道。

“我能有什么喜事。”顾成峰摇了摇头,眉宇间有一抹化不开的忧愁。

顾沉如今前往兖州已经有大半年的时间,这段时间以来,顾成峰一家子也是跟着提心吊胆,吃吃不好,睡睡不好。

有好几次,许清娥都是从噩梦中惊醒,梦见顾沉在战场上被人用刀剖开了胸膛,死于非命,滚烫的心脏被边境的蛮族给生吃掉了。

尤其是,兖州那边经常传来噩耗,哪天哪天又有多少人死去,哪里哪里又被蛮族攻破,顾成峰一家人每一次听到兖州的消息,都是跟着担惊受怕,每一次心中都在祈祷,希望顾沉没事。

好不容易等到兖州大捷的消息传来,但顾沉迟迟没有归家,一日不见顾沉,顾成峰一家子人心中就始终放心不下。

至于坊间传闻的什么顾沉人屠的名字,一人一间屠杀十二万蛮族大军的事情,顾成峰根本未曾理会,也没当回事,也没有告诉妻子和女儿。

他觉得,这些纯属无稽之谈,并不相信。

“老顾,你侄子出息了,你知道么,我有兄弟在皇城当差,今天早朝,太子对参与兖州一战的所有人论功行赏,你侄子封侯了!”

“什么?!”

顾成峰闻言,当即就是大吃一惊,这时,许清娥和顾清妍母女也是从里屋出来,听到了这个消息。

“你说什么,大郎(大哥)他封侯了?!”母女俩也是一脸的震惊。

“当然,这件事千真万确,一会儿整个天都就能传开了,不信待会儿你们出去问问就知道了。”顾成峰的同僚一脸笃定的道。

但下一刻,皇宫的圣旨就到了。

“顾成峰接旨。”

兖州距离天都有段距离,等到顾沉回来还要些时间,所以太子便命人将圣旨先送到了顾府。

顾成峰许清娥还有顾清妍一家三口到现在都是懵的,他们呆愣愣的接了圣旨,直到宣读圣旨的公公离开,连喜钱都忘了给了。

当然,那名太监也没敢要,毕竟,他在宫内当差,可是极为清楚,顾沉,现如今可是太子眼中的红人,那作为顾沉家人的顾成峰等人,他自然不敢得罪。

“老顾,怎么样,我说了我没骗你吧。”顾成峰的同僚对他挤眉弄眼,道:“以后飞黄腾达了可别忘了我们这群老兄弟啊。”

顾成峰一脸懵,呆愣愣的看着手里的圣旨,喃喃道:“大郎封侯了?”

许清娥也是如此,他们一家子都没反应的过来,毕竟这件事实在太突然了,昨天他们还在为顾沉担忧,结果今天皇宫圣旨来了,顾沉就封侯了?

直到过去许久,顾成峰一家子才确认了这一切都是真的,但是,顾沉一日没顺利抵达天都,他们一日就放心不下,就算封侯了,也没有多么的开心。

他们如今只是期盼着,顾沉能够平安归来。

时间流逝,转眼间又是一段时间过去,终于,耗时一个多月甚至近两个月的时间,从兖州离开的顾沉一行人,在这一日,也终是抵达了天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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