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古兄,你刚才可吓死我了!”

郑森见夏完淳终于恢复正常,这才敢开口叫苦。

夏完淳闻言,又朝郑森行礼道:“小弟愚钝,有劳”

“啊!”

夏完淳话还没说完,就被郑森一脚踢中屁股,立时发出一声惊叫。

随后他一边揉着屁股,一边不忿地骂道:“好你个丘八,怎得如此粗鄙!”

郑森闻言,不怒反笑道:“对啊,我就是个无耻的丘八,你又不是今天才知道。”

说着又得意地朝夏完淳挤了挤眼,戏谑地道:“你要是不服,就来咬老子!”

夏完淳也还是少年人心性,听闻此言,立时扑了上去。

一时间,甲板上充满了欢声笑语。

张煌言看着嬉笑中的两人,先前凝重的神色也逐渐舒缓了一些。

待二人停下来后,张煌言看了一眼在对面看日出的夏完淳后,才悄悄走到郑森的身旁,低声问道:“大木兄,你可有办法救存古兄一命。”

郑森闻言,立时收敛笑容,沉重地道:“此事若发生在南方,以我们郑氏的声望,再送上一些银子,也就没事了。”

“但是此事发生在北方,而且存古小弟为了把信直接送到了御前,加之我听说那崇陛下疑心很重,又有些喜怒无常,我真没什么把握!”

他说着,见张煌言一脸愁容,又急忙补充道:“玄著兄,你也别太担心,我已经让我的父亲上书替存古兄求情。”

“而且我这次带来了五千精锐,再加上我四叔还会率一万精兵赶来,陛下看在这些兵的面子上,多少也会给我父亲一些面子的。”

张煌言沉默了一会,沉声道:“现在叛军肆虐,只要我们能立下战功,或许就可救存古兄一命!”

“在此之前,我们还要找个理由推搪过去,拖过这段时间才行。”

他说着,又看向郑森道:“我和存古兄都只带了一千多人,恐怕此事还要仰仗大木兄了。”

郑森闻言,一脸不悦地道:“玄著兄,你这是在骂我吗?”

“我郑森虽是个粗人,但是忠信二字还是认识的,何况蒙你们不弃,愿意与我这个粗人平辈论交,我早已将你们当兄弟看待”

张煌言见郑森情真意切,又想到他生性豪迈,当即告罪道:“不错,是张某唐突了,还请大木兄见谅!”

郑森闻言,捶了他一拳,随即两人大笑起来。

本在欣赏日出的夏完淳闻声,转头看向他们道:“你们在笑什么呢?”

郑森笑道:“你玄著兄正在做登阁入相的梦呢!”

夏完淳故作鄙视地瞥了他一眼,笑骂道:“我玄著兄何等高洁,怎会如此龌龊,怕是你这个丘八在做梦吧!”

说着,他又走过来,一脸正色地道:“现在快到京城,我们是不是也该规划下方案了?”

张煌言想了想,道:“根据大木兄的消息,现在京城之围已解,若以我们的兵力,去山西与叛军作战并没有优势,若要有所建树,必须要出奇制胜。”

他说着,又瞥了郑森一眼。

郑森点了点头,道:“不错,南兵安逸,并不擅长陆战,所以我们应首选水战,我听闻女真先前已经出兵,却因内部矛盾撤军了。”

“不过以多尔衮的智谋,恐怕不久就会卷土重来,因此我觉得我们若能率军攻打皮岛,拖住女真南侵的步伐,或许能让陛下龙颜大悦”

“哎,说你呢,你这船怎么能停这!”

“那船都可以停,老子怎么不能停?”

“哟,你小子还挺横的,你当这是什么地方,老子告诉你,不管你是谁,到这了就得听老子的指挥,不然”

“你少放屁,你当老子不知道,你小子肯定是收了那盐船的钱吧,我告诉”

“你他娘放什么狗臭屁,老子”

突然,一阵争吵声从远处传来。

三人循声望去,却是先前到港的兵士因停船问题与对方争吵了起来。

郑森见他的人被欺负,立时大怒,正要催促水手前行,却又见一个头戴乌纱帽,身穿鹭鸶青袍的官员带着十几人走了过去。

先前十分嚣张的兵士见到来人,立时闭口不言,缩立一旁。

郑森见状,不由地吐了一口唾沫,骂道:“难怪叛军如此猖狂,原来这北兵都是些怂包,要是”

“大木兄,慎言!”

一旁的张煌言担心他狂言招祸,急忙劝阻道。

郑森闻言,立时反应过来,硬生生地将一些国粹憋了回去。

这时,只见先前那个官员对他们喊道:“来船可是南京兵部史尚书的座船?”

郑森刚要答话,一楼的船上响起一个公鸭嗓的声音道:“此船正是史尚书的座船,不知尊驾何人?”

那人闻言,又躬身朝身后之人低语了几句,才又高声道:“安国公封陛下旨意前来犒军,还请史尚书下船接旨!”

一楼之人闻言,立时忙碌起来。

不一会,就见到史可法、卢九德等人匆匆下船,跪地接旨。

二楼的夏完淳看着人群中的刘文炳,有些疑惑地道:“大木兄,你不是说安国公威武不凡吗,怎么那人看起来如此文弱?”

其实郑森本也没有见过刘文炳,只因先前听说刘文炳曾先后在彰义门、朝阳门大败叛军,后又只带六千骑兵解保定之围,就以为他是一个英武不凡的男子。

故而在夏完淳询问时,他根据一些传闻,再加上自己的想象胡诌了一通。

此刻见夏完淳发问,有些尴尬地笑道:“听说原来是挺英武的,可能是这些天围剿叛军太过劳累,所以显得瘦弱一些吧!”

夏完淳鄙夷地瞥了他一眼,道:“编,继续编,我看你个丘八还能编出什么鬼话来!”

说着又有些遗憾地道:“我本还一直把他当做偶像,现在看来却太太一般了吧!”

一旁的张煌言闻言,笑着道:“存古兄,你这就不懂了,要知但凡大才必有与众不同之处,这样才能更显出他的不凡!”

“像汉初三杰之一的张良,身形就类似妇人,但这却丝毫不影响他千古流芳!”

夏完淳闻言,一脸诡笑地看向郑森道:“大木兄,我突然发现你也应是千古流芳之人!”

郑森虽不知夏完淳要说什么,但光见他眼神,就知道他不会说出什么好话,当即抢先攻击道:“不错,存古兄比我这丘八还无耻,确实是千古流芳”

“啊!”

郑森话还没说完,就在夏完淳的袭击下发出一声惊呼。

张煌言微微摇了摇头,又看向远处的刘文炳,心中不禁升起一丝疑惑。

原来他先前随父亲在山西时,曾见过刘文炳一面。

那时的刘文炳已经成年,确实生的魁梧奇伟,虽说现在过了七八年,但是也不应该有如此大的变化,因此他不由对自己的记忆有些怀疑。

其实张煌言的记忆并没有错,因为船下的人根本就不是刘文炳,而是金铉。

原来朱元璋担心刘文炳战死的消息传开后会影响军心,又想到尚无攻打皮岛的主将,他就起了借尸还魂的心思,让人假扮刘文炳率军攻打皮岛。

他之所以有此想法,一来是他没有主将,若是以刘文炳的身份和资历率兵出征,不论南军是何人统兵,必然不敢抗命。

二则是刘文炳虽然身份显贵,先前却不涉朝政,南方几乎么有什么人认识他,只要小心一些,根本就不会被人识破。

三来则是刘文炳领兵攻击皮岛的事传开,到时叛军再宣传刘文炳战死的消息,众人也未必会相信。

当然,这样做也有一个后患,不过朱元璋也已想到应对之策,只因局势尚未明朗,加之处置方法有伤天和,他才尚未完全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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