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彻底蔓延开。
万名巡夜人推进城市，将涌现的血种击杀，并尝试控制住民众们的异化进程。
整体情况还算可以。
照这样下去，大概与预估的一样，大概会死几万人，多的话，至多十几万。
可如果这只智慧种有什么其他手段，那就难说了。
战斗打响，时间一点点推移。
众人放下心来。
只是城内有大量的血种罢了。
那只智慧种正与高阶巡夜人鏖战，就连控制民众异化的频率都小了许多。
处理掉源头，一切都能解决！
建筑摇晃，大地开裂。
血种浑身是血，打爆一只，四处迸溅的血液量夸张无比。
整座城市都充斥着浓郁血腥味。
战斗中心，战斗情况更是极其激烈！
血色浓度快要化成雾气，同时伴有某种血源毒素。
李洵光左右闪躲，在苦苦鏖战之后，他身上满是伤痕。
这中间战斗发生了什么，他与那智慧种又产生了怎样的对话，暂且略过。
只见他气喘吁吁，身躯残破。
偌大血种巢穴中心，连接着体态庞大的恶心生物，它就像是蚁群中的蚁后，虫族的母皇。
正是它掌控着全城血种。
“结束了。”李洵光喘着粗气。
“结束？”这只血种发出嘶哑声音，猩红瞳孔满是疯狂与怨毒。
它不停扭动着身躯，口器中发出尖锐无比的嘶吼。
“低贱人族！怎可能就此结束！”
“你将亲眼看着你的族人死去。”
“你将永远承受我血系一族的诅咒，你——”
声音戛然而止，白色匹练盖下，李洵光拳刃戳进对方的生命源泉之处！
周围血色光泽骤然暂停。
它呆呆看着插进自己体内的手臂，五官愈加狰狞！
在咆哮怒吼中，整个血系巢穴收缩，膨胀！
危机感疯狂袭来，李洵光匆匆拉住战友手臂，没等二人逃出，这座巢穴便彻底炸开！
红枫基地上空出现了一朵血色小型蘑菇云。
大脑晕沉无比，嘭的落在地面。
眼前景象重重叠叠看不真切。
视角贴合地面，视线中的一切都蒙上了丝丝缕缕的血色。
对外界感知被割裂了许多，李洵光从地上爬起。
他一只臂膀不翼而飞，可他似乎无所察觉。
李洵光向前走去。
城市中一只只血种在哀嚎中死去。
万人大军交战的动作缓缓停下。
“结束了？”
“应该是结束了，李战将，您的手……”
有人投来目光。
“救救我，好痛。”
“呜呜呜……”
被石块压住的人发出痛呼，与妈妈走散的孩童低声哭泣。
李洵光茫然向前。
“嘶……”
突然，有巡夜人莫名捂住心口，噗通一声跪下，面带痛苦。
嘭！
紧接着，一名民众头颅毫无征兆的炸开。
——
啪嗒、啪嗒。
沉重脚步声在废墟中响起，一名披着大衣的身影缓缓前进。
嘴里叼着烟头，烟雾向上飘扬。
布着些许皱纹的脸上，闪过唏嘘、追忆、痛苦等种种复杂色彩。
倒坍建筑石块十年未经打理，随意散落着。
他走上前，来到一处较高的废墟堆顶。
一根烟燃尽，他又从怀里掏出一根。
风有些大，这路边摊两块钱的打火机艰难冒出火，然后狂风一吹，火焰唰的又灭下去。
连续打了几次火，勉强将烟点燃，他深吸一口。
“我其实抱有一丝幻想，认为我撑得住。”
“现在看来，年纪大了没那口精气神，撑不过去的。”
“我又想了想，什么时候摊牌合适呢——好像没有什么合适的机会。再拖下去，我怕是连最后的理智都难以保存，那索性就现在吧。”
“叔。”在这废墟之间，响起了第二道声音。
他吸烟动作未变，仍然保持着目视远方。
“为什么你从来都不说这些。”江游表情愈加复杂，“我从不感觉您会……”
李洵光笑了笑，“我也只是普通人，不要太过神化我。”
“那为什么要将神系物从北都抢走？”江游看着面前身影，已是心乱如麻。
李洵光只是平静开口，“我曾经犯下大错，拼了命想要偿还。后来才发现，在那数量庞大的亡魂面前，一切都显得徒劳。”
江游瞳孔猛然收缩！
面前，李洵光打开衣襟，露出胸膛！
胸膛之处，肌肤近乎透明，可以看到其中那颗跳动的心脏！
名为【神系物】的心脏！
仅仅逸散出的些微气息，便让人心惊肉跳。
李叔不仅把东西带出来了，甚至还选择与神系物进行融合！！！
任由江游在路上不断告知自己“可能存在某些缘由”“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但在见到这一幕时，所有安慰自己的话统统被现实粉碎成齑。
“李叔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江游咬着牙问道。
“那边。”他指向侧边。
江游望去，被废墟所阻挡，他不明白李洵光在指什么。
“那里有一座深渊裂缝，在红枫战役结束后，裂缝随着血种的死去而沉寂下来，成为了一道‘死门’，出不来，也进不去。”
“我知道进入这座裂缝的方法。所以接下来，我要带着神系物离开，进入深渊中正式吸收它的力量。”
“还保留有一丝人类神智的我，会尽力远离大周。这是我最后的善意，至于进入深渊后会经历什么，那是我的事情了。”
“李叔你？！”江游难以置信。
从废墟上站立起来的李洵光，半边面庞出现繁复神秘花纹图案，那是上位生物的神纹！
这些图案随着神系物震动而震动，他半只瞳孔显露出绝非常人的神异特征！
一切的一切，无不表明情况似乎已经到了难以挽回的局面！
“当然，这些都是我的预想。也许彻底神祇化的我，会试图反过来侵略大周，这都是我无法掌控的事情。”
“那么现在，你是否要阻拦我？”
“叔你——”
话未说出口，江游已如炮弹出膛坠下，一头撞进建筑废墟。
“我不想等到彻底失控，像是只怪物一样被囚禁起来。”
“大周的科技没有用，你也无需说“万一有办法解决”这种话。”
“已经来不及了，是我心态不稳，给了祂可趁之机。”
“远离大周，将存有巨大隐患的神系物带走，是我唯一能为大周做的了。”
“所以，这是我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