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九是个好日子,这是大梁的佛诞日,在这一日但凡是信佛的人家都要去南郊护国寺参加洗佛日,各家都要准备好办善事的银两,会有专人登记造册,完事后,便会按照各家捐出的金额以红榜的形式公布出来,享受护国寺的香火,得到僧侣们的祈福。

对于这种事,一向以仁德佛心著称的老刘氏自是最积极的,早早带着刘姨娘和她喜欢的孙女出城去了。

曲清歌在她那里是上了黑名单的,自然只能窝在家中,不过就是因为这样,她才听到了一个称得上是爆炸的消息。

“小姐,奴婢的大哥看到老爷把绾绾姑娘带了回来。”夏草睁着大大的眼睛,这个消息让她完全不敢相信。

“淡定!”曲清歌像没听到一般,转过身子重新睡起来。

她早就料定以曲远桥的心思,他会选择在今日把人接进府。趁着老刘氏和刘姨娘都不在府里,这伯府还不是他说了算。

“小姐……”

“等着看戏吧。”曲清歌看看时辰,算着老刘氏一行人快要回来了,赶紧起身梳洗。

老刘氏今日在菩萨面前祈了福,心情大好,早就吩咐大厨房,今日要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顿晚饭。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伯府虽说已经没落,可在吃食上一向不曾亏待自己,这晚宴上一应的肉食,从天上飞的,到地上跑的,再到水里游的,一样不落,鲜菌奇珍也是应有尽有。

全家和乐围桌而坐。

曲清歌沉默着听他们说着今日的稀奇事,只一心吃着碗里的食物。

待得酒足饭饱,曲远桥突然扬手,喝停了屋中众人道是他有要事宣布,众人皆是一脸懵逼的看着,无人有主意。

“我派去南郊问过了玉氏的身子在温泉庄子里养着有好转,可她说暂时就在那里呆着,刘姨娘刚小产过身子还未养好,我这身边不能无人照料……”

七七八八说了一大圈,无非就是他的一妻一妾都没办法照顾他,也没有谁有能耐生下有用的子嗣,所以他要纳妾。

“这是好事,你若有看得上的丫环让她先伺候着,待有了身孕再抬了姨娘便是。”老刘氏愣怔过后明白过来,很是支持。

曲远桥拍拍手掌,名为绾绾的女子轻抬莲步从内室走出。

刘姨娘一脸惨白的盯住她嘴唇翕动着,目凝雨珠泫然欲泣。

“这是哪个院子里的?”老刘氏拍拍刘姨娘,看着有些眼生。

“她不是贱籍,而是正阳街的孤女,儿子打算纳她为良妾。

“咚”老刘氏手中的茶盏应声落地,眼看一场无声的暴风雨要落下,曲清歌缓缓起身告辞,其他姐妹也都识趣的学了她,唯独曲清玉扶住老刘氏不曾动弹。

“小姐,这样……好吗?”夏草有些害怕的缩着肩膀。

“怎么不好,难道你大哥没把事情办好?”

“不不不,办……办好了,她的籍贯都迁到宿州了,对外只说是父母双亡进京寻亲的,百花街那里也打点好了,秦妈妈不会砸了自己的招牌。”

“那不就结了。”只要没有任何破绽,那便万无一失。

曲清歌一点儿也没觉得拿一个出身青楼贱籍的扬州瘦马算计自己的父亲有什么错。

刘姨娘不是想要争宠吗,那就争个够。

反正曲远桥纳再多小妾生再多庶子女都动摇不了她母亲的位置。

接下来的日子,曲清歌终于得到了她想要的清静日子。也如愿看到了松涛院、滴翠院连着福平院一直处于一股浓烈的火药味中。

伯府上下的人发现刘姨娘再也不是以前那个温柔似水的人,她会为了曲远桥多宠信了绾姨娘一夜而在院子里大肆砸东西,拖着曲清玉冲到福平院当着老刘氏的面嘤嘤哭泣,甚至还会因生气给曲远桥脸色看。

她在曲远桥心里的印象很快从温柔似水,善解人意变成了一个无理取闹、小气善妒的女人。

曾经她栽到玉氏身上一切的名头全都回来了。

时间久了,曲清玉看着庭前人烟稀少的院落心里很是落寞,她用力架住正在疯狂砸东西的刘姨娘:

“娘,你不能这样了!你要再这样下去,不仅父亲就连祖母都要放弃咱们了,你想想你苦心经营这么多年,你得到了什么?而我以后要议亲,你还没有扶正,你怎么能自暴自弃了?”

……

母女俩互相抱着说了很久很久,从那以后,刘姨娘好似又恢复到了从前的她,温柔如水,笑靥如花,重新夺回了老刘氏的信任,只是在曲远桥那里失去的印象分却怎么也回不到从前了。

不过曲远桥是个极其矫情之人,经不住刘姨娘媚意丛生,床上功夫好,一番努力下倒还是给她在心里留了个角。

曲清歌只管在旁边看戏,只是夏草看到绾姨娘落了下风,不免有些着急。

“急什么,她一介浮萍,飘零京城,如今好不容易抓住父亲这根救命稻草,你以为她会不知分寸?”能做良家子,谁愿入卖笑的贱籍?

这是她亲自选出来的人,她对她的战斗力有信心。

况且她的重心也从来不在她们的争斗上,听闻小宅子那边的药材有了新进展,她连忙找了托辞出去看。

却不想她的马车前脚刚走,守在门外的阮修述的小厮立马就去回话了。

阮修述是一心想要与她偶遇一番,加深他的印象分,如此命人接连守了多日,总算看到她单独出门,他若不偶遇一番怎么对得起他费的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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