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迷咒突然被打破了般,鄂勒哲瞬间冷静了下来,叶朔被搽干净了身子,安置在庄中,鄂勒哲吩咐下面的人好好照料好他后,便匆匆跟着来人回去了。这一走,两人便又是许久未曾见面。叶朔第二日醒来以后,听说鄂勒哲去了蒙古,也觉得挺可惜的,更是暗恨自己干嘛上来就喝醉,这下跟他又是好久不能见了。

那天喝醉后的一切他都记不太清楚了,只是依稀记得,那天他很开心。

真好。

叶朔这么想着,继续被乾隆支使着干这干那去了。

只是鄂勒哲离开的这段时间,又发生了几件大事。

其一,是十五阿哥永琰的差事办的不尽人意,当朝被乾隆呵斥后发配到工部去监察河道了。

这可是个苦差事,就算是不跟着工部的人下河堤,查河道,就算是跟着这些人在各个地方走上一遭,那也是够雷人的。

且不说十五阿哥面色如土,灰溜溜的下去了,单说以前从未对十五阿哥这般疾言厉色的皇上突然来了这么一手,实在是不得不令人浮想联翩啊。

其二,便是十五阿哥的额娘,令贵妃了。前几日皇上大封后宫的消息传来,有心人一琢磨,就品出味儿来了。这不对啊,依着令贵妃的圣宠,这就算是不升品级,那也得给点封赏不是,就算没有封赏,那总也该有点东西不是?

可这次,还真真是蹊跷了,什么都没有!

仅凭这一点,还不能说明问题。

不过,光是从皇贵妃降到贵妃,也就够了。谁不知道,从贵妃到皇贵妃,那就是个坎儿。若是运气不佳,你这一辈子都爬不到这个位置。这运气若是再好点,只怕还能在死前捞个皇贵妃当当,瞧瞧前头那几位皇贵妃,可不都这样?

像是令贵妃这样的,又掌宫务又得宠,几十年顺风顺水,跟她作对的要么是还没出生,要么就是全死了,儿子很孝顺,皇上对他们母子是青眼有加,圣宠优渥的皇贵妃,那真是天下少有啊。往前头数数,先帝的那位敦肃皇贵妃,世祖时的那位,哪一位有令贵妃这样的好福气啊。

照这个趋势下去,等皇上龙御归天了,这皇位轮到谁坐,那不是板上钉钉子,明摆着的麽?

可就是最近,这事情不对头了。

失踪多年,大家都以为他早就死了的十二阿哥回来了。十二阿哥的生平,大家可都清楚,本来是皇后嫡子,若是皇后还在,怎么都轮不到令贵妃家的十五阿哥,可是皇后如今已经过世了,不但过世了,她还触怒了皇上,甚至皇上为了她还斥责了不少大臣,还有些人因此被流放,被斩首。这下还有谁敢为皇后出头的,这不是找死吗?

且皇后从前一路被封上来的那些个诏书宝印也全部被收缴个一干二净,临到头了,连个自己的坟券都没有。

说白了,皇上若是不恢复继皇后的身份,这子以母贵母以子贵,这十二阿哥恐怕还不如十五阿哥呢,毕竟人家的额娘可是个皇贵妃!

皇贵妃啊,位同副后啊,这宫里可以有很多贵妃,但是皇贵妃却只有一个啊!

大家伙这是睁大了眼睛在看呢,本来打算看一场好戏的,谁知十二阿哥却是一转头,跟着大军就去了金川,原本大家还想着金川山穷水恶的,这十二阿哥自请去前线,这是找死呢吧?这脑子是有病吧?

可没曾想,人家非但没死,而且还立了一个大大的功劳,回京没多久,就封了郡王。

得,有人又开始算了。

皇上封了郡王的儿子里头,满打满算,从上到下,还活在世上的也就十二阿哥一个人了,人家不但是郡王,且还因金川之功封了个“靖”字。

这么一来,比起还在宫中,没做啥大事的十五阿哥永琰,十二阿哥可就真的高他一个头了。

本来这也不算啥,毕竟人十五阿哥的亲额娘可是皇贵妃呢,给十五阿哥随便找点什么事做,给他身上弄点儿功劳什么的也就好了,后来就有了十二阿哥,哦不,现在该叫靖郡王了,后来就是这二位一起监考。

听说靖郡王那眼睛可利了,有那作弊的考生,那是一逮一个准啊。再说那十五阿哥,他家那糟心的亲戚就在他眼皮子底下,人也当做没看见的。

这时候,没人相信十五阿哥其实是真的无辜的了,你无辜吗无辜吗?

谁信那!

两厢一比较,科考又是国之大事,令贵妃连这事儿也想搀和,这是想做什么?

虽然事后皇上也发作了令贵妃,但朝上却有一股势力,开始慢慢的汇集到一起,共同对付起支持令贵妃和十五阿哥的人来。

这些老大人们做事很是稳健,就算他在对付某些人,但是某些人却愣是一点没察觉。

本来也没什么,可是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在十五阿哥被弄去管河道的第二天,宫里又出事儿了。

听说是新上任的敦贵妃想要做点什么,可是令贵妃却同她卯上了,敦贵妃直接就去了养心殿,听说皇上气的连最喜欢的那柄玉如意都摔了个粉粉碎,没说二话,直接传旨,说令贵妃持宠而娇,不知悔改,对皇上心生怨怼,又不遵圣旨,此等恶妇,怎配呆在贵妃的位置上,直接降其为妃。

这道圣旨一下,十五阿哥在外头巡查河道,身边的人都是乾隆派去的心腹,他根本就无从知道此事,令妃呢,辛辛苦苦几十年,一夜回到解放前,圣旨到延禧宫的时候,她简直都快要疯了。

她恃宠而骄?怎么个骄法啊,别说敦贵妃了,她连外头派来的小太监小宫女都没瞅见一个。

令妃当场昏死过去,等她晚上醒来,第一件事便是让腊梅和冬雪两个悄悄寻了人出去打探消息,令妃这几十年也不是白混的,她了解乾隆,这种莫须有的罪名,怎么会突然就落到她头上了呢?再想想儿子突然被弄出去巡查河道,令妃突然间只觉得皇宫中仿佛有种择人而噬的暗潮,正缓缓的朝着她逼近。

令妃这些年也不是白掌宫务的,魏家几十年的布置,还是有不少死士的,不是所有人都会见风使舵的。所以没过多久,养心殿那个埋得最深的棋子回话了,说是前些日子,富察家来见皇上,其中有个人特别眼生,那人长得也极平凡,只是鼻梁旁有颗小痣。说是当时皇上就勃然大怒,连最喜欢的玉如意都摔碎了。

令妃一听,这魂儿都差点飞了,鼻梁旁有颗痣的,不会是……那个人吧?

那个人不是早都死了吗?

令妃急忙让人再去查,结果还真就查到,那人就是令妃心中想的那人,且他们还查到,说是皇上密令粘杆处下江南了。

就这么一句话,令妃就知道完了。那件事一旦查出来,不但是她自己,连带着许多人,还有她的十五,都要陪着她一起给人殉葬。

不,不行!令妃只是瘫软了一会儿后,便爬了起来。她还没有输,她也不能输,魏家几十年风雨过来,她从以前的洗脚婢,到如今的皇贵妃,差一点便是太后了,她怎么会输呢?

令妃很快就开始了布置,首先,一封信已经飞鸽传书到了云南,在那儿,还有棋子对她忠心耿耿,只要他们在,自己同十五是绝对没问题的,皇上对他们的宠爱,甚至连劫天牢,劫法场,换妃子这样的事都能原谅,何况其它呢?

十二同他们比起来,那是一个地一个天。

然后便是其它的布置,令妃不会把所有的鸡蛋都放到一个篮子里,她做了一些布置,然后让人带了一些话给某些人,只说了一句,那就是她们家从前承诺的事绝不会变!

仅凭这一句话,令妃想到的人手已经在暗暗聚集了,她已经盘算好了,若是实在不行,也只有走一条路了。

要知道,她可从来不是那坐以待毙之人。

当然,令妃也不是傻子,她知道乾隆对她有了疑心,自然不放心她,会派人监视她,只是皇上啊皇上,您怎么会想得到,任何人都不会去怀疑那些人是我的人手啊!

令妃在宫中等待着机会,而此时在云南,四辆马车也从云南出发,吵吵嚷嚷的往京城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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