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天涯——”先生冷不丁的开始叫他，“关竞应该感谢你啊。如果。你今天不是这么说的话，我今晚，是不会就这样，放了他一马的。我想，我们应该让他知道——他应该感激你。”
“呃，算了吧。”断天涯微微摇头，“我也只是据实传话而已。”
至于先生说的，应该让关竞感谢他之类的话——断天涯对此表示，他不想做任何评论。”还有呢？“先生又问道。
“什么？”断天涯开始装傻，”没什么了。“”别装傻了，“先生慢悠悠的说，”蒙导演被你拦在外面多久了？看着他动得哆嗦着原地蹦哒的样子，很有趣吧？“”先生！！“断天涯身体猛的一顿。
“他没有我的联系方式，所以，他只能找你。我从刚刚，就看你神色有点不自然，看我的眼神，也闪躲。手机，也一直没拿出来过。你是担心，你一掏手机，万一蒙导又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你会在面上露出破绽让我发现吧？”
断天涯像是被石化一样，在听到先生这一句话的瞬间，全身都僵住了。
蒙导，就是，杨溪在拍的这部作品的总导演。
“最近，杨溪如何了啊？”
先生半眯着眼睛问道。
“您真的要听我说？“
“当然。”
“可是，您既然已经知道，是我把蒙导挡在外面，这表明，我并不想让那个蒙导和您说这件事，，我也不会对您做这件事持赞成态度，从我口中，您可能也听不到您想要听到的这件事的具体的经过。这样，您也还是要听？”
“是，“先生睁眼，看着断天涯道，”我要先听一遍你这个自命不凡，妄想逞英雄的人的版本，再去听一遍那个只想从我这里要钱的油腻导演的添油加醋的版本。“
断天涯叹了一口气，开始对先生简短的复述今天的八卦头条：”今天，各大八卦公众号都转载了杨溪拍戏眼睛受伤的新闻，都不同程度的用了‘可能失明’这种词——”
先生很是享受般的眯着眼，把头后仰，半躺在他的大靠椅上，仿佛，他听到的，不是断天涯干巴巴的汇报，而是美妙无比的现场伴奏的交响乐。
“——具体详细情况，根据八卦公众号的描述，是杨溪敬业的坚持不用替身，并且很为剧组考虑，出于节约经费的考虑，不做特效，坚持实拍，才导致眼睛受伤的。目前，他的粉丝已经自发组织去医院慰问，在网络上为杨溪购买康复所需物品，粉丝希望他早日康复的祝福他收下了，但是粉丝的礼物他拒绝接受——”
“——嗯，一如既往的清高不收粉丝礼物，也不通过粉丝来给他凑操销量，割韭菜，粉丝都说他为人正直，其实，他只是不想欠粉丝的，这样，他就可以继续自欺欺人，心安理得和粉丝继续保持距离了。”
断天涯没说话。
他知道，就算他有强有力的反驳理由，现在，也不适合说出来。
有多少明星利用粉丝冲专辑销量，冲电视剧播放量，把自己丑的要命的代言的衣服拼命卖给粉丝，要求粉丝买他们投资的难用的要命的产品，可是，粉丝付出金钱之后，他们不是还照样要求粉丝“给他们一些私人空间”？！！
那样一边割粉丝韭菜，圈粉丝的钱，另一方面又要求隐私，要求名人特权的明星，艺人多得是。他们不是照样心安理得？！
最起码，杨溪没这样啊。
“怎么，又想反驳我？”先生像是断天涯肚子里的蛔虫一般，猜中了他的心思，饶有兴味的盯着他。
“没有。”断天涯口是心非。
“没有就好。”先生将手指曲起，像是弹钢琴一般，几个手指灵活的了敲击着他面前的那张木头桌子。
“现在，可以让蒙导进来了，”先生假笑道，“大晚上的让人家在小区外面站着等，太失礼了。”
断天涯黑着脸退出房间，去给在外面看守的兄弟打了个电话。
你不是早就知道他在外面了吗？！
那么，让他一直在外面站着也是你的意思吧。
要说“失礼”，你也有份的好不。
断天涯吩咐下去没多久，就有几个精壮的保镖模样的壮汉把在外面冻了几个小时而现在还在不停的搓手，耸肩哆嗦着的导演带了过来。
“先生说，现在可以见你了。”断天涯面无表情的说完，就打开了那扇沉重的厚铁门。
蒙导弓着身子对断天涯点头道谢走了几步之后，才发现，断天涯也跟着他走了进来。
“这——”他为难的看了看断天涯，又看了看正坐在桌子后的眼神，用眼神请示。
先生嘴脸浮起一个不屑的笑容，“你的事情，还机密不到不准我的高级秘书听的地步。”
“这，先生您说的对，您说的对，您大事办了不知道多少，我这点事情，算个屁啊～”蒙导演一边自嘲一边小心的陪着笑。
断天涯动作利落的关上门，三步做两步的极速快走，走到了距离先生不远的一个柜子边，从柜子里拿出托盘，两个酒杯，一瓶红酒。
准备完毕后，他以专业侍酒师的标准动作，开酒，倒酒。
随后，断天涯端着盛着酒杯，红酒的托盘走到了蒙导面前。
先生优雅的抬手对蒙导做了个“请”的姿势。
蒙导满脸堆笑着对先生道：“今天，应该是我带着好酒来谢先生您，没想到，还要您请我喝酒﹉”他话虽如此说，但是，手却不客气的伸向托盘，拿走了其中一杯酒。
“2010年的欧颂，”先生像个尊贵的王子一般对蒙导优雅的笑笑，“味道不错。”
蒙导握着酒杯的手抖了一抖。
2010年的欧颂？！！！
当年年份的欧颂，价格都卖到了接近9000英镑，何况这接近10年的欧颂？！！！
估计这一瓶酒的价值，顶他这部戏一个月的花费。
今天来这一趟，还让他享受到了只有亿万富豪才享受到的酒啊！！！
他今天，可要把握机会，细细品尝，把这味道，刻在心里。
毕竟。这样的机会。这辈子，可没有几次。
“蒙导演，祝贺你了。”先生也从断天涯微微侧身端着的托盘上拿起一杯酒，笑道，“这酒，就当是庆贺您走出困境了。”
“这都是托先生您的福。”蒙导演忙不迭的说，“说实话，我之前那些投资一断掉，我是真的一筹莫展了。多亏了您帮我出的好主意。”蒙导演开始吹捧。
“是您的剧本好，剧本里，本来就有把男主角的脸按进火锅的情节，我只是想到了一个节省做特效的经费，又能为您制造话题度的方法而已。所以，您还是要谢谢您自己。”先生抿了一口酒，继续职业假笑。
“先生，说实在的，要不是您，我们还真想不到把火锅油换成醋这个方法，我们上学时候都学的是艺术类，不怎么学理科，工作之后吧，平时也不做饭，哪里想得到这些，”导演谄媚的笑着继续捧先生的大腿。
“您这个主意真是好啊！！！！合情合理，既节省了经费，又能说服杨溪。只是，最后，也是害得他受了伤，好歹，不严重，也没给他造成什么实际伤害，我这也才安心了……”
“他不过就是眼球充血，也住了几天的院，还卖了一波敬业人设，也算是赚了。”说起杨溪，先生的语气变得有些微冷。
“说实话，先生，前几天，就在这场戏开拍之前，杨溪的弟弟又送来8000万，在拿到钱的那一瞬间，我真的还有点动摇了～”导演回忆道，“但是一想起，如果我现在因为心软而收手，我花完这8000万以后，还是要天天为拍戏想办法筹钱。”
“不止如此，就算我能顺利把戏拍完，以后快上映时还要再额外花钱炒话题，买热度，我就又坚定了信心！！”
“8000万，”先生听到后，冷哼一声，“只够2周的宣发吧。还是不上头条的那种。”
“那是啊，先生，现在的宣传，微信公众号，营销号，微博热搜，微博头条，b站视频，网站广告。院线宣传，周边物料，哪个不要钱啊！！！！这一圈都上的话，8000万，也就是像您说的，刚刚够花两周的！！！”导演苦着脸道。
“现在好了，先生！！！”蒙导演瞬间从哭脸转化为笑脸，对着先生感激道，“我以后不用再花钱吵话题，做宣传了！！现在，这部作品有了关注度，到时候，宣传的钱省了！！杨溪这个事情闹大后，我今天已经收到至少100家投资方打来的电话要求投资了！！！！他们口里说是，为了支持良心电影！！不能让一心做好作品的人困于金钱问题！！！”
先生满意的点了点头，“确实，这一炒作，‘天王巨星为了节省经费不做特效，坚持实拍导致眼睛受伤，差点失明‘……”他陶醉般的半闭上了眼，“多么容易激起人们的同情心的话题啊！！！”
“是啊，是啊，”蒙导演也很激动，“这几天，我们剧组收到了来自各地的杨溪后援会自发的打来的钱，还有各种他们以粉丝后援会的名义送的礼物——”
“钱，现在不缺了吧？”先生关切的问。
“不缺！！！不缺！！！”蒙导演示好般的连连点头。
“那，对杨溪和杨深，也没有愧疚感了吧？”断天涯觉得，现在的先生，像是最佳的蛊惑人心的阴谋家。
他突然想到，那些善于洗脑的邪……教头子，可能，都不如先生会蛊惑人心。
“这~”那厢，导演听见了先生的这个问题，有些犹豫了，“如果让杨深知道，他哥哥的这次事件，不是意外——而是……那我——”
导演有些不知道怎么说出口，“先生，您是不知道啊，他哥哥受伤时，他就在现场，要不是杨溪在一边拦着，我看他当场就恨不得把我吃了——”
“你没什么好担心的，”先生蛊惑人心般的用低沉的声音说道，“他们兄弟虽说，免费给你拍照，不要片酬，也是给你掏钱了。是，他们高风亮节，他们厉害。”
“可是，他们对你的那点帮助，那顶多算是杯水车薪，解决不了长期存在的实际问题。”
“而且，对于杨溪，你非但没做出实际伤害他的事情，你还让他有机会卖了一波敬业人设，省了他每个月在固粉上花的钱。他应该感谢你啊！！”
“至于杨深——那就更不用说了，如果不是因为这次机会，就凭他一个二线电视剧演员的身份，能够有资格上这个制作团队，制作班底，和你这个级别的导演一起合作？！！他偷笑去吧！！他凭什么动你？！！得了便宜还卖乖！！”
“而且，蒙导演你－——你现在又重新有了投资，我相信。过不了多久，你也有钱还给杨家兄弟了。对你，对他们都好。这是双赢啊！！！”
先生的洗脑工作做得很成功。
导演被他成功说服，刚刚心里对杨家兄弟的那一点犯罪感顿时荡然无存。
“您说的对，我没什么对不起他的！！！”导演又复述了一遍先生的话，像是多说几遍，那真的能把阴谋变成意外。
“拍摄之前经过他的同意了，我也没再暗地里做别的手脚，是他自己没常识，怨不了别人！！！”导演越说越来劲，把手里的红酒当成了啤酒，一饮而尽。
“就算杨深找到我，那有怎么样？！他没有证据，他奈何不了我！！何况，该有他哥哥在那里拦着，我什么也不用怕！”
“这么想，就对了。”先生笑笑，“再来一杯？”
……——…~——~
五分钟后。
先生笑咪咪的送走了刚刚给自己壮完胆子的蒙导演。
大门刚刚关上。
断天涯从门口走回房间，开始在先生一旁收拾房间的临时酒柜，“这么好的酒，先生怎么拿出来给这么个白眼狼喝，真是浪费了。”
先生的笑容也随着蒙导演的离开迅速消失不见，“今天，我心里不痛快。所以，想喝瓶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