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夏,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你跟我,分明就是同样的人。”秦司白说着,伸手去抚她耳边的碎发。

尹遇夏却是下意识的躲过,神色间依然带着愠怒,她垂眸不去看他,说道:“你让开。”

秦司白的手垂了下去,他望着她那微微颤动的眼睫,语气有些无奈,也有些讨好,“遇夏,要如何,你才能消气?”

尹遇夏抿唇,她突然抬眸,那目光里带了太多复杂的情绪。

“每次看到你,我都会想起,我当年所遭受的一切,还有熙熙所受的折磨,都与你有关,秦司白,你告诉我,我到底该如何才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我到底要如何心安理得的和你在一起?”

尹遇夏说完这句,她直接绕过秦司白,快步出了门去。

而秦司白这次没有再拦她,他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的握紧,神色间已是让人看不懂的情绪。

尹遇夏出了紫金宫,也并没有回城南公馆。一是担心记者还没走,再一个,刚才与秦司白的对峙,让她已许久不起波澜的心,像是打开了一个缺口,她的心里很燥乱,她需要时间将这些莫名的情绪全部都赶走。

她不能再让自己受到秦司白的影响,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兀自平复着内心的躁动,她打了个电话给曾若澜。

这两年她长期字冰城,忙于应付尹钰姐弟,跟曾若澜联系的很少,见面更是没有过。

既然明天就要回冰城,她还是想要见曾若澜一面,国内她真正能算得上朋友的,似乎也只有她了。

曾若澜接了电话,听说她就在离市中心不远的地方,便立即说道:“遇夏,那你到市中心来吧,我跟嘉禾在一块,等下让他先回去。”

尹遇夏一听,倒是有些不好意思,“没打扰你跟上官吧。”

“没有,你过来吧,我正好想跟你聊聊天。”

尹遇夏从她的言语间听出些许落寞,像是有什么心事一般,她便应道:“好,你发个定位给我,我就过来。”

电话挂断后,尹遇夏便打车,去了曾若澜所在的商场。

曾若澜与她约在一家餐厅,正是吃饭的时间,餐厅里人很多。

尹遇夏进了门去,抱上曾若澜的姓,服务生便将她带进了一间包厢。

门一打开,曾若澜便站起了深,迎着她走过来,给了她一个拥抱,颇为感叹道:“哎呀真是好久没见了,每次约你你都说在忙没时间,今天怎么有空约我啦?”

曾若澜边说着,边拉着她走进去坐下。

门一关上,便将外头的热闹都拦住,包厢里竟然极其安静。

这间包厢并非普通的两人餐包厢,而是足可以容纳十来人的大包厢,而且里面环境极其雅静,绿植装饰皆有。

这样的用餐环境,在这闹市中实属难得了。

尹遇夏边说着,“正好来霖城有事,明天就走了。”边扫了一眼室内,“这儿环境不错,没想到市中心还有这样一处地方。”

曾若澜脸上一抹幸福的笑,“这里是当年嘉禾跟我求婚的地方,后来,他就把这个地方长期包了下来,后来我们也经常过来吃饭。”

尹遇夏恍然,笑道:“难怪了,诶,上官呢?他不是跟你在一起吗?”

“我让他先回去了。”曾若澜说道。

尹遇夏笑了笑,“这上官不会怪我,把你拐跑了吧。”

曾若澜脸上的笑容有些淡了,她淡淡叹息一声,张了张嘴,又没说话,似乎有些难以开口,尹遇夏察觉到了,她心里有不好的预感,说道:“怎么了?上官他对你不好吗?”

曾若澜摇了摇头,“不是,上官他,对我挺好的。不过…”

曾若澜欲言又止,她垂头,摸了摸自己的腹部,尹遇夏见她这动作,已然明白过来,“还是因为孩子吗?”

曾若澜点了点头,没说话,神情有些落寞。

尹遇夏微微皱眉,她有些担心好友,“上官家又催了?”

曾若澜沉默着,她伸手握住尹遇夏的手臂,眼神中带着一抹坚定,却也有不甘,说道:“遇夏,我准备找代孕了。”

尹遇夏默了默,她知道曾若澜有试过自己去做试管婴儿,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几次都失败了。到了现在,他们若想要的孩子,似乎就只有代孕这一条路可走了。

虽然她知道好友其实并不愿意这样,可,她知道,若不是无可选择,好友不会想要这样做。

尹遇夏说道:“上官怎么说?”

曾若澜摇了摇头,“我还没告诉他。”

尹遇夏了解曾若澜,立即便知道她的担忧,“你怕他不同意?”

曾若澜沉默几秒,方才说道:“不管他同不同意,我都要试一下。”她的眉心紧皱,明显已经被这件事困扰得极痛苦,“遇夏,上官家的长辈都是极重视子嗣的,我嫁进上官家这么多年,一直都没生下孩子,他们对我已经很不满了。”

尹遇夏轻拍了拍曾若澜的手,安慰道:“你跟上官这么多年的感情,他心里有你,其他人都不重要,你别太放在心上。”

曾若澜的神色却是越加郁结,她迟疑了下,还是说道:“遇夏,感情在很多事情面前,都是很脆弱的。”

尹遇夏从这句话里听出了别样的意味,她心里咯噔一下,这对在她眼里堪称完美爱情典范的恋人,可别出了什么岔子,她立即问道:“若澜你这什么意思?你不是说,上官对你很好吗?”

“嗯,他现在是对我很好。可是…”曾若澜的神色有些痛苦,“遇夏,说实话,我有种很不好预感,总觉得,他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

尹遇夏看着好友紧皱的眉头,实则她也不了解事情的全部,而她与上官更是接触甚少,她不好对此作出评判。

只是,从内心里,她希望一切都好,一切只是曾若澜的杞人忧天。

她安慰道:“你心理压力太大了,或许是你的错觉,也或许,是你想得太多了。关于孩子的事情,你可以再跟上官商量商量,我相信他会理解你的。”

曾若澜唇线紧紧抿着,过了几秒钟,她点了点头,“嗯,我会跟他说清楚的。”

说着,她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呼,说出来之后,心里轻松多了。”她看向尹遇夏,“不说我了,说活你吧。”

“我看到新闻了,熙熙竟然是秦司白的女儿,这件事你竟然连我都瞒着啊。”

尹遇夏勉强牵动唇角,曾若澜是见过熙熙的,只要从名字上一联想,再加上尹遇夏和秦司白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她很容易猜测到。

“不是你想的那样,秦司白是熙熙的亲生父亲这件事,我也是两年前才知道的。”

曾若澜确实知道,尹遇夏之前是不知道熙熙的亲生父亲是谁的。

她不禁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啊,怎么会是秦司白?”

尹遇夏摇了摇头,“阴差阳错吧,这中间的事情太多了。”

曾若澜看向尹遇夏,不是没注意到她神色间的郁结,“这事确实复杂,你是秦聿怀的前妻,又是秦司白女儿的妈妈,你跟秦司白又…”

她边说边留意着尹遇夏的神色,“诶,你准备怎么办呐?”

尹遇夏垂着眸,将眼中的情绪全部都掩下,“我也不知道。”

曾若澜长长的叹了口气,“哎,遇夏,我看得出来,其实你心里,早就有了秦司白吧。”

尹遇夏没否认,曾若澜继续说道,神色间带了郑重,“遇夏,我们认识这么多年,很多事情上,我可能比你自己还要了解你。你这样性格的人,太过倔强,心里比谁都坚强,你好像不需要任何人,就可以把日子过好。”

“但是,恰恰就是因为这样,你一旦动了心,恐怕就很难收回来。”

“遇夏,我不知道你跟秦司白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我看得出来,你现在并不开心。作为你的朋友,我想要劝你一句,这年头,真心是最值得珍惜和尊重的,不管是你的,还是他人的。”

曾若澜的话,让尹遇夏心里起了层层涟漪。

这两年她确实一直在逃避感情,她以为只要将那些情愫埋起来,就可以渐渐忘掉。可是实际上,那些情感却在她内心深处发了酵,才至于让她今天在面对秦司白时,再也忍耐不住。

她知道,她之所以无法原谅秦司白,之所以无法去面对他,其实是因为,她无法面对自己的感情。

曾若澜见她久久的不说话,也不催她。

点的菜已经上了,尹遇夏看着这满桌的菜,突然就想起,在紫金宫的包厢里,秦司白大概也是一个人面对着一桌子的菜吧。

她突然开口说道:“若澜,我最近在相亲。”

“咳咳。”这话让曾若澜呛了个正着,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你、你说什么?你在干啥?”

她眼里满是不可置信,又重复了一遍,“相亲?”

尹遇夏点了点头,帮她顺着背,边递给她一杯水,“嗯。”

曾若澜这时候可不敢说话,生怕她又语出惊人,“那、那有合适的吗?”

尹遇夏耸了耸肩,“不知道,再看看吧。”

曾若澜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喂,你认真的?”

尹遇夏有些犹豫,但还是点了点头,“本来是想着,给熙熙找个爸爸,但是现在,熙熙已经跟秦司白相认了。但我觉得,我自己也该找个人了。”

身边有了另一个人,或许那过去的一切才能够真正过去吧。

曾若澜神色有些纠结,似在考虑该怎样组织语言,过了一会儿方才道:“所以,跟秦司白,你真的准备放手了吗?”

“嗯。”尹遇夏抿抿唇,道:“你知道的,我跟他之间,本来就是正常的关系,早就该结束了。”

她与秦司白之间的关系确实别扭,而且也根本就没有未来,在这一点上,曾若澜也绝对认同。

她说道:“行,那我帮你物色着,如果有好的人选,我介绍给你认识。”

尹遇夏笑了笑,不置可否。

两人一边吃着一边聊着,直到餐厅要打烊了,才从店里出来。

上官家的司机已经来接,曾若澜提出送尹遇夏,但尹遇夏拒绝了,“不用了,不是一个方向,等送了我你再回去,太晚了,你们家上官也会担心的。我打个车走就行了。”

曾若澜看了眼时间,却确实不早了,便也不强求,“行,你到了之后给我发给信息。”

当下,便拦了出租车,尹遇夏先行离开后,曾若澜才上了车。

而当曾若澜回到她跟上官嘉禾单独居住的公寓时,却发现家里并不只有上官嘉禾。

尹遇夏回到城南公馆的时候,门口的廊灯还亮着,她刚下车,门就开了。

阿黛尔迎了出来,“尹小姐,你回来了。”

这速度,明显是在等着她,可是这时间,确实已经不早。

尹遇夏说道:“嗯,你在等我?有事吗?”

阿黛尔:“没事,尹小姐没回来,我们自然不会休息的。对了,司少已经带着小小姐去睡觉了,司少交代我转告尹小姐,尹小姐回来之后,去书房等一等他,他有事要跟尹小姐说。”

尹遇夏默了默,还是嗯了一声,上楼去了书房。

她想着,虽然他们俩才刚刚争吵过,可是秦司白作为熙熙的父亲,如果明天她就带着熙熙回冰城,他或许确实有事情要交代。

只是她在书房里等了许久,等到瞌睡都来了,秦司白都还没有回来。

她干脆直接靠在沙发椅上,闭上了眼睛。

可是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却发现她在秦司白的房间里,她正躺在床上。

尹遇夏几乎是下意识的立即起身,四周看了看,没有看见秦司白,而身边的床铺也是整整齐齐的,秦司白昨晚并没有过来睡。

她看了眼时间,已经到了八点,她已经好久没睡到这样沉了,竟然连她是怎么到床上来的,都完全不知道。

她拉开被子下了床,自然而然的进了洗漱间洗漱。

而进去之后,她看见洗漱台上,整整齐齐放着的两副洗漱用品,和旁边她用过的那些护肤品,她方才回过神来。

她已经许久没在这房间里睡过,可是属于她的东西,一样没少,依然放在原位。她的心里莫名的搅动着,有一种陌生却又熟悉的东西涌了出来。那是她只有在秦司白身边,才能感受到了。

她不想承认,可是,却又无法否认,秦司白在她心里,是最特别的存在。

尹遇夏洗漱完出来,进了衣帽间换衣服,却就在这个时候,门外有了声响,而后便传来秦司白的声音,“遇夏,你在衣帽间吗?”

衣帽间的门关着,尹遇夏应了一声,“是,有事吗?”她从秦司白的语气间,听出了些许异常。

秦司白嗯了一声,他的神色间是难得的慎重,“遇夏,曾若澜出事了。”

尹遇夏立即将推拉门往两边推来,“你说什么,若澜怎么了?”

秦司白目光沉沉的望着她,眼里带着一抹担忧,“曾若澜,她疯了。”

秦司白和尹遇夏赶到上官家的时候,没看到上官嘉禾,只看见了上官嘉禾的母亲,还有一个年轻女人。

秦司白跟上官夫人打了招呼,询问具体情况,上官夫人却是有些警惕的看向尹遇夏,“这位是?”

秦司白:“这位是曾若澜的朋友,尹遇夏小姐。”

“夫人您好,我是若澜最好的朋友,若澜她怎么了,我想见见她,夫人能告诉我她在哪里吗。”尹遇夏说道。

上官夫人似是有些不满,但秦司白在场,她没怎么表现出来,只是迟疑了几秒之后,还是说道:“她在城郊的疗养院。”

尹遇夏一听,急着去见曾若澜,便告辞离开,而秦司白在听到疗养院三个字的时候,眉心却是微微皱起。

两人回到车上,秦司白立即开车驶向城郊,他看了眼尹遇夏,似是犹豫了下,但还是说道:“遇夏,你知道城郊的疗养院,是什么地方吗?”

从他的语气中,尹遇夏听出了一丝不对劲,她摇头说道:“我不知道,难道不是看病的地方吗?”

秦司白默了默,方才开口,“那是个精神病院,去那里的人,都是已经确诊的精神病人,而且,进去那里的人,一般就没有出来过的。”

尹遇夏狠狠一惊,“怎么会这样?”明明昨晚还跟她一起吃饭的人,明明那时候还好好的人,怎么会突然间就要被送到精神病院去。

“我昨晚还见过若澜,她那时候还一点事都没有,我跟她分开还不到十二个小时,她怎么会突然间得了精神病呢?这不可能。”

尹遇夏斩钉截铁说道:“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上官嘉禾呢,就这样眼睁睁看着若澜被送到那里去吗?”

秦司白默了默,说道:“就是嘉禾和上官家的老爷子,亲自送她去的。”

“这件事,是羽书早上去找嘉禾的时候,无意间知道了,然后跟我说的。”秦司白说道:“上官家应该是对外封锁了消息。”

这下尹遇夏更是诧异,“这怎么可能。”但她也突然想起来,方才上官夫人见到她时,那不经意透露出的不满,确实是不想让她这个外人知晓这件事的样子。

秦司白知道她担心,便问道:“昨晚你见到她时,她有跟你说什么吗?”

尹遇夏自信回想着昨晚的情形,她说道:“就还是孩子的事,好像上官家对这件事很不满。其余的,就没有了。”

“昨晚见到她时,感觉她的精神压力确实有点大,但也不至于…”

尹遇夏说着,心里对此事也是毫无头绪。

秦司白已将油门加到最大,只是疗养院的距离确实有些远。

途中,秦司白又接到了一个傅羽书的电话,他现在正在疗养院门口。

秦司白皱了眉头,“你在那里干什么?”

傅羽书语气颇为神秘,“我跟着上官家的车过来的,司白哥,嘉禾那家伙,这次搞得有点大啊,这事要是让曾家知道了,还真不知道会怎么收场了。”

秦司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知道多少?”他边说着,直接开了免提。

傅羽书说道:“好像是,嘉禾在外面找了女人,那女人怀孕了,然后找到上官家老太太那里,老太太就带着那个女人去了嘉禾家里,然后曾若澜就疯了。”

“我知道的就这么多,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看来我们都看错嘉禾了,还以为他真是妻奴呢,原来比我们玩得都嗨啊…”

傅羽书后面还在说着什么,秦司白已经将免提按掉,他的车已经到了疗养院门口,他看见了不远处正在打电话的傅羽书。

秦司白将车就停在傅羽书的车旁边,车子刚刚停下,尹遇夏就立即下车,她快步走到傅羽书面前,“你说的是真的吗?”

对于突然的尹遇夏,傅羽书倒是愣了愣,而后才看到随后而来的秦司白。

尹遇夏那眼神中却是带着怒火,见他没反应,她又问了一遍,“到底是不是真的?是因为上官嘉禾让别的女人怀孕了,若澜才疯的?”

傅羽书被她的气势逼问着,直愣愣的点头,“嗯,我知道的是这样。”

哪知尹遇夏却是斩钉截铁说道:“不会的,就算上官嘉禾做了这样的事,若澜也不会疯的。”

傅羽书似是有些为难,“额,我看到她的时候,她确实已经疯了,我估计,这事儿对她打击挺大的,毕竟,她以前跟嘉禾感情挺好的。”

对上尹遇夏的眼神,傅羽书越说越没底气,干脆看向秦司白,“司白哥,你们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秦司白:“先进去吧。”

三人朝疗养院里走去,秦司白问道:“嘉禾还在里面吗?”

傅羽书:“在呢,一直还没出来。”

三人才进了医院大楼,便听见有一处正闹哄哄的,医生护士都往那边跑着,傅羽书拦住一位护士小姐,问道:“这是怎么了?”

“刚送来的一位病人,正在发病呢,你们没事别过去。”说完,便快步跑过去了。

而尹遇夏心里却是一慌,她紧跟着跑过去,到了病房门口,她透过重重人群,看见了病房中间,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女人,正是曾若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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