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是我在逞能了。

出了巷子,腿便已经软了几分,等到了南府,整个人已经要原地坍塌了,在小厮的搀扶下才勉强回了房间。

嘱咐过吃饭也不必叫醒我之后,倒头在榻上便是一场闷睡。

实际上——从在我八岁那年发现体内聚了些许灵力开始,向莫楚就一副两难的样子,他既想消了它,却又怕出了什么岔子迟迟不曾动手,可年岁不等人呀,他还没曾做出决定,灵力便已经开始令我不合时宜的去做很多事。

我只要想着街头的恶霸摔个跟头,他马上就以狗吃屎的姿势与大地亲密接触。在井边玩耍,看到孤家老奶奶打水,我来帮忙才出了口,水便自己灌倒了木桶里。

大多时候都是如此,我只要想想,一切就都发生了。

若心存善念,我便是最管用的符纸。若仇恨蔽眼,我便是最现成的毒咒。

有这样与生俱来的力量,却没有能力控制,这太可怕了不是么?

最后没了法子,向莫楚索性授予了我更强大的灵力,以此来控制这股力量,这样我也不必时时担惊受怕,又在什么样的场合做了怎样异于常人的事。

他曾不止一次的告诫我,这灵力,除了自保,不得用在别的地方,在人前炫耀,变幻更是不被允许的……

我跟他用桃花酥打了包票,立了誓言的。

所以在今日之前,我不曾动用过一次灵力,哪怕在南城外的那场…杀戮面前,我都不曾想过用灵力护体。

也正因此,我失去了豆豆。我一直都懊悔极了,这些日子我总是在想,倘若那日我念了定咒,或者施了隐界,现如今又是另一个景象吧。

事实上,一切都晚了。

我怕极了那样的悔意卷土重来,也怕极了遗憾无止境的跟在我的身上。有多大的力气便使多大的劲儿,这话一点儿没错,否则——饶不过自己的,是自己的心。

所以我终究还是失了信。

沈彻他,会替我守口如瓶的……吧?我毕竟是救了他的性命的人啊。

但其实,我是有些惴惴不安的。我一度以为等一觉醒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可是并没有呀,我醒来的时候,除了多了一场大梦带来的恐惧,夜晚上了清冷的月色,一切,都不曾有任何变化。

在这场断断续续的梦里,故事冗长而繁杂,路途遥远而颠簸。

而我,沉在黑暗里,无论做什么都无济于事。

这不过是梦。

我一边安慰自己,一边缓缓的从榻上起身,持了桌前的点心饥不择食。

正是此时,门外嘈杂声愈演愈烈,我问了小厮才知道,南秋至夜归来,正在大堂与南夫人问安。

说来,力气已经恢复了大半儿,脸色却还是苍白的厉害。

但这也并不是不去见一见南秋的理由。

放下吃食,洗了把脸换了沾有些许血渍的衣衫,便要出门往厅堂去。

是接风,也是告别。

谁知才出了庭院便被守夜的小厮拦下了,他一边举了灯笼到我跟前一边正色道,“向公子若是急着去见少爷,这便请回吧,少爷已经在别的庭院歇下了,一路上舟车劳顿,相见也不急在这一时三刻呢…”

那小厮一顿说辞之后,我抬头看了看这不到戌时的天儿,带着满满的疑问回了房。

辗转反侧,却再也入不了梦。

明日的当面告别之后,相见便是遥遥无期。

然而至今,向莫楚没有消息,豆豆……死不见尸,活不见人,那群贼人的容身所,仍旧无处可寻。最让人心忧的是,我这妖孽才有的本事,在南城被旁人“见识了一番”,虽然那人看上去对此并不感到惊奇,也没有将我浸猪笼的打算,但人心是别人的,谁知道会有什么样的事故呢?

平日,我最不杞人忧天了,我也最,不自寻烦恼了。

可夜晚才最撩人心魔,所有的愁苦一股脑的翻腾出来。无处可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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