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一刻,乌云遮天,狂风拔地而起,骤雨顷刻大作。

阴沉的雨雾中,一片片军幡飞舞,沐着狂风骤雨席卷而来。

斥候骑马奔袭,边跑边吼。

“敌袭!敌袭!全军戒备!”

随后万千箭雨沐着晦暗天光而来,像是要借着雨势,将万物淹没。

帐外鼓声大作,震天动地的喊杀声伴着惊雷而来,千军万马躁动,天地都带着几分震颤。

叶昭榆大马金刀的坐在主帐中,闭着眼睛,感受着周围战烧灼,野兽般的嘶吼蔓延整个营地。

她手中把玩着一根银簪,心里平静无比,像是激烈的战火已挑不起她半分情绪。

突然,一人猛的冲了进来,抬手去抓她的手腕。

“你是中原郡主,你去让对方停手!”

下一秒,一声惨叫石破天惊,又瞬间被阵阵喊杀声淹没。

叶昭榆踩着那人的背将其压在桌子上,抬手将银簪从他的掌心拔出,鲜血瞬间飙溅。

她目光微冷,厉声开口,“营外来了多少人?”

“不,不知,只知道是太子领兵前来。”

银光一闪,一抹血线飞出,叶昭榆抬手将人丢在地上,快步走了出去。

刚掀开帘子,只见朦胧雨雾中飘扬着大盛军幡,一枚流箭划破长空射来,她侧身一闪,又回到了营帐中。

她拖着步子走回椅子旁坐下,眼眶一热,援军来了,他们等了这么久的援军来了。

指尖微微颤动,绵密的疼痛侵袭全身,每一处都在疼,眼泪一滴一滴的砸在地上,她哭的不能自已。

可等待的过程好漫长,漫长到葬送了许多人。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黑影猛的冲了进来,带着浓厚的血腥味。

她抬眸看着他,任由他抓着她的手腕将她拽出营帐。

她像一个破布娃娃,任人撕扯,沐着大雨,步伐踉跄的被人拽着穿过尸横遍野的营地。

红裙翩跹,青丝飞扬,像是穿行于血海中的狱蝶,若灵若邪。

萧如晔一身玄甲,端沉的坐在马背上,周围战鼓擂动,杀声震天,肆虐的战火将整个营地烧灼。

突然,微寒的桃花眼穿过雨帘,忽然落在在雨中翩跹的红色身影上。

他目光猛然一顿,手一抬,划破长空的箭矢瞬间停歇。

北幽将领将人带在阵前,拔出一把长刀横在她的脖颈上,朝着对面大喊。

“放我们走,不然我杀了她!”

“你敢!她若有一份损失,孤让你北幽还十分!”萧如晔音色寒凉,目光死死的落在他的脸上。

雨水顺着叶昭榆的长睫滑落,她的眼睫轻颤,嘴角扯出一抹笑来,缓声开口。

“我今日穿上了红装,你是不是就忘了,我也曾领兵迎敌?”

她仰头猛的一踢,北幽将领眼前一黑,一声惨叫陡然响起,手中长刀瞬间滑落。

她抬手接过长刀一斩,瞬间一道血水飞出,一颗头颅陡然砸在阵前。

她脸上沾着血迹,于两军阵前斩了主帅,军心瞬间躁动,随后一点点的崩塌。

叶昭榆一身红裙,提刀而立,血水顺着刀锋滚落,目光寒凉的看着身后众人,威慑十足。

“尔等若降,本郡主便从轻发落,若不降,本郡主便让尔等埋骨于此!”

身后中原铁骑纷纷张弓,为他们郡主造势。

她立于两军阵前,目光孤傲,看着一个个蛮夷放下屠刀,中原铁骑瞬间冲过来将他们围住。

她突然大笑起来,脸上血迹斑驳,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拿着刀一步步的上前,抬手一斩,一人便瞬间倒在血泊中。

蛮夷顿时乱成一团,有人尖叫着,“你说话不算话!你不是说,只要我们放下兵刃,你便从轻发落吗!”

叶昭榆看着他,一脚将人踹在地上,红着眼睛大吼。

“你们放过我们了吗!你们放过黎州了吗!我们若输了,你们便屠城!

可现在我们赢了,我们是战胜国!这里是中原的疆土!是你们侵犯在先!我若放过你们,我对不起所有死守黎州的将士!”

凭什么坏人只要放下屠刀,便能成佛,好人千般挣扎,却是蹉跎。

她不要这样,她要恶有恶报,她要自己来报!

萧如晔站在雨中,看着她发疯似的挥动长刀。

一刀又一刀,一人又一人,浑身上下都透着崩溃与破碎。

“黎州守军一万五千人战死!”

“新兵初初学会杀敌,上战场不到半天死殉!”

“止夷山的老兵年过半百,还要拿起武器,作他们的最后一战,最终殁于战场!”

“黎州百姓备好鸩酒匕首,等着黎州一破,便死殉都城!”

还有老李头,昭冥司的五位少年,还有无数死守家园的无名之辈!

“你们又放过了谁!上了战场的人没有人活着,无一生还!你们让我怎么放过你们!”

周围人听着她撕心裂肺的质问,眼眶一红,血雨不断冲刷,无一人上前阻止。

原来,黎州是这么守过来的。

是千千万万人以身为殉,才挡下蛮夷铁骑的践踏。

今日这番血色洗礼,山河作势,风雨助威,是屠戮者死殉万千英灵,任何人都没有资格替他们原谅。

“哐当”一声,长刀滚落在地。

周围血雨如注,叶昭榆无力的倒在地上,萧如晔瞬间冲过去将人抱起。

叶昭榆睁着眼睛,望着落雨的穹顶,任雨水落入眼中,泛着生疼。

红色衣裙散了满地,与血水融为一体,她扯了扯嘴角,音色沙哑虚无。

“表哥,好疼。”

萧如晔眼眶一红,抬手捂着她的眼睛,音色颤抖着开口。

“对不起,表哥来晚了,阿榆若是累了,就闭上眼睛,余下之事交给表哥。”

雨声残响,长风浩荡,入夏的第一场暴雨,浇灭了持续已久的烽烟。

破败的都城中,新的幡旗升起,烟雨依旧,却不伤人。

南境之南,一人背手站在城楼之上,抬眸看着雨水洗过的穹顶,清新空濛,清冷的凤眼微动。

大雨过后,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一般。

就连围在城外的兵马都没了动静,像是一夜间便销声匿迹。

突然,一只蝴蝶振动着翅膀,翩跹着飞入她的眼中。

她仰头看着它,轻轻抬手,蝴蝶晃晃悠悠的飞了一会儿,最终停在她莹白的指尖。

她垂眸看着停下来的蝴蝶,朱唇轻启,音色清冽低沉。

“雨停了。”

她的话音刚落,蝴蝶又缓缓振动翅膀,随后慢慢从她指尖飞出。

她看着战火烧灼后的周遭,眼底透着厌倦,望着自由凛风的蝴蝶,喃喃开口。

“好似又没停。”

〈第三卷完〉

ps:看下面的

宝子们,不好意思,最近忙着开学,然后又做最后的诊断,便没留码字的时间,不好意思。

第三卷就到此结束了,这一卷后半部分比较沉重,多次提趣÷阁不敢往下写,可到最后,故事的走向由故事决定,已经不是我能左右的了。

乌藉可能是本书永远的意难平,写的时候提趣÷阁落泪,哭了很久,可最终还是让他停于趣÷阁下,遗憾又悲痛。

世间万全之策太少,双全之法并无,他救了阿榆,便无法救自己,所以宝子们只能在番外中再次见到藉将军了。

本书还有最后一卷,可能拖的太久,宝子们都疲惫了,包括自己,有时都有几分懈怠,感觉自己坚持不下去了。

可不喜欢自己的故事没有结局,便一直在调整状态,坚持往下写,想让自己趣÷阁下的每一个故事都有结局。

第四卷会将剧情走完,将一切都揭露,基调可能会枯燥沉重,宝子们若是不想再一起走了,就停下来看看别的,我会慢慢将第四卷完善出来。

感谢宝子们一直来的支持,体谅,万分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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