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宁附耳说的一番话其实很简单,既然穆员外不让穆天赐与自己去勘验的话,那么两人偷偷摸摸的去,不就好了。只要找到什么能证明穆文远无辜的证据,那么即便穆员外会当真责罚自己与穆天赐,也会看在为自己两人找到证据的份上雷声大,雨点小。

对于柳宁的这提案,穆天赐自然是答应的,穆天赐觉得就算受些穆员外的惩处那也没什么,毕竟只要能顺利的为二伯穆文远洗清冤屈,些许苦难算不得什么,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二伯承受着牢狱之灾吧。

打定主意后,穆天赐打着回书塾的借口,与穆文达打了声招呼后,就乘着牛车赶往醉红楼案发现场。而穆文达忙着应对百濮县差役们,根本无暇顾及穆天赐与柳宁。简单的应了一声后,也就随他们去了。

先是发生了命案,再有县衙的勒令,醉红楼的生意算是暂时没法做了。醉红楼里的黑虎帮成员除却了几个打杂的之外,其他的基本都是何老三的直系手下。而在命案发生前的三日里,何老三就已经带着楼中的直系手下全都外出了。因为何老三接到了一个密报,说是在镇外某处发现了张钊的踪迹。一心想要除掉张钊的何老三自然是不会放弃这个机会。向来奉行狮子搏兔,亦需全力的他二话不说,带着楼中全部的手下离开了醉红楼。企图彻底灭掉张钊。而楼中剩下的能够主事的也就只有何老三的姘头花妈妈。

花妈妈虽说能力有限,但由她总管楼中大小事务,在那些身家清白的跑腿小厮,伙计,丫鬟的帮衬下,只要不发生什么大事,短时间内,也能顺利的将醉红楼经营下去。但现在,楼中出了大事,以何老三为首的楼中主管们又都不在,花妈妈毕竟只是一介见识不多的女流之辈,着实难以处理面前的局面,所以,没有何老三站在身后当作依靠的她,也只能老老实实的听从县衙的安排,暂时关楼歇业,待穆文远虐杀妓子一案尘埃落定之后,再重新营业。

不过,也多亏了花妈妈是一个没什么见识的女子,柳宁与穆天赐才能顺利的打着穆府的幌子,堂而皇之的走进醉红楼。

若是在寻常时节,能有机会来到醉红楼,柳宁与穆天赐一定会好好的欣赏一番,毕竟这可是传说中的“春宵一刻楼”。在这楼中会有着怎样的精彩才能使那么多的人为之流连忘返。但如今,柳宁与穆天赐却没有什么心思去好好的“探险”一番。他俩现在想着的就是赶紧到现场看看,命案今早才被发现,现在不过刚刚下午,案发现场应该还没有被破坏,或许还遗留着什么有价值的证据。

穆文远昨晚过夜的那个房间很好找,都不需要醉红楼里的伙计刻意引导,只是简单的往后院走了几步便就看到了。

刚走到案发现场门口,柳宁一把拉住毛毛躁躁的就准备进去的穆天赐,轻生说道:“小心点,不要弄乱了这里,万一还留着什么线索。”

穆天赐忙不迭的点了点头,跟在柳宁的身后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控制着自己,不去破坏现场的布局。

屋子里很乱,原本在穆文远醒来的时候,屋子里就已经很乱了。县衙差役们过来的时候又没有想柳宁这般小心的不去破坏现场,所以,此刻的屋中显得更加的凌乱不堪。当然了,柳宁并不知道现场已经被差役们破坏了,他仍是很小心的控制着自己的身体。

屋中的地上,一片狼籍,随处可见凌乱破损的衣衫,帘子。同时,地上还倾倒着数张椅子与大小不一的陶制品。原本放置在一旁架子上的几个小盆栽也被碰倒在地,好几盏茶杯也是破碎的散在地上。

至于发现尸体的床榻上,则是依旧保持的尸体被差役们搬走时的模样。一床被子倒在地上,另外两床被子则是被随意的掀开在床榻的内侧。

柳宁仔细的审视了一遍屋中凌乱的景象,并未发现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只是他有些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偌大的屋子里,会是这样的景象。屋中的景象给柳宁的感觉与其说这是一间杀人案的案发现场,倒不如说更像是一场入室抢劫。不过,如果非说这是楼中姐儿死前的挣扎而造成的,虽然有些牵强,但勉强也能说得过去。

屋内的几扇窗户依旧维持着昨晚那副紧闭着的模样,窗户是从内部被关紧,从外部除非是用力的砸开,否则是打不开的。而且,窗户与窗框之间的缝隙很小,窗户上的花格之间的空隙也很小,从屋外根本不可能将窗户锁起来。因为想要将窗户锁起来就只能将平时放在窗檐边上的一块长方形的小木栓放入位于窗户内侧底部靠近窗框位置的两个凹形卡槽里,否则是无法将窗户紧闭起来的。

据外面的谣传所述,房间的屋门是被由穆文远自己亲自打开的,在穆文远未将房门打开时,屋门一直是从内部被锁住的。站在屋外的人除了破门而入外,是无法打开房门。同时这也就意味着屋外的人是无法从外部将房门锁起来。毕竟这间屋子的门窗造型是一样的,屋门上半部分的花格之间的空隙很小,手指伸不进去,而且,就算伸进去了,也无法够及屋门后侧的门闩。

至于屋子里的那出狭小的透气窗,不但与门窗的距离都很远,同时,狭小的它目测下来最多只能将脑袋伸进去,身子是绝对伸不进去的。即便是以孩童的身型也不行。

所以,单单只是从眼下勘验的结果来看,在命案发生之时,这间屋子是一间完全的密室,除了始终待在屋中的穆文远之外,旁人根本无法杀害妓子,更别说还能将妓子藏于三床被子之下。

在柳宁勘验现场的时候,穆天赐一直都跟在柳宁的身后,柳宁走到哪里,他也就跟到哪里,期间不发一言,尽管有一肚子的话想要问柳宁,但始终还是忍住了。直到柳宁检查完现场后,走出了屋子后,穆天赐方才迫不及待的问到:“阿宁,怎么样?有结果了吗?”

柳宁摇了摇头,说道:“情况不是很好,但从眼下的种种迹象表明,外人无法进入,而且就算进了屋子,杀了人后,也无法在离开后还能将门窗从内部锁起来。眼下,还是穆二伯的嫌疑最大。”

穆天赐焦急的说道:“怎么可能啊,二伯这人你是知道的,他绝对不会杀人的。”

柳宁安慰道:“天赐,你先别着急,我当然清楚穆二伯的为人,我也相信他是无辜的。毕竟那有人在杀了人后还能装作无事人一般,与尸体相处一夜,直到第二日被人发现。可是,光我们相信穆二伯没有用啊,县衙不相信穆二伯,百姓也不相信,那么穆二伯还是无法躲避掉律法的制裁。”

“那怎么办,我们现在又没有证据,拿什么拯救二伯?”

“对了,天赐,老爷子不是说了这件事让尽忠阿祖去调查的吗,你知道尽忠阿祖人在哪里啊?”

穆天赐想了想,说道:“应该还在县衙吧,我们出门的时候,我特地向府内的小厮询问了一下他的行踪。”

“那正好,这里暂时找不到什么证据,待在这里也是浪费时间。我们还是赶紧去县衙,趁尽忠阿祖人还在县衙的功夫,当面问问穆二伯昨天发生了什么事。”

“那好,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出发。”说完,两人不再耽搁,坐上牛车,匆匆赶去槐刘县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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