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嗒,嘀嗒……”雨水顺着屋檐,缓缓的沿着屋檐落下,撞击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清晨时分,雨总算是停了下来。再没有昨晚的凄厉,只留下一抹淡淡的温情。

大抵是被这下了一夜的雨搅乱了心绪,林肃封彻夜未眠。只是倚坐在床榻边,时而深邃,时而呆滞的看着窗外被风吹得零散的雨珠。

这一坐,便是一夜,半点不曾动弹过。直到清晨柳宁给林肃封送来早点时,林肃封才换了一个姿势。

昨夜送来的晚膳原封不动的放在原处,床榻上的被子依旧整齐的叠放在一角。林肃封的脸上也多了几分暗沉与憔悴。这一处处的小细节无不在告诉着柳宁,林肃封的心思有多沉重。

想想也能理解,林肃封毕竟与柳宁不同。掺和进姜舒易的事件中来,除了为了心中的那份道义之外,还有担着一份为官者的责任。现今只是初窥得浅浅一层,便已觉得其水深不可测,若是将一切都探查清楚还不知会引起如何汹涌的波涛。

柳宁轻手轻脚的将米粥小菜放在桌上,轻声说道:“林大人,用些早膳吧,刚刚熬好的小米粥,很是香甜。”

“嗯,且先放在桌上。”林肃封转过头来,扫了一眼桌上的小米粥,缓缓道:“柳宁。冒护卫回来了么?”

摇了摇头,柳宁道:“还没有,天色尚早,昨夜又下了一场大雨,路上定然不好走,想来冒护卫总还有些时间才会回来。林大人,您放心,肖护卫已经去了县门处,等待着冒护卫,只要他一回来,立刻就会过来。”

“好。”林肃封微微颔首,道:“柳宁,帮我取些笔墨来。”

柳宁应了一声,转身便去找客栈掌柜讨来些笔墨纸砚,给林肃封送去。

林肃封喝了几口小米粥后,便放下碗筷,执着笔,就着柳宁刚刚磨好的墨水,在簿子上写写画画。

柳宁将碗筷送去后厨后,便取了本书,坐在客栈大堂中,一边看着书,等候着冒护卫的出现。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着,大堂中的客人来了一批又走了一批。也不知过了多久,冒护卫总算是赶了回来。

瞧见莫护卫赶了回来,柳宁便将书收好,快步走到冒护卫面前,道:“冒大叔,您快随我进去,林大人等着您呢。”

闻言,冒护卫顾不上换身干净的鞋服,跟在柳宁身后,匆匆去了林肃封的屋子。

瞧见冒护卫回来了,林肃封便放下了手中握着的笔,正色道:“昨日暗访的如何了?”

“回大人,平阳粮仓右庾吏丁孝贤给属下的感觉就像是一个傀儡一般,空占着庾吏的位置,却没有半点作为。”

“你遇到他了?”

“是的,大人。昨日恰巧遇到了丁孝贤。同时,也从粮仓杂工哪里探查来了许多消息。”

“详细说说,你都查到了些什么。”

“平阳粮仓的情况,就像是墩子与葛村长说的那般,上下大小事物全部都是由黄鑫甘,朱载这两个左庾吏一手把控。最明显的实证就是,昨日从县衙里来了一名小吏,过来向粮仓传达县衙中的指示。按理说,这种事情已经是直接与丁孝贤交接的,但是全程下来,属下并没有瞧见丁孝贤的影子,看到的只有黄鑫甘与朱载两人。而且,县衙里的那名小吏竟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甚至都没提起丁孝贤半句。”顿了顿,冒护卫继续说道:“还有一点就是,在县衙小吏走后,属下曾见到朱载当着许多人的面,痛斥丁孝贤。口中说的话,大多都是粗鄙不堪之言,甚至还问候丁孝贤的祖宗。但是,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甚至还有两三个看守差役指着丁孝贤嗤嗤的笑着。属下觉得,即便是普通人,遇到这种事,怎么都得奋起抗争吧,但是丁孝贤确实一副无所谓的摸样,仰起脖子,灌了一口酒,踉踉跄跄走掉了。所以,属下认为,这丁孝贤就是一个傀儡。掩人耳目的傀儡。”

柳宁忍不住问道:“竟然还有这样的人?好歹也是一名右庾吏,被人问候祖宗了,还半点反应都没,再不堪也不至于到这种程度吧。冒大叔,您没瞧错吧?”

“断然没有。”冒护卫摇了摇头,坚定的说道:“这些都是我亲眼所见,甚至连那些污糟的骂人话,我都能复述出来。”

“那些污糟话就不必复述了。听得也是让人心烦。冒护卫,以你的判断,在这样的情况下,这丁孝贤是当真对朱载,黄鑫甘这两人半点怨念也没有?”

“回大人,虽然丁孝贤掩饰得很好,但是,小人总觉得他不是当真忍耐得下。所以,当人群散开之后,属下小心避开他人视线,跟踪了丁孝贤。”

“可有什么发现?”

“没有什么有价值的发现,但是,丁孝贤随身装酒的葫芦却被他摔得粉碎,甚至还在碎片上狠狠的踩了几脚。”

“嗯,这就有意思了。”林肃封手托着下巴,在屋中来回走了几圈。随后,对冒护卫说道:“有个任务交给你去办。”

冒护卫抱拳道:“请大人吩咐”

“现在你就返回平阳粮仓,寻个机会,替我邀这位丁孝贤一聚,地点让他来定。适当的时候,可以将我的身份告诉他。”

“是,属下这就去办。”冒护卫躬身退下。转眼就消失在林肃封与柳宁的面前。

“林大人,您是想以这个丁孝贤为突破口?”

“嗯,柳宁,你有什么看法?”林肃封瞧见柳宁一副沉思的模样,遂即问道。

“学生倒没什么看法,只是在为何丁孝贤在被朱载等人如此欺辱的情况之下还占着粮仓右庾吏的位置不放。他这样做的理由是什么?寻常人受到这样的侮辱,早就恨不得以命相搏了。可是,这丁孝贤却还是忍住了。且不论他的目的为何,但是这份忍耐的心思,就让学生觉得有些不寒而栗。”

“且不论他如此忍耐的缘由为何,作为粮仓庾吏的他,总比我们更为知晓内情。所以,即便存在风险,还是有值得一试的价值。”

“林大人,不然,学生提前去做些准备?”

“做何准备?”

“临走之时,穆老员外告诉学生,如果有需要,可以去县上的穆记布坊寻求协助。”

“倒是有劳穆老大人费心了。也罢,多做些准备也是好的。你去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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