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又日升,光阴就在这间小小的屋子里,缓慢而又坚定的走动着。

从贾政道落网被俘至今,已过去了近十日的时光,十日中,两道固定在墙上的一丈长的铁链,将贾政道的双手牢牢地束缚住,虽然他还可以在这间小小的屋舍中走动着,但可活动的范围也就只有那么大,别说逃跑了,就连打开窗户,呼吸一下新鲜空气都成了一种奢望。

落入穆府的这些日子里,除了暗卫们会按时送来饭食外,并不曾有一人过来问讯他。没有外界纷乱杂事的叨扰,贾政道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宁静。没有尔虞我诈,没有你死我活,没有争先恐后。岁月只是在这一片方圆之内,静谧的流淌着,让贾政道的心,竟获得一种前所未有的宁静祥和。深夜人静之时,贾政道依靠在墙角边,透过窗户中的缝隙望着满天的繁星,竟萌生一种往后的日子就这样度过也没什么不好的念头。

从刚落网后的暴躁,惊恐,慢慢的变得懊恼与后悔,再到现在的平静淡然。贾政道就仿佛是一个看破红尘的世外之人一般,周遭的一切,让他的心再也兴不起任何波澜。

坦然而言,刚被穆府抓住的那两天中,贾政道一直处于深深地恐惧之中。别看他平日里趾高气扬的喝五吆六,一副智珠在握,胸有成竹的模样。可一旦想起自己可能面对的结局,想起往昔那些与自己做对人落在自己手中后那副凄惨的下场,贾政道何尝不怕那种遭遇落在自己的身上呢。然而,穆府对待他始终一副置之不理的模样,这让惶恐不安的贾政道情不自禁的反思起自己的所作所为是不是当真应该。

如果当年科考自己没有作弊,也就不会被穆员外发现,更不会被革除功名。也就无从谈起与穆府的结仇。

如果自己没有蒙人赏识,进入游龙组织,也就不会一步一步的绞尽心思的爬到现在的地位,成为游龙在金阳府中少数几个手握重权的角色之一。没有进入游龙的他,大抵也就泯于人间,成为为生计奔波的芸芸众生之一。

如果自己没有手握重权,那么也就不会兴起报复穆府的心思,更不会发展到现在这样被穆府拿住手脚,受困于这方寸之间。

人生中有许多的选择,不同的选择带来的人生更是不尽相同。可唯一相同的却是一旦为人生做出选择之后,便再也没有后悔药可吃。除了接受自己的选择,再没有其他道路可走。

事到如今,走到现在这一步,贾政道自己也都茫然了,他已经搞不明白,这些年来自己做出的这些选择到底是不是真的正确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现在的他,即将担负起这些选择所带来的后果。

门被推开了,穆尽忠神色轻松的从屋外走了进来。端来一张椅子,坐在贾政道的面前,面带微笑的看着靠在墙边的贾政道,没有急于说些为什么。

这是自贾政道落入穆府手中后,第一次前来问讯贾政道。这段日子里,穆尽忠已经通过自己的渠道了解了关于贾政道的诸多事情,包括贾政道与穆府之间的恩怨,穆尽忠也已经调查清楚。

冷淡了贾政道这么些天,也是时候该与贾政道好好谈谈了,所以今日,穆尽忠来了。

这些日子里,贾政道落网后的表现穆尽忠已经从看守的暗卫那里了解的一清二楚。穆尽忠虽然不知道贾政道脑海中的想法,但这并不能穆尽忠造成任何困扰。人以落入穆府手中,哪便有着充足的时间,只要能从贾政道的口中问出有价值的消息,那么花上些时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沉默许久,穆尽忠终于开了口,缓缓道:“贾政道,字向宇,霸下道,山杨府玉瑜县人士,天昭十三年参加科举考试,期间作弊,被太老爷发觉,故而被革除一切功名,再不得参加科举考试。这就是你与我穆府结仇的原因,是否?”

贾政道并未答话,只是扫了一眼穆尽忠后,便望着窗台,貌若神游天外。

穆尽忠不以为意,继续说道:“天昭十六年,你加入了游龙组织,五年前成为了游龙组织金阳府负责人,手下五十余人,主要负责游龙组织在金阳府的一切俗务。这一次设计诬陷穆府二老爷穆文远虐杀妓子与穆记布坊造假两件活动起因是蒙张钊所邀。是否?噢,还忘了一个,设计为张钊除掉何老三的事情也是你做的,是吧。”

穆尽忠言语中虽然带着询问,但神色确是一副肯定。

听到穆尽忠说出的这些话,贾政道总算是有了些反应,他回过头来,直直盯着穆尽忠的眼睛,问道:“这些,你从何得知?”

“还记得你与莫无限之间的联络人吗?”

“武珏?呵呵,是了,也只有他跟随我这么多年,对我的一切了若指掌。”

“你是一个聪明人,若不是机缘巧合,我穆府想要破解你设的局还得再费一番手脚。可惜啊,这样一个聪明人却偏偏选择与我穆府作对,若你能放下对我穆府的芥蒂,兴许还能承接来自穆府的善意。”

“善意?放下芥蒂?可能吗?我自小苦读圣贤书,只是为了有朝一日能登上天子榜,可是呢,我所有的希望都毁在了穆昭阳的手中。换作是你,你会甘心就此作罢?”

“科举作弊,并非我家老太爷逼你去做,被抓现行也只是你自己的问题,你有何脸面迁怒他人?”

“事到如今,我既已落入你们手中,又何必再提这些前尘往事?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呵呵,骨头倒是挺硬。可惜用错了地方。你放心,我穆府是良善人家,随意夺取他人性命的事情还做不出来。”

“做不出来?我那些收下,护卫的性命不是折损于你穆府之手?都是明眼人,何必与我耍这套虚的?”

“搏杀之间,误伤人命总是在所难免。而如今,搏杀已经结束,自有地方处置你,何须脏了我穆府双手!”

“那你还在等什么?将我送去便是!”

“呵呵。这个是自然,不过,却不是现在。我想,以你在游龙组织中的身份,断然不会为一己私怨或是来自黑虎帮张钊的请求就设计出这些针对我穆府的作为。说说吧,到底是什么原因才会促使你如此针对我穆府?”

“别说没有,就算是有,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别天真了,我什么都不会说的,有本事就给我一个痛快,犯不着与我婆婆妈妈的。”

“不急,不急,咱们有的是时间。我有信心,你会老实交代的。”

“别做梦了!”

诚如穆尽忠所言,现今贾政道已经落网,最不缺的就是时间,穆府有的是耐心。所以,穆尽忠并不着急。穆尽忠也知道,像贾政道这样的人,不是一两次的询问就能让他开口,老老实实的交代全部。是以,穆尽忠施施然站起身子,掸了掸衣衫上的灰尘,笑道:“既然你今日不愿多说,我也不勉强,明日我再来便是,你好好思量思量,与穆府作对,不是一个好的选择。”说罢,穆尽忠便转身离开了这间屋舍。

贾政道望着穆尽忠离开的方向,幽幽的叹了一口气,重又将目光投向了窗台的缝隙,任由一缕微光透过树叶间隙,映射入屋舍之中,落在自己的脸上。闭上双眼,听着窗外树枝上清脆的鸟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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