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嚎声整整持续了半日一夜,在这座寻常穆府下人不会回来的院子之中。

从贾政道拿到儿子满满的贴身长命锁后,这种哀怨不已,伤痛欲绝的嚎叫声便不曾断绝过。屋外,院中那些个看守着贾政道的暗卫们依旧面无表情,仿佛木头桩子一般矗直站立在外,半分不曾动摇。他们接到的命令是看守住贾政道,确保他不会意外身死,不会被人救走,不会自己逃脱,至于被困在屋中的贾政道在做些什么,喊叫些什么,他们根本就不会在意。

听从了穆员外的指示,穆尽忠并没有在将长命锁交给贾政道之后,立刻出现在贾政道的面前,而是将贾政道冷置一旁,整整半日一夜的光景。之至第二日上午日上三竿时才再度出现在贾政道的面前。

再见贾政道,他已经没有了往昔的风采夺人,头发散乱不堪,污迹,血迹布满整张脸,脸颊两侧尽是被抓挠过得痕迹。眼眶深陷,黑眼眶浓的简直不能直视。原本华美精致的衣衫早已被撕扯得破破烂烂,双手指甲寸断,甚至可见犹有鲜血顺着指甲盖的缝隙不断渗出。手腕与铁链贴合处,已经被磨损得不见一块好皮,鲜红的肉芽在血迹与污迹的映衬下显得犹为可怖。双膝上血肉模糊,衬裤似是与膝盖上的血肉紧密相连,血水早已将衬裤染透,仿佛稍稍一拧,便能拧出血水出来一般。整个人就像是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恶鬼一般,甚是吓人。

老实说,贾政道的这副模样,着实出乎了穆尽忠的意料,穆尽忠也算是审问过不少与穆府作对的人,但却没有一个人能在短短的半日一夜的时间中,从一个翩翩风采的俊逸男子变成如今这副宛若恶鬼一般的模样。从贾政道模样的转变中穆尽忠不难察觉,贾勋对贾政道而言是何等的重要。这在无形中也为穆尽忠接下来的交涉增添了一些底气与胜算。

穆尽忠一如初会那般,端来一把椅子,放在贾政道的面前,坐了下来,冷冷的看着依旧跪倒在地的贾政道。

贾政道缓缓的抬起头,目光凶狠的看着穆尽忠,喉咙中发出一阵阵低沉的嘶吼声。如果可以的话,贾政道恨不得立马化身凶兽,将面前的穆尽忠以及他背后所代表的穆府所有人尽数撕咬灭杀殆尽。可是,贾政道是人,不是野兽,更没有变化的能力。被铁链牢牢栓住的他只能用眼神来诅咒穆尽忠与穆府上下所有人。

“我儿子,满满,贾勋呢?你,你们把他怎样了!”在穆尽忠的注视下,低沉的嘶吼化作一声无力的哀求,从贾政道的口中缓缓的吐露出来。

“呵呵,你觉得呢?”

“我求求你,我求求你,孩子是无辜的,他才三岁,什么都不知道,你们,你们不能伤害他啊,我求求你,求求你了……”

“砰砰砰”的声音不绝于耳,贾政道一边说着,一边不断的朝着穆尽忠磕着头,丝毫不顾额头上的伤口再次流出鲜血。那副拼命的模样,好似只要贾政道诚恳的磕头,穆府就会放过贾勋一般。

“你贾政道的孩子是无辜的,那我穆府,穆记布坊上上下下数百口人就不无辜?贾政道,你在设计针对我穆府之时,可曾想过这数百口无辜人又将会如何?怎么,现在牵扯到你的儿子身上,就可以喊着无辜,祈求我们放过他?若是我穆府棋差一招,你又会甘心放过这些无辜之人吗?”

“我求求你,我求求你……放过我儿子,放过他……”贾政道宛若丢了魂一般,嘴里只会念叨着这几句。

“如果你翻来覆去只会这几句话的话,那么我想我们也没必要继续谈下去了……”说罢,穆尽忠便站起身子,转身作势欲离开。

“不,不,不,你别走,别走……”贾政道急忙喊道。

穆尽忠收回脚步,再度转身,冷冷道:“可以好好谈谈了?”

“嗯,嗯!”贾政道颓废的低下头:“你们想知道什么?”

“目的,这次针对我穆府行动的目的。”

“我,我可以全都告诉你,但是,你必须告诉我,我儿子在哪儿?现在怎么样了?”

“你儿子没事,现在正和他的娘亲在我穆府庄园修养,有专人照看着,出不了事。”

“我,我能不能见见他们?”

“你觉得呢?”

“我,我……”

“说出一切,我自然不会为难他们,更是会安排你们相见。”

“好,好!我说,我说!”大抵是看见了一丝希望,贾政道神色顿时轻松了稍许:“这次针对穆府的行动固然有来自张钊的请求,但更多的却还是游龙上层的指示。”

“说具体些!”

“是,是。这次行动,我一共安排了四场,第一场就是帮助张钊设计除去何老三。第二场由杨旭余出手,杀害一个无关者,嫁祸给穆文远。第三场,派人弄伤林子恒的亲属,并且借重弩给张钊,让他埋伏在林子桓返家的道路上,将其杀害。第四场就是由莫无限住到额,在百濮县上制造起穆记布坊兜售假货的风波。这些行动的主要目的有三。第一,根据上层指示,损害穆记布坊在汾南道上的良佳声誉,为游龙占据布匹市场提供可能。第二,彻底笼络并控制张钊,将他的黑虎帮收为己用。第三,就是纯粹的泄私愤。”

“我穆记布坊与游龙素无往来,自问不曾得罪过游龙,游龙为何这般针对我穆记布坊?”

“大楚所有优质布料皆出自川蜀道与汾南道,其中川蜀道上所有布匹生意全被游龙所控,唯有汾南道上的布匹生意牢牢掌控在穆记布坊身上。上层觉得这样不利于组织掌控大楚布匹生意,所以便差遣我寻找机会,整垮穆记布坊。”

“呵呵,好大的口气,掌控整个大楚的布匹生意,也不怕吃多了噎着。”

“这是上层的决议,不是我这样一个地方负责人可以置喙的。”

“如果你的设计成功了,游龙接下来会如何接替穆记布坊?”

“以百濮县为例,整合县上所有布坊,成立新的布行,挤兑掉穆记布坊的市场空间,从而控制住整个汾南道的布匹市场。”

“所以,你让莫无限对百濮县上的布坊东家所说的并不完全是谎言。”

“是,一旦他们成功了,游龙将会把他们纳入组织中,并且派专人过来统筹成立布行,一切顺利进展后,再将那些东家踢出游龙。”

穆尽忠鼓掌道:“好手段,好心思。如果让你们成功了,以游龙的财力,我穆记布坊极有可能不是对手。呵呵,可惜了。”

贾政道沉默不语,他不知道该如何接过话题。

“你所说的专人是谁?”

“不知,上层的安排,从来不会事先知会我。”

“罢了。”穆尽忠冷哼一声,道:“就这些了?没有隐瞒?”

“嗯,这就是全部了,没有隐瞒。”

“好。姑且信你这回。若有隐瞒,你知道下场是什么。”

“我,我,儿子……”

“放心,穆府从不妄言。答应你的,自会兑现……”

“谢,谢谢,多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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