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后,化肥厂职工大礼堂一片嘈杂。

刘来生在大礼堂内忙乎的热火朝天,一会布置会场,一会调试音响,面面俱到。

台下的高大姐磕着瓜子,揶揄身边的陈寡妇道。

“陈小妹,呦呦,你瞧瞧你家那口子,恨不得腿上再给装两个风火轮,真当自己是哪吒了。这知道的是冯涛他爸要当厂长了,不知道的以为刘来生要翻身农奴把歌唱了。”

陈寡妇一听好家伙,每次都拿这个刘来生跟我打趣,嘴上也不饶人。

“高姐,这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刘主任和我可是一点关系没有,再说了就他那个肥头大耳的样子,老娘也消化不了。可比不上你家那口子,我就喜欢我们张大哥,善解人意不说把,人还老实。”

陈寡妇那嗓门出了名的大,引得前排的人纷纷侧目,瞧见是陈寡妇,都嘴角轻抿,偷着乐儿。

“我呸,你个不荤不素的玩意,老娘唾你一脑门子瓜子皮。”

高大姐笑骂道。

“我家那口子哪入得了你的法眼,我看你不如直接攀上冯厂长的高枝,以后冯涛那兔崽子见了你都得喊妈。”

“行啊,高大姐,等到了那会儿,我一定让我张大哥当副厂长,委屈了这么多年,怎么也得扬眉吐气一次。”

和这陈寡妇斗嘴这么多年,高大姐还没赢过,笑骂着捶了几下陈寡妇,好你个小浪蹄子。

张浩崔岳等人一脸无精打采,直打瞌睡。

“怎么着,哥几个,还真被张科长说准了。这姓冯的老小子还真当上了一把手,陈厂长真是晚节不保,怎么就选了这么一个人当自己的接班人。”

大壮不谙官场之道,更是搞不懂其中的奥妙。听见张浩这么一说,大壮也是大感赞同,询问的眼神盯着崔岳。

“这有什么,有些事情不是陈厂长可以左右得了,虽说推荐很重要,可关键说白了你背后得有人,没有人其他都是闲扯淡。”

张浩一阵泄气,对于他们这种要钱没钱,要人没人的路人甲乙丙,这辈子怕是坐不到会场的发言台上了。

别说,非常有可能在发言台上做检讨。

“哥几个,你们不觉得前途堪忧啊,这下冯涛得了势了,以后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张浩叹了口气。

崔岳倒是一脸无所谓,根本不将冯涛那孙子放在眼里,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崔岳骨子里就有一股子倔劲,死都不肯服输。

刘来生汗流浃背,根本顾不上擦额头上的汗珠,伏在话筒前,说道。

“咳,咳,喂,喂,大家安静一下,请注意会场的纪律,领导们马上就要入场了…”

话罢,一行领导正式入座,会议的主题说白了就是陈厂长光荣退休,冯厂长走马上任,做了化肥厂的一把手。台下的人虽说窃窃私议,但对于组织的认命也没有别的异议,各自都想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也许很快人事上又是一场洗牌,何必这个时候自己找不痛快,抓紧的选择靠边站队才是王道。譬如像政治嗅觉敏锐的刘来生早早已经攀上了冯厂长这条线。

崔岳等人兴趣索然,打着哈欠,反倒是冯涛一众今天难得激情澎湃,那一脸的春风得意,好像这会接受组织任命的不是他爹,而是他。

突然张虎走过来低声对大壮说。

“大壮,你娘的电话,赶紧去保安室,听着有急事。”

大壮一听赶忙撒丫子跑去保安室了,崔岳张浩两人也一同跟着去了,这大礼堂实在是待不下去了,里面的气氛让人总觉得浑身不自在。

大壮接了老娘打来的电话,才知道他老舅遭了横祸,正躺在县医院,情况危急。

崔岳等人听到这个消息,赶忙骑着那辆老永久飞快的向医院赶去,一路上紧赶慢赶,还是迟了一步,大壮老舅因为伤的太重,医生也无力回天。

等到大壮飞奔到医院,他老舅的尸体已经盖了白布,送到了太平间,最后一眼都没瞧上。

大壮老舅家也人丁单薄,只有一个女儿,好歹是大壮等人都在,帮着办理了手续,忙前忙后的料理后事,都讲究人死以后,落叶归根,否则魂不归兮。

这个时候,好兄弟需要帮忙,崔岳张浩当然义不容辞,连夜和大壮护送着他老舅的尸体赶回了老家上湾村。

上湾村原是一片洼地,位于龙岩后山,是其中的七道十八弯中的一弯。河流川中而过,村落依照河流两边而建,民风淳朴,自古以来就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

大壮等人一路奔波,总算是到了上湾村他老舅原先的老院,都说人死为大,村里听说了他老舅的事情,无论亲戚邻居,都赶来帮忙,天黑前,灵堂已经搭设了起来。

四方的青砖老院,都挂上了白布黑纱,灵堂里灯火通明,显得庄严肃穆,偶尔传来的啼哭声清晰可闻。

农村的流水席八碟子八碗早已经端上了桌,冒着热气,一天的车马劳顿,崔岳等人早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一通狼吞虎咽,总算是填饱了肚子。

“崔岳,你还别说,这得菜还真好吃!你尝尝那个柴火小母鸡,味道真是太正点了。”

张浩咂巴着嘴,意犹未尽的说。

崔岳撇了撇桌上的鸡骨头,白了一眼张浩。

“我还尝个屁,小母鸡的毛我都没吃到就被你一锅端了。”

“呃…呃,是吗,我这不是也饿了,没太注意,没注意。我这不心里还惦记你呢。”

“得了吧,你小子从来都是吃独食的,什么时候能想的起我。”

崔岳懒得和张浩多说,方才狼吞虎咽的太快了,这会直感觉到胃里撑的慌,正好没事,出来瞎溜达一圈,权当消消食。

天还未完全黑透,远处的山峦层层叠叠,浓墨重彩。山林中的气息清新可闻,让人心旷神怡。

两峰之间,一河蜿蜒曲折,直至天边尽头,峰中怪石林立,似铁斧直劈天地徒增陡峭,山中雾气磅礴,暗流涌动。

“好一副水墨丹青!此间景色竟胜过以往太多。”

此时崔岳竟然也被山间奇景所感染,直抒胸臆,大为感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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