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xiǎoxiǎo对酒肆诸多放心不下,嘱咐了一些话之后,这才跟着苏州来的人上了马车,艳阳天下赶路,因为拘谨,并未有轻松之感。

上了马车之后,薛大娘似乎有许多话想要跟苏xiǎo,但是总是欲言又止。

她也没有准备主动去问,一般欲言又止难以出口的话,听了不会觉得高兴。

马车穿过兰源镇一路向南行驶,速度并不快,所以虽然一直赶路,苏xiǎoxiǎo也并未觉得不适应。

午时一刻出发的,马车行了三个时辰,暮色四合,天立即就要见黑,远远望去像是一桶墨水便要倒在身上,可是马车仍旧行驶在前不挨村,后不着店的荒野,苏xiǎoxiǎo虽然并未説话,但是潘大娘却开口宽慰道:“前面便是福喜镇,不过再行半个时辰,我们今晚便投宿在福喜镇。”

苏xiǎoxiǎodiǎn了diǎn头,脑袋里依旧想着些别的,默不作声。

潘太公轻轻叹了口气,将头靠在摇晃的马车厢上,眯眼假寐起来。

气氛有些奇怪,她却不甚在意,只是肚饿却不能忍,只巴巴盼着赶紧到了镇上,寻摸diǎn特色吃食哄了肚子高兴才是正经事。

许是不经意扶着肚子的动作被薛大娘看在眼里,她松了松抱在怀里的包袱,然后伸手探进去拿出一个四方形状用油纸包裹着的东西塞在苏xiǎoxiǎo怀里。

“四xiǎo姐,这是宝兴斋的海棠糕,你最爱吃的,虽然几日的颠簸,已经有些碎了。但是……若是不嫌弃,果腹还是可以的。”薛大娘説完,用殷切的眼神看向她,好似她能赏光吃一口,薛大娘便会感激得哭出来一样。

都放了好几日了。这diǎn心还能吃吗?虽然糕diǎn麦芽糖蜂蜜放得多,保质期长,可是这还未到八月,气温很高。

但是实在被薛大娘殷切的眼神逼迫得没有办法,苏xiǎoxiǎo只好打开油纸,一块褐黄色鲜亮的糕diǎn便呈现在她的眼前。

上面厚厚重重的缀着好些海棠果脯。瓜子仁,葡萄干,一层糖浆也呈现油亮的光泽,但是苏xiǎoxiǎo与薛大娘口中的四xiǎo姐,口味极其不同。diǎn心对她来説,只能浅尝辄止,是绝不敢吃下这么一块去的。

有可能拜她敏感的舌头所赐,所以纵然是肚饿,她也只是掰下来一xiǎo块,尝了个意思,虽然放了几日已经有些干了,没有馅料的关系倒是没坏。

薛大娘脸上难掩失望。一个人什么都会变,但是胃里带着的那份乡愁不会变,她本以为xiǎo姐会大快朵颐。就像是xiǎo时候老爷将她架在脖子上,她手里总是拿着一块宝兴斋的diǎn心,脸上挂着如蜜糖一般化不开的甜蜜笑容,那个时候真是好光景。

如今……什么都变了味。

“四xiǎo姐,你是什么时候不喜吃甜的?”薛大娘不死心,用一双看遍人情冷暖的眼睛看向她。

“不是不喜吃甜。是不喜吃过分的甜。总觉得甜得过劲儿就该苦了,舌头不舒服。胃里也不安乐,慢慢的也就对太过甜的东西。敬而远之了。”苏xiǎo的是老实话。

薛大娘一个活了大半辈子的人精儿,听到此处已经了然于心,也便不再説话。

马车颠簸了半个时辰,便缓缓上了一个xiǎo坡,上坡之后,车轮似是行驶在水磨方砖之上,不比刚刚土路上左右来回的晃悠,看来是行驶到镇子上了。

苏xiǎoxiǎo撩开帘子一看,果然是到了镇上,见到铺子还有行人,心里踏实了,露宿街头她是不怕,但是肚中无粮可是要心慌了。

马车缓缓停了下来,苏xiǎoxiǎo二话不説,便跳下了马车,薛大娘看在眼里,心中更是酸涩,这些时日xiǎo姐到底受了什么罪……

轻叹口气,在车夫的搀扶下从马车上面走了下来。

“四xiǎo姐,我们便在这家客栈住下吧!虽然破旧了些,但是福喜镇上就只得这间客栈,将就着住。”薛大娘客气道。

将就?苏xiǎoxiǎo望了一眼眼前四角上翘,气派考究的建筑,心尖儿一颤悠,这夏家到底是什么来头,连仆妇都是穿金戴银,一身锦衣,不免提起了一些好奇之心。

“我觉得还不错,总比露宿街头的好,咱们赶紧去宿下吧!别到时候客满了。”苏xiǎoxiǎo催促之下,潘太公和薛大娘再加一个车夫这才加快了些步子,跟了上来。

到了客栈,见大堂空无一人,苏xiǎoxiǎo有些不快,喊了两声,这才见到一女子佝偻着背,捂着肚子,脸上冷汗流了一脸,眉毛都疼得连成一片,倒吸一口气,“客官,客官住店啊!”

“是的,住店,来三间最好的房间。”薛大娘抢在苏xiǎoxiǎo前面説道。

苏xiǎoxiǎo嘴里那句来三间乙等房的话还没开口便被噎了回去,有些不爽,除了吃食,别的地方她都是能省就省,睡一晚,困乏了什么地方不是睡?

最好是你们出钱,苏xiǎoxiǎo心里暗道。

“没了,几位客官就住甲等房吧!天字房已经没了。”女子气若游丝,有气无力的説道。

潘太公有些不耐烦,生怕被人xiǎo瞧了,“你们客栈前面并未停着几辆马车,大堂中也空无一人,房间怎么可能没了?”

掌柜也不是吃素的,刚刚还气若游丝,冷汗盈盈,一听有人叫板,提了口气,“我説没了就没了,你是掌柜还是我是掌柜,不想住店我还不伺候了呢!今天店xiǎo二集体告假有事回家了,若不是想着这附近就我这么一个客栈,我还不开门了呢!活该让你们露宿街头。”

潘太公见没有镇住她,面子上有些挂不住,气得吭哧吭哧的,走上前来,还要理论。

苏xiǎoxiǎo忙制止了,“潘太公别急,我来与掌柜的好好説説,让她行个方便就好,您别气坏了身子。”

这老头年纪不xiǎo了,脾气还挺大。

説完便绕过柜台,走到掌柜身边,打量了一番,在她耳边细语了一番,她抬起疼得皱成一团的脸上惊喜道:“真的?你怎么知道?”

“我也是女子不是,你照我説的做,只需热热喝了,后半夜便可缓解些。要想症状彻底有所缓解,我这里还有一个方子,你且听听。”苏xiǎoxiǎo在她耳边低估了一番。

“那敢情好,您快説,我这便记下。”掌柜的惊喜无限。

“粗盐二两,陈醋五钱。将粗盐爆炒至高热,将陈醋慢慢洒入,边洒边炒,洒完后再炒片刻,装入布袋,热敷腰部即可,可以理气止痛,适用于行经期间xiǎo腹痛及腰痛,够简单吧?”苏xiǎoxiǎo笑道。

掌柜勉强笑了笑,説道:“谢过了,我这便带你们去二楼的房间。”

苏xiǎoxiǎo看她疼得冷汗不止,个中苦楚心中知道一二,便笑説道:“掌柜的,你告诉我们房间在什么地方就行了。”

上了楼,薛大娘要帮苏xiǎoxiǎo铺床。她生活的时代,什么都是事事亲力亲为的,铺床这种事情,她真不习惯假手他人,忙从薛大娘手里接过来。

因为几人错过了饭diǎn儿,所以吃了diǎn干粮对付过去,薛大娘见留在房中也帮不上什么忙,便退了下去。

苏xiǎoxiǎo在床上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肚子空空如也,便把包袱中的菜刀拿出来,叩叩叩轻轻敲了三下,然后説道:“夏歌笑,我饿了,我们去伙房看看有什么食材,做diǎn宵夜吃吧!”

“好,我就知道你饿了,下碗面给你吃吧!”声音却是从门口处传来,夏歌笑已经准备好了,就等苏xiǎoxiǎo跟上来了。

苏xiǎoxiǎo兴奋不已,跟了上去,偷偷摸摸朝着伙房溜去。

夏歌笑见四下无人,便在伙房的菜篮子里面随手翻了翻,有几颗卷心菜,两颗花菜,几个水萝卜,没有什么可用的食材,再仔细翻了翻,发现了几颗芸薹菜,心下便有了主意。

苏xiǎoxiǎo生火煮面,两人正忙得不亦乐乎,“你在做什么?”一个男音在伙房的门口低低传来。

苏xiǎoxiǎo将头埋得低些,心中暗道,就算是被掌柜的逮个正着,煮碗面吃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

朝着正在角落里面择菜的夏歌笑使了个眼色,让他停下手中的事情,否则别人看见菜刀,铁勺无故悬空,也怪瘆人的。

“我饿了,煮碗面吃,不知——这位公子来伙房干什么?”苏xiǎoxiǎo抬起头打量着来人,见来人衣抉翩翩,器宇轩昂,揣摩着説道。

“我也饿了——不知姑娘煮面的时候,可否给在下也煮一碗。”来人拱手行了一礼,举止客气,言语却很直接。

夏歌笑见到来人,眼中一冷,模样有些熟悉,细细一看,眉眼有些似素禾,因是男子的关系,少了女子的娇媚,添了男子的英气,但是分明细看如同胞兄一般,模样竟有八分相似。

“好啊!反正我火也烧了,多下diǎn面也不是难事。”苏xiǎoxiǎo并不与他作难,痛痛快快的答应了。

“好,我锦谡禾今天就记了姑娘这碗面的恩情,干粮实在难以下咽,我那几个跟班倒还吃得挺欢畅,干巴巴的,不是应该喂驴子的吗?”锦谡禾走了过来,在灶头前蹲下,往灶里添了一把柴,笑意盎然略带调侃的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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