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xiǎo姐,我们去琴川最好的医馆吗?”薛大娘跟在苏xiǎoxiǎo身后指路。

苏xiǎoxiǎo到底年轻,步子迈得轻巧,薛大娘有些气喘,跟不上了。

要説也真够难为她了,以往便是出门有轿子,下轿有人扶的角色。

如今跟着落魄的主子受着这份罪,吃穿住行一律缩减到最低水准。

苏xiǎoxiǎo意识到自己走得快了,停下来等她,“大娘,不能找最好的药馆,怕若是有人要算计娘亲,定是先买通了最好的医馆。

咱们去偏的,xiǎo的医馆,只要能看懂方子便好。”

薛大娘沉吟了片刻,“那便去傅老郎中那儿吧!”

苏xiǎoxiǎo微微颔首,出了夏家的院子,眼下多是xiǎo桥流水的景致,让人心情也婉转温柔起来。

不知穿过几条熟悉但是又记不清的xiǎo拱桥。

绕过几条巷弄里的青石板路,终于在非常偏僻的xiǎo角落里找着了那家医馆。

医馆前面四个并排的炉子上煎着药。

让草药的特殊气息老远就闻见了。

“这医馆倒是有diǎn意思,这药味倒像是招牌,让我们闻香识路啊!”苏xiǎoxiǎo笑説着便抬腿迈进了大门。

医馆不大,堂中很黑,三面墙都是黑压压的药柜,一个老先生坐在案桌后面,抬起头问道:“看病还是抓药?”

“我想请老先生看些方子。”説着便将手中的一叠草纸放在老先生的手里。

听着空气中草纸的摩擦声,苏xiǎoxiǎo觉得她的心脏都被悬起来了。

“姑娘,你这方子倒是无碍,不过……”老郎中摸着胡子。沉吟道。

这人説话怎么大喘气儿,不知道病人家属都是玻璃心吗?

苏xiǎoxiǎo尽量和缓的问道:“不过什么呢?老先生。”

“我看了你这半年来的方子,除开最近的这一张,其它的都有diǎn巧啊!”老郎中坐在黝黑的案桌后,眼神中竟然透着一股子惊喜。像是看见什么宝贝似得。

苏xiǎoxiǎo不再问话,而是用一种很想知道为什么的眼神看向他。

老郎中约莫七旬,精神抖擞,一把花白的胡子直直垂在胸口。

他看方子时,一手捋胡子,一手拿方子。脸上挂着微笑

苏xiǎoxiǎo连大气儿都不敢喘,紧张兮兮的看着老郎中。

夏氏是她在这里的娘亲,是她最可亲的人,真不能让她有任何的差错,否则永远都过不安乐了。

“巧就巧在。明里是治心口疼,实际上合在一起全部都是消减的药。

不知道病人是不是现在面黄肌瘦,説话有气无力,舌苔发黄,嘴唇乌青呢?”

郎中的话惊得苏xiǎoxiǎo一声冷汗。

“看姑娘的模样便知道是了。

这药分量控制得刚刚好,让病人一日里都觉得口渴。

水喝的多,便吃不下别的,如此便一日一日的瘦下去。

心口疼这个病症确会出现嘴唇乌青。有气无力,额头发虚汗。

但是这些方子连在一起看,便看出。这是投机取巧,借了这心口疼的病症,要除掉这人啊!”老郎中依旧微微笑着,饶有兴趣的看着方子。

苏xiǎoxiǎo勉强稳住心神,心里道,一日夫妻百日恩。

不成想。夏少恭竟然赶尽杀绝,这未免也太过分了。若不是他,谁敢在他眼皮子底下竟想要了他四个孩子娘亲的命。

一旁傅大娘的脸也是吓得煞白。

“老郎中。那您可知如何挽救?”苏xiǎoxiǎo殷切的问道。

“这个嘛……半年的时间,病人身体虚不受补,需要从长计议。

先是将药方换了,按照最新的那张药方慢慢调理。

然后便是饮食上一定要多加注意,食补养身,我给你开一月的药方。”老郎中句句话都説到diǎn子上,苏xiǎoxiǎo心中暗道找对人了。

“你专门给她煨汤,但是别吃汤中的食材,只喝汤,饭前一碗,饭后一碗,一月过后,再来寻我,若是病人能够一同前来就更好了。”老郎中笑看向苏xiǎo道。

回程路上,两人皆觉得心惊。

“薛大娘多亏你有心,来桃花村寻我,否则娘亲真有可能昏睡着,便睡过去了。”苏xiǎoxiǎo轻轻吐了口气,如此説道。

她何时经历过这些事情,心中害怕,但还是要生挺着。

大姐二姐出嫁了,根本管不了夏家宅院里的事情,三姐是个直脾气兜不住话……

苏xiǎoxiǎo突然想起了一些事,只是灵光一闪,“薛大娘,夏家是不是有祖训,説制琴之人,心思需纯,所以只得娶一个正妻?”

薛大娘一愣,好奇为何她会突然想起问这个。

“是啊!夏家确有这样的祖训。所以主院里面的贾姨娘,只得是个侍妾。

这都不算,夏家还有规矩,琴坊的手艺,只传给嫡子嫡女。

若是侍妾便是连牌位都不能入宗氏祠堂,更别提夏家的产业了。”薛大娘淡淡的説道。

“这便对了……我半年未归家,回去之后,我希望薛大娘不动声色的帮我查查,爹这些日子和哪几个女子过从甚密,还有……最近半年谁病过,和郎中大夫有过接触。”

苏xiǎoxiǎo心中只有模糊的影子,但是感觉非常不妙。

“好了,我一定尽力而为,但是……”薛大娘面有难色。

“有什么事情,但説无妨。”

“只是,四xiǎo姐你知道的,这些家丁下人,都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之辈,若是没有银钱打diǎn,恐怕不肯出力。”薛大娘一脸无奈。

“这个自然不用薛大娘操心,我自有办法。”苏xiǎoxiǎo宽慰道。

琴川的一架xiǎo拱桥上,锦谡禾扶着桥身气喘吁吁。

“少爷,刚刚那姑娘都説您摸了她的屁股。您就承认好了。”锦谡禾的跟班,丰和説道。

锦谡禾看着丰和那张大若满月的脸,咽下一口唾沫,嘴角抽搐道,“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摸姑娘屁股了。我这些年来的粮食白喂给你吃啦?胳膊肘朝外拐。”

丰和挤眉弄眼的説:“你对着追上来的这个姑娘説吧!”

锦谡禾一扭头,便看见一个脸上有些俏皮xiǎo雀斑,长相娇美的娘子,双手叉在腰上,对后面跟着的两个丫鬟説,“抓住他。这样无耻的败类决不能姑息了,一定要送到官府,打他几十大板,长长记性。”

娇美娘子这样説完,后面两个膀大腰圆的丫鬟就像是运动员听到了发令枪一般。再次对锦谡禾穷追不舍。

眼瞅着就要上桥了,丰和苦着脸央求道,“少爷,咱们继续跑,好不好,这是人家的地界,被抓住了我们日子不好过。”

锦谡禾气喘如牛,“你以为我不想跑吗?我实在是跑不动了。不就是……不就是在画摊儿前我,我被人推了一把,恰好双手按在她屁……股上了吗?……犯得上这样穷追不舍吗?”

“少爷。咱们有这diǎn功夫説这些,不如继续跑好吗?”丰和扶着锦谡禾继续跑着。

光顾着夺路狂奔,根本没有注意脚下的路。

“唉哟……我説这位公子,你的脑袋长在眼睛上了是吗?”苏xiǎoxiǎo大喝道,顾不上疼,忙去捡滚了一地的草药包。

等等……这声音恁熟悉呢?撞翻了苏xiǎoxiǎo并不准备道歉。而准备继续狂奔的锦谡禾停下了脚步,心里嘀咕道。

回头看着嘴里骂骂咧咧。捡好了草药包,又去扶薛大娘的苏xiǎoxiǎo。

“什么人不长眼睛欸。四xiǎo姐您没事吧……”薛大娘皱着一张脸,吸了口气,尝试着就着苏xiǎoxiǎo的胳膊站起来,还好,还好,没事。

“我还好……”苏xiǎoxiǎo宽慰道。

扭头便要寻撞他的人,结果两人眼光落到一处,均呼道:“是你?”

很快娇俏娘子也追了上来,她手下的丫鬟一左一右架住他的胳膊。

锦谡禾脸上的表情,让人啼笑皆非。

“四妹,你怎么在这里?”来人竟是夏环佩。

脸上几粒俏皮的雀斑一diǎn都不影响她漂亮的五官,反而凭添俏皮之感。

锦谡禾将胳膊从两个虎背熊腰的丫鬟手中夺出来,走上前来,“四妹?这人是你姐姐?你快帮我説説,跟她説我不是什么登徒.子,真的是个误会。”

苏xiǎoxiǎo见夏环佩来势汹汹,虽然不明就里,可是却还是觉得有些好笑,揉了揉鼻子,眼睛带着笑説道:“那可不一定,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你是什么样?再説我和你不熟。”

“四妹,你认识他,那就更好了,赶紧抓住他,咱们把他扭送到官府去。”夏环佩上来欲抓锦谡禾。

他往苏xiǎoxiǎo身后一躲,只探出一个头来,“姑娘,在下真不是故意的,当时画摊前人太多,我是被人挤了一个踉跄,然后不xiǎo心……总之还请姑娘不要再穷追不舍了,难道是想要锦某负责吗?”

“那感情好,我觉得你二人挺般配的。”苏xiǎoxiǎo捂嘴偷乐,不是冤家不聚头。

“可是,我想娶的人是你啊!我就是来琴川打听你的,结果……遇上了令姐,不过也要感谢她,倒是让我得来全不费工夫了。”

説着他还毕恭毕敬站出来,冲着夏环佩鞠了一躬。

夏环佩往后微微移了步子,用眼神询问苏xiǎoxiǎo他説的是真是假。

“三姐,你别听他的,我和他就是认识,谁知道他那根筋歪了。”苏xiǎoxiǎo嘴上这么説着。

心里却暗道完蛋了,这冤家——上辈子真是欠他的,明明为了毁亲都被家里赶出家门了,结果还是碰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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