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安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驭剑化盾需要极大的体力支撑,以他现在的境界,使用一次便是极为的吃力。

他坐在地上,哀怨地看着吴小凡道:“我说吧,跟你打跟站着挨揍没啥区别,我只不过是个半吊子。”

吴小凡丝毫没有胜利好的喜悦。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我在这里只认识你……而我对你又太过了解了……就算赢了也是胜之不武。”

黄庭轩好似到现在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敢情这是拿陈平安当陪练啊。

他若有所思地道:“说起来,认识的人倒是有,就看你们有没有这个胆量了……”

陈平安一阵白眼乱翻。

“你说那家伙?连谢问都撑不了一招,铁腿过去可不是自取其辱……”

黄庭轩道:“明的不行,我们可以来暗的。”

陈平安眨了眨眼,心有余悸地道:“喂,黄小道,靠谱吗?”

黄庭轩拍着胸脯道:“这你放心,昨晚发生那种事只不过是我我等大意了,这回我可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保准不会出任何岔子。”

陈平安将信将疑:“哦?此话当真?”

“真,比我存了二十年的贞曹还要真。”

在二人期待的眼神中,黄庭轩这时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儿来。

“这是?”

“这个,乃是我派祖传的泻药,号称“泻千里”,不管武功多高的人,但凡吃下这个保准能泻个三天三夜……”

陈平安“嘿嘿”两声:“看来黄小道还真的深藏不漏啊!”说着,他看向了吴小凡。

吴小凡思索片刻,道:“也只能这样了,用了这个再加上我们三个联手,应当有些胜算。”

陈平安的目光忽忽骤凝。

“我可要的不是有些胜算,这回一定得势在必得。到时候新账旧账可就一起算了,刚好吴铁腿也顺便练练手,真是一箭三雕……”

“好!”

三人一拍即合,脸上不约而同的露出了狡黠的笑。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龙敕军的军帐就搭建在离校场不远的一处几经修理铲平的阔地上。

这次的新军待遇是极好的,像一个军帐里面只有四个人居住,所有生活用品皆由朝廷供应。而像陈平安这样的将官更是可以独享一人一间军帐。

一眼望去,这个约有百顷的平地上大,大小小地立着约有两三千道军帐,再加上营地周围离着几十面呼呼飞舞的战旗,看起来极是壮观。

由于现在部分将官还未选出,各级建制尚未完全,所以现在军营里还未建立哨岗。

在无数个帐篷之间,有两道身着夜行衣的黑影不断地迂回穿梭,借着皎洁如霜的月光,朝着其中一个帐篷缓缓逼近。

此时,和唐隐住在一个帐篷里的黄庭轩可谓心急如焚。

他看着躺在一旁若无其事的喝着不知道又从哪里装来的满满一葫芦酒的唐隐,心中暗急:“没道理啊,没道理啊……祖师爷传下来的药听说能够泻死一头牛,怎么这厮一点反应都没有,我白天可是亲眼看到他把那杯被我下了药的酒喝下去的,难道药效还没到?”

而隐在几丈之外,等着黄庭轩发起行动信号的吴陈二人更是匪夷所思。

“不会这黄小道自己睡着了吧……”

“不会吧,再等等看吧……”

“都已经快四个时辰了,怎么还有点动静都没有……”

“别着急,我看老黄没理由坑咱们,他大概还没找到发信号的机会吧……”吴小凡自我安慰道。

平地上,清风拂过那参差不齐的草,发出微微且诡异的声响。

黄庭轩眼见着唐隐手里拿着葫芦,眼神迷离地几乎快要睡去,终于忍不住问道:“唐兄,今天的晚饭还不错吧?”

唐隐的眼睛半眯半睁,意兴阑珊地回道:“恩……口味是差了点,倒也能凑活着吃吧。”

黄庭轩小心道:“那……你就没感到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比如,肚子疼,想如厕……”

唐隐道:“刚吃完饭的时候是有点不舒服,但后来又被我治好了……怎么,你肚子也不舒服,要不要给你治治?”

“啥?治好了,这也能治?”黄庭轩惊的几乎下巴都快掉在地上。

唐隐呲呲一笑:“你可莫忘了……我可是百草山山主的师伯,这点区区小病,扎两针便能解决……”

“我……”黄庭轩的内心犹如翻江倒海,久久不能平静……

“我了个祖师爷啊,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唐隐睁开眼瞧了黄庭轩一眼,道:“看你的气色也不像是生了病,如若没事的话,就早点休息吧……”

黄庭轩此时简直欲哭无泪,哪还有心思睡觉,愣愣巴巴地回了句:“我……我等着吴铁腿呢……不,不着急睡……”他的心里却是不住的祈祷。

你们俩可千万别冒冒失失地闯进来,可不是我存心想坑你们……

正想着,大帐的门帘突然被一股狂风猛然吹掀……

紧接着,便有两道身影齐入军帐中,其中一人,大喝一声:

“呔,狂妄小贼……可算找到你了,还不纳命来……”

黄庭轩两眼一翻,几乎昏阙过去,他此时真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你这脑袋,是开过光的吗?怎么不想来啥偏偏来啥……

那人口中喊着,手中那柄刷了一道黑漆,伪装得极为严实的长剑已呼呼刺向了唐隐。

后面一人也不甘示弱,双足裹挟无穷的劲道已飞跃而起,斜着身子与那剑势一道踢蹬过去……

两道残影一红一黄互相胶着,宛如两条长龙纠,缠汹汹而至,一招便将厚实坚硬的槐木制成的床板击得粉碎。

等等,为什么会是床板……

二人只顾着发起最猛烈的攻击,却全然没注意到唐隐居然在躺着的状态下化作了一道残影,凭空消失了踪迹。

“咦,人呢……”

正当二人四下张望之时,身后忽然一道呵欠声响起。

“你们俩,是在找我吗?”

……

二人心头一怔,忐忑不安地缓缓回过头来,他们没有猜错,能发出这种懒声的,除了唐隐还能有谁……

“啊……”

下一刻,二人齐齐地倒飞出了账外。

待解决完二人,唐隐忽的把目光瞟向了黄庭轩,发出了一声耐人寻味的淡笑。

黄庭轩心头一紧,像个做错了的孩子一时手足无措。

谁料,唐隐只是眯着眼睛笑了笑。

“你放心,有我在,没人敢伤害你……”

这厮……是真没看出来还是假没看出来……

黄庭轩极为心虚地讪笑一声,有些语无伦次地说道。

“是,祖师爷您说的都对……我会保证不给您添麻烦的……”

不过他还是忍不住朝账外看了一眼,隐隐约约地好像听到账外传来两道音色熟悉的咒骂声。

“黄庭轩这个狗腿,这次又被他坑了……”

“坑,简直天坑,真他姥姥的天下第一奇坑……”

“明儿别让我见到这孙子……不然我可不敢保证会不会打死他……”

不经意间,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了心头。

这一夜,再也没有看到吴陈二人的身影,黄庭轩自然也是无法安心入眠的,辗转反侧地熬了一夜,黄庭轩终于挨到了伙夫房里准备今天宰了炖汤的一只芦花雄鸡发出的一丝哀嚎。

这哀嚎声,可真像极了自己此时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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