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莫名王朝无力筹谋 栖身青楼顺水推舟

“小姐,不知……在下可否帮到你?”

略带轻薄之意的男声传入耳中,素凝顿时打了个激灵。她心中一沉,回身看去:面前这位男子粗布衣裳,衣着甚是平凡;躬身作揖,姿势略显生疏。如果是个寻常人家的姑娘,怕是会感念这位陌生人的好心,只是素凝看到他姑且算得上彬彬有礼的模样下,那双小眼睛滴流乱转,精明的光从促狭的眼中一闪而过,未免显得太张皇了些。素凝轻轻颔首,心里冷冷一笑:什么世道,真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啊!

这姓张的男人本是见城墙根下一个姑娘孤单单的站着,身上又穿着他从没见过的怪衣——其实就是一天蓝色纺纱衬衫配一浅色牛仔裤——惹得心中好奇,他这才上前询问一番。岂知,女子一回头,他看到这样一张倾城倾国的明媚面庞,顿时起了歹心。佳人如斯,用不了多时便可成为花街柳巷的金字招牌,这种天赐的发财机会要是错过了,可不知道哪年哪月才能赚的回来了。他越是打量眼前的少女,越是心痒难耐:要不是这美人的容貌实在太过招摇,他倒真想先消受一番……

素凝轻轻笑开,对着小张微微福礼道:“公子有礼。小女唐突,请问这是哪朝哪代?”素凝从没有像现在一样感谢老妈逼她学了那么多没用的东西。要不然一副粗鲁无礼的言辞,定然把人了吓跑不可。

听到素凝的问辞,小张犹如被泼了一盆冷水,心里顿时凉了半截。如此红颜,定是哪家贵府上的小姐了,乱打她的主意惹来祸事,弄得小命不保可十分不划算了……等等,她刚才问什么,这是哪朝哪代?小张的心眼又活动起来,盯着素凝的脸试探道:“呃,这位小姐知书答礼,敢问是哪家府邸的千金?”

“小女……不记得了。”这怎么答?总不能说她来自未来吧。非让人家把自己当成神经病不可……素凝心虚的垂下眼帘,心里计算着下一步要怎么打消这人的疑惑。自顾自盘算着的她,又怎知道这般楚楚无依的小模样在小张的眼中是多么惹人爱怜。

小张巴不得听到素凝这样说,听闻此话,他忙不迭的自荐道:“姑娘莫怕,小生姓张。眼见今儿天色已经不早了,如蒙姑娘不嫌弃,我愿先送你去客栈休息。等明儿你休息好了,想起什么来,咱们再做打算可好?”

“这,不太合适吧……”素凝为难的看着他,低声推却。聪明如她,又怎会看不出小张兴奋的表情。坏人,她可见得多了!

一听到素凝推辞,小张登时急了,他一脸谄媚的笑着,往素凝身前靠近了一步,双手在身前接连摇着,连声解释道:“小姐莫怕,我没别的意思。”

“那好,有劳公子了。”素凝软语致谢,然而心里却偷笑到不行:这句没别的意思可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既然你不打自招,那本姑娘就不客气了。想玩,就陪你玩玩吧。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一路过来,春意阑珊处,碧柳摇青烟。小张说的兴高采烈,却不见少女抿唇轻笑,接的话越来越少。古街巷道,大的如同迷宫似的,素凝瞥了一眼天空,只见绯云铺陈,已是傍晚。素凝的眼底蕴着些许寒意:这家伙,一直带着自己在小巷子里穿来穿去,到底想要干什么?

“到了。”小张终于停下来,看着眼前的小楼,冲着素凝嘿嘿一笑。这笑透着不怀好意,赤裸裸显露无疑。

素凝一抬头,二楼楼栏处水样轻柔的帐纱后面,几个妆色精致、云鬟雾鬓的女子有的捏拿云水丝帕,似是不经意甩动挥舞着;有的手持长柄团扇,半遮如花娇容轻笑着;有的戴着金珠串儿打成的遮面,一双媚眼不时向街上看着。朱漆横梁上,玄色匾额正中间鎏金的三个大字“醉香楼”,此时被夕阳余晖照得无限妩媚,风情万种。

素凝登时明白了这位“张公子”打的什么主意:想把她卖到这里,这可怎么办?这一路上若有似无的闲聊中,她早已知晓此朝名曰:风玹。然而,几乎算得上通古博今的素凝把正史野史想了个遍,也没有在脑海中搜寻到关于风玹的半点信息。可恶!她心中更加郁闷了:老天爷这玩笑也开得太大了吧……算了,身陷一个未知之地,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此处,便是客栈吗?”素凝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张望了一下敞开的大门,心里暗暗翻白眼:只要长着眼睛,鬼都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哪个客栈会用这种手段去招揽客人?

小张摸了摸鼻梁,讪笑道:“对,此处即是。”

“多谢张公子。”素凝盈盈笑意,清纯无邪的笑脸顿时引起小张的罪恶感。

“哦……不谢。”小张有些心虚的别开眼,一边领着她往门里走,一边暗暗自问:这样一个良家女子……我这么做会不会天打雷劈啊?

两人刚跨进门槛,名唤霞烟的老板娘便笑颜如花迎了上来。她看到小张身边的女子,登时移不开目光,惊的眼珠子都快蹦出来了——那眼神,就好像看到棵枝繁叶茂的摇钱树一般——接着笑容越扩越大,笑的小张假意咳嗽了几下,才将老板娘的魂儿唤了回来。老板娘领着二人直往楼上走,不停地和小张咬着耳朵,不时偷偷看看素凝。

素凝对老板娘和小张的挤眉弄眼装作毫不在意:在这人生地不熟的鬼地方,一没有手机二没钱,三没熟人四没警察的。她还能怎么办?她在装饰的干净整洁的绣房里坐下来,眼睛四下一望,接着端过刚递上来的茶杯小啜饮着,将眼中的不以为然敛藏起来:就凭这几个人想困住她,似乎有点异想天开了。

“小张阿,这姑娘我会招呼好的。你放心吧。”两人叽叽咕咕了好大一会儿,老板娘握着素凝的手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接着又装作一副怜惜的模样叮嘱小张,“完成这姑娘托付的事,你可早些回来。可怜见的……”

嗯?就这么把我卖了?不知道价钱多少……

(真佩服素凝啊,到这会儿还想着钱的问题……)

“敢问姑娘芳龄几何?”老板娘摆出一副关心的姿态,坐在素凝身边若有似无的询问她道。

“小女已是及笄了。”

“哦,那姑娘姓什么?叫什么?”

素凝浅浅一笑,随即答道:“姓名倒是不记得了,只是隐约记得父亲姓薛。”轻笑中,她目光瞟过之处,门边,窗外,似乎都有人盯着。这老板娘似乎没有电视上演的一副地主婆的样子,然而是个狡猾的老狐狸呢。没办法!逃走这事,只好再觅良机了。

听到素凝的答案,老板娘眉头一皱,脱口问出:“雪?那个雪?”

“请问……这里还有哪家姓雪啊?”没有遗漏老板娘惊慌的口气,素凝无辜的看着她,又将问题推回到她身上。

老板娘犯难了:雪家,只有当朝宰相雪仲大人。坊间传闻雪府所出七女,个个才情非凡,貌美如仙。但是虽然外界对雪相的各位千金小姐众说纷纭,传得神乎其神,可谁也没有见过雪府七艳的庐山真面到底什么样。倘若……这姑娘是雪家小姐,只怕一旦事发,自己会人头落地吧!老板娘看着歪着头看着自己,笑的甚是天真可爱的素凝,不觉银牙紧咬:可是不让她卖笑,刚才给小张的五千两银子怎么办?老板娘蹭的站起身来,满眼阴鹜,黑着脸向门外走去。她瞥了一眼把玩着茶杯的素凝,冷声向一左一右守在门口的彪形大汉吩咐道:“这屋里的玉蝶姑娘金贵,给我招呼好喽!要是出个差错,我要你们的狗命!”

啧啧……变脸变得可真快。要是这番演技放在导演那里,指不定能带着作品冲击国际A类大奖呢!素凝垂着眼偷偷笑开:因为知道姓雪,索性就给自己一个“玉蝶”做名字吗?虽然是误打误撞,倒还真是和自己的名字有异曲同工之处啊。看老板娘的那番模样,想来这个雪家必是大户!如果真能顺利混进去,然后想办法回到以前,那么……这么想着,素凝的笑容更甜了。

不同于她的轻松自在,蹬蹬下楼的掌店花娘可没那么好的心情:五千两啊,想想都肉疼!不行!事到如今绝不能顾及这个那个的。今晚上就叫她赔了身子,看她这大家小姐还怎么有脸回去!拿定主意,老板娘转身看着扇门大开的那间房,脸上露出一丝奸笑。

转眼的功夫已是夜幕垂落,醉香楼却未曾因为黯淡的天色凉寂下来。红纱软帐,软玉温香,就只是在门外这样看着,都能想象到屋子里笙歌春舞的模样。素凝将窗扇推开个小缝向下看去:长衫整洁,纸扇摇摇的公子;金绣帽冠,大腹便便的老爷;车马哒哒,携友同来的少爷……素凝眉头皱了皱,心道:还真是古来歌舞地,金阶白玉堂。车马若龙游,不知路骨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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