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钱老板您来了？”眼尖的看见一个肥头大耳的老男人跨进门里，霞烟掌事立刻笑靥如花的迎上去。她手中丝帕轻甩，便有一股上好的香粉味弥散在空气中。这位钱老板可是醉香楼的常客了，倒不如……霞烟的笑容更谄媚了几分，凑到钱老板的耳边吹息道：“不如，今晚上换换口味吧。”
他看着霞烟精致的脸笑着摇摇头：“莺莺姑娘挺好的……我看今晚还去她那儿吧，说不定她制了新的果子酒……”一说到莺莺姑娘，这男人的眼中浮现出一丝迷蒙之色，酒还没见着，人就先醉了。
“啊呀钱老板~我跟您保证，这玉蝶姑娘啊，比莺莺还好！而且……”霞烟凑过去，俯在他耳上嘀咕了一句，就见钱老板先是一怔，接着笑出了一脸的褶子。“钱大官人，我霞烟可是看在您是老主顾的面儿上，才把这么难得姑娘留给您的……”霞烟低声笑开。看着钱老板一脸兴奋之色，她眼中那么算计的意味越发明显。
“好好，我去！”钱老板一双眼睛都红了，激动的连连点头。
“好嘞！小燕儿，好生伺候钱大官人过去。”霞烟转头叫过一个扎着双丫髻的小丫头，抬头看了楼上一眼，一双媚眼尽是阴谋得逞的味道。
二楼绣房里，素凝正无聊的拿着一个果子把玩着。她放在鼻子下深深的嗅了一下，还别说，这不知名儿的果子虽然不大，闻起来倒是香的很。她轻轻一笑，刚把果子放回果盘里，余光就瞥见扇门开合。抬头一看，一个脸大如盆，长须至胸的胖男人走进来，笑嘻嘻的看着自己。
素凝一看见这个老家伙就觉得不太对劲，只觉得背上一阵阵凉气上下乱窜，她皱起眉头警惕的看着他，冷声问：“干吗？”
“小娘子莫怕，今晚我们就要……”钱老板话还没说完，自己先爆出一阵大笑。笑的自己前仰后合，笑的素凝直觉得瘆的慌。
“警告你啊，你敢过来我就不客气。”素凝瞪着他一步步往自己这边走，略略提高声音呵斥道。一边说着，她一边暗自用气。难不成她这一身功夫吃素的？
“害羞啊。别怕别怕，没开苞呢是不是？本大爷素来温柔，今晚会好好疼爱你的！”话里话外，哪里像是个好人？面前的女孩儿水灵灵的，好像清晨阳光下的茉莉花一般，让人难以移开目光，钱老板不觉舔了下嘴唇。
“放什么狗屁！”方才只是怪异的素凝这下听懂他的意思了，噌的一下就火了。不管老妈再怎么把她当大家闺秀培养，她也是个现代社会长大的少女，野蛮起来也不是说说而已。“我再给你一个机会，哪来的滚回哪去！”
钱老板看着素凝气的红红的小脸，笑得更欢畅了：“呦~这么有性格，我喜欢。”
“喜欢你家堂屋的大头鬼！”素凝顺手抄起手里的果子扔过去，不偏不倚堵住他的嘴。趁着钱老板一愣神的功夫，素凝磕绊都不打一下的骂他道：“你当本姑娘什么人啊？就你这样要身材没身材，要长相没长相的老色狼，还敢调戏我？没有知识麻烦你有点常识，没有常识也该常看看电视。再不然拜托你照照镜子，有点自知之明好不好？看你这年纪比我老爸都大，尊老爱幼我叫你一声大叔，请问你除了钱还有什么？除了挥霍还会干嘛？长得随心所欲不是你的错，但是你跑出来吓人就是你不对了！”
一句句话语连珠炮一样源源不断砸向钱老板，顿时给他的脸气成了猪肝色。他一手将那果子捏碎，一手指着素凝骂骂咧咧往她跟前走：“哼！你个小贱人，不识抬举。就凭你这种荡妇的身份有什么资格……”
他的话没了下文。只见一个苹果唰的塞在他的嘴里，几乎同时一把刀飞向口中的苹果，稳稳的扎在上面。
钱老板面如土色，冷汗淋漓，腾的一下跪在地上。
“死不了，我没用力。”素凝悠悠的坐在圆桌旁，两只手叠在一起笑吟吟的看着他。“刀只是扎透了苹果，离你的上颚一寸三分，离喉咙二分。对了，你刚才说我没什么来着？”
钱老板从口中拿开苹果，看到刀的位置和素凝说的一模一样，吓的瘫软在地。“没、没、没说什么！”他不停地拿衣袖擦汗，一边躬身言谢，头几乎都要磕到地上去了，“多谢女侠饶命之恩！谢过女侠不杀之恩！”
“你走吧。”素凝轻蔑的看了他一眼，真是个脓包，还哪里有刚才进门时那副趾高气扬的样子？看着他手脚发颤的领着长衫下摆，素凝这才发现他的长衫居然是黑色金丝制成的。哇，土豪啊！素凝眼珠一转，心中冒出个想法，对着钱老板喊道：“等一下。”
好不容易才爬起来的钱老板被这清脆的一声叫住，双脚一软又跪到了地上。他眼泪飚飞，抽抽搭搭的看着素凝，嘴里饶命饶命喊个不停。
素凝哭笑不得的看着他，有这么可怕吗？素凝站起身走向钱老板慢腾腾的说：“我只是在想，你要是把这事告诉门外那个老阿姨……”
她这样看着自己慢悠悠的说话真是太吓人了！钱老板狠狠吸了一下鼻子，连忙保证到：“小的不敢，女侠放心！”
“这样吧，不如我们两个配合一下。”素凝的眼珠转了转，走到钱老板面前蹲下身来，歪头一笑，“你呢，走出去以后很生气的把老板娘骂一顿，这样她就会找我麻烦了。”
钱老板愣住了，哪有人自找麻烦的？好半天，钱老板才看着她发问：“啊？”
“不行啊，啧啧，那你……”素凝一脸惋惜的摇了摇头，话音中带着浓浓的威胁感。
“不不不！愿意愿意，小人一百个愿意。”钱老板立马反应过来，连声答应，就差没赌咒发誓了。
“那好，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谢谢啦！”素凝的笑容纯净的像春日清泉一般，她冲着钱老板摇摇手：“拜拜~”
“拜拜？”钱老板的大脑短路了，随着她的动作也冲素凝摆摆手，心中纳罕：什么意思啊？
扇门在关上，便听到钱老板卖力的咆哮叫骂声。意料之中！素凝自得的端起桌上的茶杯，小口喝着杯中清茗。她一边竖起耳朵听着钱老板责骂霞烟的话语，一边暗自评判：没想到这个脓包老板骂起人来挺厉害的！看样子，刚才受的惊吓还真不小……素凝偷偷一笑，脑补着霞烟陪着笑脸不敢反驳的表情，只觉得太爽了！谁让这些人肚子里尽是坏主意，活该！
房门外吵吵嚷嚷好一会儿才平息下去，钱老板骂过之后拂袖而去，就连莺莺姑娘赶过来软语相劝，亦没有半分留恋。老板娘气的鼻子都要歪了，恨恨的盯着紧闭的门：好啊，一个黄毛丫头罢了，性子倒是倔得很！我倒要看看是你的骨头硬，还是我醉香楼的规矩硬！
素凝的房门被大力推开，嘭的一下撞在墙上。霞烟人还未来声已先闻，尖利的声音传入素凝耳朵里：“好你个玉蝶！你……你竟敢把钱老板气成这样了，我看你是找死！”
看到一切和自己预料的一模一样，素凝压住心里的喜悦，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她站起身对上闯入的老鸨，看了看她身后两个彪形大汉，带这些委屈，微微歪头道：“素凝不懂您的意思。”
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里尽是迷茫，仿佛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似的。看这幅天真模样，任谁也不敢想这是个狡猾捣蛋的小狐狸。没办法，身为政治人物的家人，有些事情是在潜移默化中学会的。比如装傻，再比如计谋。
霞烟双手叉腰，冲着素凝大喊大叫：“你，你少给老娘装！入了我醉香楼的门，还当自己是什么黄花大闺女？告诉你，烟花满楼的地方你就别来什么清雅高贵那一套！还是好好的伺候恩客才是正经出路。小丫头，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醉香楼的规矩可不是摆出来看样子的！到底怎么做，今儿你可给我说明白了！”
因为气的狠了顾不得表情，那张妆容精致的脸看上去扭曲而可笑，素凝几乎都绷不住要大笑出声来。这钱老板刚才可真是卖了命的骂她来着，她不在素凝这里出了这口气，心里怎过得去？霞烟声音太大，竟然惹得楼上楼下许多人都围在紧闭的门外窗外交头接耳：还真是头一次见妈妈当着这么多人教导女儿的，能把出了名温柔可亲的霞烟掌事气成这样，还真想看看这位玉蝶姑娘的庐山真面呢！
“那个，阿姨，注意素质，注意影响。额，这样不太好……”素凝看到门扇窗纱上忽上忽下的人影，甚是委婉的提醒道。
“阿姨？素质？”霞烟那里听得懂这些词儿啊，她愣了一下，又开始了，“少别给我拽文！识字了不起啊？老娘不识字怎么了？还不是芳名远扬的醉香楼老板娘？”
素凝实在没憋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这种年代，芳名远扬很值得骄傲吗？她这是什么清奇的脑回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