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的一封欠…不是,短短的一封道歉…不是,短短的一封圣旨,信息量很大。

大帅府外,跪在地上的将军们,就很迷茫。

就这一封名义上是圣旨非说是申饬却带点道歉的意思并且和承诺书格式差不多的欠条,让大家意识到了几个问题。

第一,最明显的问题,天子,的确是他娘的在打欠条,口气还特别的卑微,并且是以第一人称书写的。

第二,楚擎,三道监监正,千骑营大统领,居然…居然从京中搜刮了千万贯跑边关撒钱来了!

第三,杀伐果断火速登基的天子,好像欠楚擎点啥,不,不是欠,就是给大家一种很古怪的感觉,这种感觉,就好像琅琊王一边喊着杵尸杵尸一边面露讨好笑容的模样,就很…怎么说呢,就很贝戋,字里行间都透露出这种感觉。

迷茫、错愕、震惊,再到接受。

大家突然觉得,楚擎脑子应该是有点什么大病。

这已经不是天子宠臣了,谁宠谁都有点不好甩了,就楚擎这“圣恩”,还揣着一千万贯,跑边关来干什么,在京中享福好不好,就你和天子那交情,要个国公当当,不难吧,脑子没病,跑边关来遭这罪,还亲自上战阵,不是有病是什么?

胡潇卷起圣旨,看向众多将领,小心翼翼的问道:“楚大人,究竟受了什么伤?”

这一刻,胡潇无比确定,楚擎的“伤势”,决定他的阳寿。

福三走了过去,一把夺过圣旨:“拿来吧你。”

胡潇面色一冷:“这圣旨是给楚大人的,你是何人,狗胆包…”

“老子叫福三!”

“原来您就是三爷啊。”胡潇瞬间变脸,随即,从怀里掏出十贯银票,赶紧递给福三。

一群将领都看傻了。

他们就听说过别人给太监塞钱,没听说过宣旨的太监主动给别人塞钱。

其实还是边军消息滞后,再是一个不怎么关注京中的缘故。

如今的京中,上至朝臣下至贩夫走卒,谁不知道,狗腿子千骑营大头目楚擎身边有个狗腿子,叫福三。

这家伙叫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楚擎曾在不同的场合,公开的场合,管这个叫做福三的狗腿子为“三哥”,所以大家都知道,这俩人,好的和亲兄弟似的,可以说是形影不离。

甚至从千骑营以及兵部传出了一些传闻,谁要是惹楚擎,未必会死,但是谁惹楚擎身边的福三,那么楚擎一定会让他死!

而且京中所有大户人家的下人,无论是奴仆、护院、丫鬟、管家,都以福三为榜样和偶像,当护院当成福三这个身份状态,基本上已经是该领域的天花板级别了。

福三皱着眉,斜着眼睛看向胡潇:“就他娘十贯,你折辱谁呢?”

一伸手,福三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摞子银票,得有十几万贯。

马如敬等人的表情,没有流露出丝毫的意外神色。

现在就是福三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皮卡丘他们都不意外了。

胡潇满面尴尬之色,福三弹了弹十贯银票,到底还是揣袖子里了。

“算你识相,我家少爷无碍。”

“此话当真?”

“老子说无碍就是无碍。”

胡潇如释重负:“那便好,那便好啊。”

一群将领们站起身,如同集体意识到了什么,突然转头,看向了面色煞白的枭智。

枭智吞咽了一口口水,满后背冷汗。

就这群主将副将这么多人之中,就一个人得罪过楚擎,枭智,马如敬算半个。

枭智大闹大帅府的细节,大家都清楚。

原本大家还觉得楚擎有点阴险,故意让枭智用剑指着琅琊王,险些就成了诛九族的大罪。

现在一回想起来,大家发现楚擎是真他娘的仁义啊。

要是枭智没剑指琅琊王,而是楚擎挺着胸脯在利剑面前晃一晃的话,这事再传回京中,枭智,绝对活不过俩月。

连“被害者”枭智都突然发觉,楚监正,是真他娘的仗义啊!

就这背景,就对天子的这份宠爱…不是,就天子对他的这份恩宠,才打自己半个月,才两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太仗义了。

大家,都觉得枭智的运气是针不戳。

可下一秒,所有人,又齐齐看向了马如敬。

老马同志,已经开始在心里计算了。

自己的姓氏,现在到底是正的,还是反的?

这么多次马字倒过来写,应该是…五五开吧。

到了此时此刻,马如敬也反应过来了,自己这张嘴,有点不太对劲儿啊。

现在一回想起来,自己说过的话,好像都“灵验”了,准的吓人!

琅琊王的身份、楚擎的钱财、欠条,还有内鬼的事,一桩桩,一件件…

想到这,马如敬略显迷茫,口气,带着几分不确定,喃喃自语的。

“今年年关之前,凉贼,必灭,要不然,我马如敬的姓氏…”

马如敬看向大家,挑着眉头,口气中还是带着几分不确定:“倒过来念?”

一群将领们连连点头,如同小鸡啄米。

田海龙满面欣慰。

您可算说句有用的了。

胡潇小心翼翼的望着福三:“三爷,我…老奴,老奴能否看看楚大人?”

其实还有一件事,胡潇听说了。

天天在敬仪殿候殿的小太监告诉他的,年关过后,天子已经不称呼楚擎为楚卿或者那小子或是狗日的了,而是称呼为老十!

“睡着呢,没起来,起来再说。”

“哦,好,好好,老奴在门口候着。”

福三翻了个白眼:“进来等着吧。”

就如同大帅府真正的主人一般,福三团吧团吧圣旨塞进了怀里,回到了正堂外面,继续坐在门槛上耐心的等着。

三哥不鸟胡潇,一群将军们可不敢这么干,要知道太监虽然是奴婢,却是天家的奴婢,对传圣旨的太监不敬,可大可小。

大家赶紧给胡潇带入正堂,田海龙也亲自斟了茶。

众人再次落座后,有点尴尬。

原本是来开庆功宴的,这是规矩,也是传统,不管战死了多少人,大家虽然心里都悲伤,却又不得不强颜欢笑聚在一起。

可现在,气氛就很尴尬了。

全都闭嘴不吭声。

他们怕,怕一开口,弄出任何一点动静,都会吵到后院卧房中的楚擎。

在京中,从各个世家手中豪取一千万贯,都要扔在边关,花销给边军,就这一件事,大家觉得再怎么宠着楚擎都不为过。

和楚文盛无关,和官职无关,和天子也无关,就这一件事,足以说明一切了。

大家之所有佩服冯洛,是因为冯帅生生将冯家偌大的家业,将一个豪族,折腾的一穷二白,都接济给边军了。

冯洛就折腾一家,还是自己家,最多折腾出个二三十万贯。

楚擎更狠,折腾几十家,生生折腾出一千万贯弄到边关。

田海龙给心神还是有些恍惚的马如敬倒了杯茶,贱兮兮的笑道:“大帅,您这嘴,末将是服了,回回都让您说中,神了。”

马如敬颇为得意,刚要点头,突然反应过来,好像不是夸自己呢。

可要是摇头吧,老马同志真心觉得自己这张批嘴神了。

田海龙看向大家,面露佩服之色:“楚大人也是厉害,文能治理民生,武能上阵杀敌,果然是将门虎子。”

这一夸起楚擎,大家顿时七嘴八舌的附和着。

牛仁第一个表示赞同:“昨夜见了凉贼竟有三千余众,顾不得诱敌深入,只能在山林之外提前动手,天时地利人和,皆不占,本是抱着与儿郎战死沙场的心思,谁知楚监正非但就在那土坡上,还敢带着随从绕到那阿那图身后直捣黄龙,若不然,哎,我果毅营,欠楚监正一个天大的人情。”

张成孝也苦笑道:“最初,也是看着楚监正心中不爽利,跋扈的很,可却有跋扈的资本,这望原城,一日一变,皆因楚监正。”

“没错,还有咱军营外的医馆,郎中们也都去了,明日就可为将士们诊治。”

“那些粮草,都是楚大人命人送来的…”

“据说城里来了戏子,这几日就要去营中唱戏…”

一群人你一眼我一语的,都是美滋滋的模样,给楚擎夸的和无所不能似的。

老马同志又不乐意了,气哼哼的说道:“瞧你们说的,仿佛他是神仙一般。”

田海龙笑道:“不是神仙,赛神仙,说的事,没说的事,都做到了。”

“呵。”马如敬冷笑连连:“他还说三十日内找来二百名捉狼老卒,他做到了吗,不也是夸了海口却成了没影的事吗。”

“诶呦,大帅,您还真别说,楚大人掌管千骑营,又与兵部交好,没准真能寻来。”

“他能寻来个屁,卸甲老卒,岂会再从军,若能归来,为何要卸甲,要是能找来,我马如敬的姓氏…”

一个军伍匆匆跑了进来,满面激动之色:“大帅,南门来了二百军卒,竟是…竟是当年的捉狼军悍卒,说是要寻楚大人!”

所有人,再次目瞪口呆了起来,木然的看着马如敬,嘴巴咧的大大的。

中州第一神预言家,谁要是说不是老马,这群将军们都得拼命。

马如敬的错愕,只有那么一刹那,随即猛然低下头,死死的闭上眼睛,攥紧拳头喃喃自语,语速还极快。

“年关之前,凉贼必灭,年关之前,凉贼必灭,年关之前,凉贼必灭…”

田海龙提醒道:“大帅,得加上您的姓氏。”

“对,对对对,是如此。”

马如敬十分紧张,再次开始喃喃自语,。

“年关之前,凉贼不灭,我马如敬的姓氏倒过来,年关之前,凉贼不灭,我马如敬的姓氏倒过来。”

其他将领哭笑不得,觉得马如敬都魔障了。

两边打了一百多年了,说灭就灭,你就是再神预言也不可能实现啊,太异想天开了。

足足念了四五遍,马如敬这才睁开眼,大大的吐出了一口浊气,然后,突然乐了。

“诶,若是年关前,凉贼,真的被斩草除根,岂不是本帅的功劳,哇哈哈哈哈。”

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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