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半个月,王强是日日都去找孙六斤喝酒吃肉,聊男人们热爱的话题,而林子默是不遣余力的隔三差五就去探望他,目的就是给他造成一种贵客的错觉。警惕心是逐渐放了下来的孙六斤,顿时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毕竟自己一介山贼,能够得到浔州知府如此的礼遇,着实有一些感动。为了拖住他按照自己节奏而行的林子默,不会忘记交代给他看伤的郎中在伤药里面做手脚,使得他身上的伤,自然恢复起来很慢。

能下地行走的孙六斤,站在院子里面活动手脚,便看见王强是随林子默一同走了进来,于是动作不大,步履轻快的他,主动上前迎接道:“林大人,你实在是太客气。我孙某人是何等何能,能得到你这一番礼遇?”

“孙老哥,你就不要这般的客气。说不一定,我们很快就能成为一家人。”拉住他手的林子默,佯装出一幅亲近的神情道:“你在我这里多日,却不知dào

你是否想念你在二龙山的兄弟们?如若你想他们,我可以为你备一辆马车,送你回去。”

真心感动起来的孙六斤,瞧见他不但没有软禁和监视自己,而且还为他着想,心底自是涌出一股股地暖意。在养伤的日子里面,他不是没有翻来覆去的想过招安一事。自己之所以落草为寇,那也是为了能够更好的活命,不得已而为之。

渐渐变老的孙六斤的内心清楚,拳怕少壮的道理。他在山寨这个二当家的位置,那也是从别人手里面夺来的。既然自己能够从别人的手里面过过来,那么将来的某一日,他人也同样可以从自己的手里面夺走。孙六斤觉得归顺朝廷,的确是一个不错的归宿,毕竟有了官位和俸禄,便有了一定的保障,住在城内的生日可就要比活在深山野林的日子更加的惬意。

“多谢林大人的厚爱。”面色动容的孙六斤,内心早就动过了招安的念头,态度极其诚恳道:“这一次,我回二龙山去,定然把大人的话带给我们大当家。即便他不愿意接受朝廷招安,我也会带上自己的心腹归顺朝廷,为皇家效力。”

林子默是一把同他进里屋,一边表现出很是高兴的样子,假装推心置腹道:“我有孙老哥这一句话,那么就放心了。你们大当家要是心甘情愿的接受朝廷招安,自然是好。如若他不愿意,未必就是坏事,说不一定还给孙老哥一个立功高升的机会。你可要知dào

大当家,二当家在这官位和待遇上面可是有很大的区别。”

他所以敢如此说出挑拨离间的话,就是综合过王强探听回来的消息,进行整合,甄别,筛选并且同杨梦棋是反反复复地商议过,断定孙六斤和他们大当家周龙,完全不是一条心,而二人是面和心离,暗中各怀鬼胎。由于利益和目标使然,他们勾结在了一起。

林子默和杨梦棋都认为孙六斤是有野心,觊觎山寨之主的位置。他之所以没有得逞,很大程度上面就是时机还不够成熟。一旦机会出现,孙六斤自是要赌上一把,毕竟当老大的感觉可要比当老二的感觉惬意的多。除此之外,本就拿得最多的当家人还能随意支配抢-劫而来的财物,使得精神和物质上面都占了极大的便宜。

坐下之前的孙六斤是没有说话,而内心早就活动起来,毕竟林子默的话,真真地是他所想。

“你要是有什么困难只管对我说便是。我定然会帮zhù

你达成心愿。无论朝廷还是我,都需yào

一个靠得住的人。”注意到他神色的林子默是一语双关道。

抬起头的孙六斤,自是明白他的话,没有直接表明态度道:“容我再好生的思量。”

权衡再三的他知dào

周龙可不是那么容易对付,所以不能轻易把手中的筹码全部押上。

笑了笑的林子默是不急于之一时,而是如同自家兄弟一样的聊天道:“我自然是不好为孙老哥做取舍的决定,只是给你一个建议。无论如何的结果,都是对朝廷有利。浔州府要是多出一份熟悉当地情况的部众,那么我相信叛军的日子就算到头了。”

说完此话的他,没有再继xù

和孙六斤谈论招安的事情。自己需yào

拿捏好火候,要不然会适得其反。故yì

好吃好喝养着他的林子默,目的就是要用糖衣炮弹消磨他的意志,使得他内心不断的滋生出待在城中寻欢作乐的念头,毕竟二龙山上面的夜生活可没有城内那样多姿多彩。

半个时辰过去,没有久坐的林子默,站起身告辞道:“衙门内还有许多公事要我处理,所以我就不能在孙老哥这里待了。等你身体好利索以后,我让王强带你去城内的赌坊,青楼,酒肆好好地快活快活。至于所有花销,全包在我的身上。”

赶紧起身相送的孙六斤,内心自是充满了期待,毕竟穷苦出身的他,拼命就是为了这种享shòu。

离开孙六斤住所的林子默和王强,中途没有做任何停留,而是直接得回到了府衙门的后堂。坐在花厅喝茶的林子默,便叫纪小娟把高翔和杨梦棋找来。自己有话要对他们说。一盏茶不到的功夫,二人是分别走进了花厅。

支开无关人等的杨梦棋,刚刚坐到圈椅中,便微笑道:“看样子,鱼儿快要上钩了。”

面朝她呵呵一笑的林子默,直接明了道:“娘子不要过于聪明,要不然为夫很没有面子。”

知dào

自己相公在说笑的杨梦棋,没有表现出自鸣得yì

的神情,而是自怨自艾道:“看来,女子无才便是德,果真不假。相公如此取笑奴家,真是让人无地自容。”

笑完之后的林子默,不会当着王强和高翔的面和她打情骂俏,而是步入正题道:“我下一步的安排就是赌孙六斤是真心接受我们的伪招安,而放他回去的目的,就是想看一看赌赢还是赌输?一旦输了,恐怕就不得不强行攻打二龙山。到时候,死得人就不知dào

会有多少了。”

若有所想的杨梦棋,前前后后地推敲了一下,一本正经道:“凡事虽然都要做两手准bèi

,但是以小女子看来,这事儿能成。摆在孙六斤的面前是如此大的一块肥肉,我就不相信他不动真心。哪怕他想当上山寨之主,定然需yào

依靠相公的力量才能成事。无论他如何取舍,都离不开官府。除非有两种可能才会使得我们的计划前功尽弃。一是,他孙六斤心甘情愿的寄人篱下的当他那所谓的二当家;二是,这个计划被他瞧出了破绽。”

“虽然我们的计划不是天衣无缝,但应该是尽到了人事。”没有表现出悲观情绪的林子默,同样没有展现出乐观的一面,而是客观事实道:“即便他把我的话带给了周龙,不表示这事就成了。周龙要么接受招安,要么不接受招安。如果他不愿意当笼中鸟,那就得想方设法让他们内讧。不求孙六斤能手刃周龙,只求他能为官军带路。”

站在林子默和杨梦棋面前的王强和高翔都竖起耳朵仔细听整个计划中出现可能的分析,而没有插话进来发表个人高见,毕竟他们一是守规矩,二是有自知自明。林子默是要两人旁听的目的,没有打算听取他们的建议,而是好让他们内心有一个谱。

林子默是说出内心的想法道:“既然我派马车要送孙六斤回山,那么可以让我们的人扮成马车夫同他一起回二龙山。顺道,还可以好好地察看一下二龙山的地形。”

左手支撑起下巴的杨梦棋,补充道:“相公,不妨和他明说。这个车夫是方便他和你之间进行消息传递。不过,这一个人选要是相公身边极为的可靠之人。非但如此,此人要做好被杀的心理准bèi

,毕竟其中的风险极大。”

沉默片刻之后的林子默,做出一个决定道:“王强,你可只身愿意和孙六斤同去二龙山吗?此事极其危险,所以我不是以命令的形式和你说。”

毫无畏惧的王强是上前一步,双手抱拳道:“我的命是老爷的。老爷让我干什么就干什么。”

“很好。”点了点头的林子默,先前的犹豫就是舍不得让王强这一个得力助手去冒这一个大风险,而除他以外,没有更好的人选,不得不下这大本钱道:“你一定要谨慎。只有这样,你的命才能得到更好的保住。切记我的话。”

“是。”做好视死如归心理准bèi

的王强是面朝高翔,直言交代道:“我要是回不来,那么就得靠你为老爷尽心尽lì

了。”

高翔是清楚的知dào

他只身此去的危险性,完全不亚于独自一人闯入千军万马之中。自己晓得一旦孙六斤反水,王强将死无葬身之地。

“王大哥,请尽管放心,而我绝不会辜负你的嘱托。”高翔是双手抱拳,内心一阵阵地涌动,正色道:“并且预祝你绝对能平安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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