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聪从来没有经历过像这样的大场面。

他从小就害怕各种奇奇怪怪的生物,有时候在家里撞见一只蟑螂的时候都会吓得跳起半尺高,更别说尖喙鸟这种在绿洲里根本就见不到的生物了。

此时此刻,在林子聪看来,他唯一能够依靠的人,就只有路深了。

路哥,YYDS。

林子聪之所以会这么觉得,是因为印象中,从在监狱里注意到路深到现在为止,他好像还从来没有见过路深慌张的样子。

明明所有的操作都浪到飞起,却能够保持稳如老狗的心态,雀食牛。

而路深的表现也确实没有让林子聪感到意外。

林子聪只见丝毫不慌的路哥,一脸淡定地在战壕内蹲下下来。

他摸着下巴,经过了一番严谨的深思之后,原地躺平了下来。

“路哥,你这是什么策略?”

看到路深一副稳如老狗的表情,林子聪忍不住激动地问道。

“这么明显还看不出来?”路深道。

“我……我不知道……”

“我在装死啊。”

“???”

林子聪觉得自己信仰崩裂了。

但实际上,路深确实做出了他觉得最正确的选择。

因为讲道理,他们确实干不过这群针喙鸟。

路深虽然掌握了一些使用世界树能力的方法,但仅仅也就是一点皮毛而已。

更别提,这棵小树还是处于最嫩的幼苗期,所蕴含的【本源之力】也没高到哪里去。

所以综合了种种因素进行考量的话。

直接躺下扮尸体,应该是最正确的选择。

搞不好走了狗屎运,没被这群呆鸟认出来,那可不就美滋滋了么?

见路哥都放弃了挣扎,林子聪不再多想什么,干脆也在路深的身旁躺了下来。

但情况并不如路深所料。

针喙鸟显然没有路深想的那么蠢。

见到两个呆瓜躺平在战壕里面的时候,一大群鸟立马俯冲向两人。

“路哥,快跑啊!”

林子聪吓得一声尖叫,立马条件反射地从地上弹了起来,大喊大叫地往别处跑去了。

只剩下路深一个人还安安静静地躺在原地。

林子聪不是真的想卖队友,他是真的怕。

但路深也不是真的躺死。

其实他想到了更高的一层,但以林子聪的脑回路估计是猜不到的。

——躺在地上的话,至少能让身体的一半不受到针喙鸟的攻击。

如果再翻个身,直接趴在地上的话,虽然姿势有点难受,但这样一来,主要的扛伤部位就变成了最肉的臀肌和后背,防御效果大幅度提升。

可惜。

老谋深算的路哥,终究还是算错了一步棋。

他忘记了,臀大肌之上,还有一个最为脆弱的部位……

下一刻,针喙鸟扑向了路深的致命弱点。

“草!!!”

感受到了菊花残的痛苦,路深一秒戴上了痛苦面具。

【干得漂亮!】

【就是这样,尽情地接受这个世界的毒打吧!】

路深嘴角一抽。

妈的,明明是契约者,还是连命都连在一起的那种,凭什么连肉体上的痛苦都不能相互分担一点?

但是好像有点奇怪。

除了弱点上的攻击之外,尖喙鸟的其他攻击,路深似乎都没有感受到非常明显的痛感。

那种游离在疼痛和快感边缘的感觉,在某种程度上就好像是……

刮痧。

没错。

对于路深来说,针喙鸟的攻击完全就不痛不痒。

“所以这就是世界树的力量吗?”

路深心想着,再次观察了一下意识空间之内的小树。

然后惊奇地发现,小树的树干,居然在发光。

这耀眼的绿光,一闪一闪,不灵不灵的,简直亮到你发慌好吧?

与此同时,路深还发现,小树就像是一口喷涌而出的泉水一般,源源不断地向外流淌着源力。

它们沿着路深的血管和经脉,缓缓地流淌向体表的肌肤之上。

而在源力在逐渐被消耗的同时,小树也在尽力地合成新的源力,就像是在阳光下贪婪地进行

“是这样啊。”

路深似乎明白了。

他体内所蕴含着的,来自这棵世界树的本源之力,貌似用处很大。

不仅可以用来召唤大自然的狂风,还可以强化自身的躯体。

虽然还未能真正地理解本源之力的实质,但路深觉得,大概可以把这玩意看作是“蓝条”一类的东西。

虽说蓝量越高并不代表战力越猛,但蓝量如果够高的话,肯定能比别人多扔几个技能。

也就是说,你虽然对波对不过别人,但你放的波够多啊!

想到这里,再掂量一下自己体内所剩的源力之后——

路深打算赌一把。

他的双手在泥土之上抓挖出了几道浅沟,身体缓缓地从地面之上爬了起来。

仿佛把飞在四周的大群针喙鸟当成了空气一般,路深攀着战壕边缘,爬到了地面之上。

仍然缩在另一边的林子聪看到路深这副模样,又是被吓了一跳。

好家伙,外面连半个掩体都没有,这不是明目张胆地送人头吗?

林子聪迷了。

他路哥操作实在太叫人琢磨不透了,要么苟到极致,要么狼到天涯。

不只是林子聪,第七编队的其他人更是看呆了。

所有人就这么看着路深,动作迟缓,却不带着任何犹豫地,在战场上站起了身来。

所有人此时都还待在低洼的战壕里,从这个角度看向路深的话,他那清瘦的背影此刻竟显得格外高大。

——像极了一个明明已经丝血大残,还偏要肉身开团的刺客。

这个时候,倒是有懂哥看穿了路深的内心。

“这家伙,看起来虽然弱弱的,没想到格局还蛮大的嘛!”

大家不由得发出了赞叹。

既然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命运,与其苟着被尖喙鸟折磨致死,倒不如痛痛快快地献出年轻的肉体,至少生命的最后一刻还能轰轰烈烈的壮烈一回。

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之下。

只见路深面朝着着废土上的天空。

以四十五度角,仰望星空……

他不由自主地歪了歪嘴角,朝着铺天盖地的鸟群,一手叉腰,一手指向天空。

“来啊来啊!”

“你们的爸爸在这呢!”

“有种就干死我啊,牙签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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