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鸢歌刚回到营地,满身鲜血的她面无表情,紧握着匕首的模样倒不像是去围猎,反而像是从战场上归来的战士。

刚才那一句嘲讽挑事儿的话被她听在耳中,闻声看去,便看到宋馨然正站在不远处,满眼嫌恶的看着她。

宋馨然本是随意的说了一句,却不期然对上沐鸢歌的看来的目光。

那双澄澈的眸子毫无波澜,就像一片深海汪洋,深不见底,只是一眼便能沉溺进去。

霎时间,宋馨然身体僵了僵,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

“若是没有什么事,能否让御医为沐姑娘包扎一下伤口。”

就在这时,一道温润的嗓音突然从人群之后传来。

在这略显嘈杂的人群中,显得格外清朗特殊。

众人纷纷让开一条通道,在看到独孤玄夜从中走来的时候,不禁恍然大悟。

原来是西辰太子,怪不得。

西辰太子君子端方,淡雅入竹,只是看着就给人一种春风拂面之感。

在独孤玄夜身后,跟着刚从御医院唤来的太子,此时正步步跟随在这位太子殿下身后。

“沐小姐必须立马进行救治,这伤着实严重了些。”

太医只看了沐鸢歌包扎的那处一眼,便变了脸色,焦急的喊道。

听到太子的声音,众人方如梦初醒般,注意到沐鸢歌满身是血,就像刚经历一场厮杀般。

“天啊,她是遇到什么猛兽了吗?”

有人发出一声惊呼。

“不知道啊。”

就在这时,有人灵光一闪,拍了拍身边同伴的肩膀,惊疑不定的猜测但:

“还记不记得,昨天发现的那些猎杀的狼?”

“难不成……那狼群是沐鸢歌所为?”

“怎么可能,再是武功高手的遇到狼群也要避着走,她不过是个女子罢了。”

自发现沐鸢歌没有在傍晚如期回归营地,夜幕降临之时,便派出了大量士兵寻人。

然而找了一个晚上,人没有找到,却找到一处激烈厮杀之后的现场。

十几只野狼死相惨烈得散落在哪里,还有大火灼烧过的痕迹。当时看到这一幕,他们便起了猜测。

可是谁都没往沐鸢歌的身上想过,而现在……

“那狼群,是在下与沐姑娘连手绞杀的。”

独孤玄夜对上他们看过来的目光,也不含糊,直接就把这些给揽在了两人身上。

至于北寒宸,反正他又不能暴露自己进过猎场,不提他也就行了。

“西辰太子?”

有人看了看独孤玄夜,又看看静默不言的沐鸢歌,不明白他们两个怎么会混在一起。

众目睽睽之下,沐鸢歌半点解释的意愿都没有,只是谦和有礼的向太医点点头。

“太医,先为我处理一下伤口吧。”

“沐小姐请随下官来。”

太医在前面领路,沐鸢歌在后面跟着。

看样子他是觉得沐鸢歌的伤口不能再拖了,所以他才走的这么急。

外面已经闹成这样,皇帝的营帐却还没有一点儿动静。也不知道是因为现在的时间太早,还是皇帝并不在乎这件事的发生。

“在下也先行告退。”

独孤玄夜抱拳向众人告辞。

与其在这里听他们议论纷纷,倒还不如去帮帮忙,他可没忘了,沐鸢歌的伤口还被线缝着呢。

沐鸢歌这边有独孤玄夜和太医帮忙处理伤口,而与他们在半路就做了道别的北寒宸,此时恰好就在皇帝的营帐中。

“昨天你不在营地,说吧,是不是去找沐鸢歌那丫头了。”

皇帝身着一身明黄色的龙袍,淡然不惊的坐在梨花木椅上,静静地细品着手中茗茶的香味。

说些话的时候,他神情平淡极了,就好像在问:昨天吃了什么一样,随意简单。

可是站在对面的北寒宸却不这么认为。

有的时候,皇上给人的模样就是儒雅的文人,看上去并非杀伐果决的帝王。

可越是这样的人,却让人猜不透。

正因为

他们过于理性,所以才显得更是无情。

“是。”

北寒宸收敛了心中思绪,弯腰向皇帝行了一礼,向昨天不告而别地的行为做了解释。

“歌儿是儿臣未来的王妃,儿臣怕她孤身前往,会出事,所以想在暗中保护她。”

“你那是暗中保护么?”

皇帝将茶盏当回桌子上,发出一声轻微得咯声,在这只有他们二人的营帐中,显得格外刺耳。

北寒宸没有说话,微垂眼眸,看着身前皇帝衣摆上金线绣得精美的龙纹。

静默片刻后,皇帝像是反应过来自己这话声音有些重了,便缓和着放轻了几分。

“宸儿,父皇知道你喜欢那丫头。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怎能因为一点儿儿女情长就失了分寸呢?”

现在整个朝野,除了皇帝和沐鸢歌,便再无其他人知道北寒宸的腿已经能走路的事情。

在外人看来,北寒宸还是那个,空有一番修为,却是个残废的鬼王。

皇帝感激沐鸢歌将北寒宸的腿治号,可这并不是他能喜欢,她会成为宸儿路上绊脚石的原因。

“日后你会遇到更多的女人,到那时候,你会发现自己值得拥有更多美好的女子。”

皇帝起身,见北寒宸还低着头沉默不语,便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美好的女子……

他是在指沐鸢歌容颜尽毁,不堪入目么?

北寒宸心中百转千回,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父皇,你说的这些儿臣都懂,但现在,儿臣只想好好的对她。”

他抬头对上皇帝不威自怒的眼睛,不卑不亢的与之对视。

对于皇帝所言,他并不在意。

因为北寒宸知道他的歌儿是怎样的绝代风华,可偏偏他喜欢的却是这个人的灵魂,而并非外表上的吸引。

毕竟当初遇到她时,她脸上的红斑,还无药可治。

“……”

皇帝眸光有一瞬间的晦暗。

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看着自己这个自幼便体弱多病的皇子,更是疼爱而已。

“算了算了,你先去吧。”

最终,皇帝头疼的坐了回头,抬手摆了摆,示意北寒宸可以先行离去了。

“那儿臣便告退了。”

北寒宸弯腰行礼,转身离开了这里。

就像他来的时候无声无息,这次离开,同样没有引起外面人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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