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道她俩都不喜欢还送,还让好好用,明摆着就是要盯着她们读书的意思,张晚筳望着太师狡黠的目光嘴角直抽。

还好过几日她就要随着父母带着弟弟回绛州去了。想到这里张晚筳又高兴起来,没想到太师一句:“晚筳明年就及笄了,这回不要去绛州了,就留在家中好好学学规矩吧。”她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

卓暮云看着张晚筳脸上表情变换,笑吟吟的拿起酒壶想要倒酒,身后一个小丫头箭步上前道:“郡主,这竹叶青容易上头,侧妃娘娘吩咐奴婢将您的酒换成桂花酿。”言罢就要伸手换酒,卓暮云一把按住那丫头的手,挑眉道:“侧妃娘娘吩咐的?”

小丫头点头道:“是。”

“好,你换吧。”卓暮云松开那丫头的手,懒散地靠着椅子,目光追随着小丫头将酒杯倒满,桂花酿的香味儿飘散开来。

“你怎么喝上这个了?”张晚筳嫌弃道:“这也配叫酒?”

卓暮云白了她一眼,笑道:“学你的规矩去吧。”说完便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那小丫头见到卓暮云喝尽了酒,悄悄地吁出一口气,脚步缓缓地往后退去,直退到墙边,贴着墙根轻手轻脚的出了花厅,直到离开院门才脚底生风跑了起来,丝毫没注意到一个身形诡异的人影悄无声息的跟在她的身后。

酒宴过半,卓暮云方才感到腹部有些凉意,唇色渐渐由浅变红,对面一个粉衣少女不错眼珠的紧紧盯着卓暮云,见她唇色泛红才端着酒杯起身走了过来。

“刘知远最小的庶女,叫嫣然。”张晚筳看着施施然走过来的刘嫣然,凑近卓暮云道:“你怎么了?发烧了?”

“许是风吹的吧。”

张晚筳想了想,悄声道:“你要是胃疼就去我房里歇着,没人说你什么。”

卓暮云笑道:“无事,不用担心。”

此时,刘嫣然已走到二人桌前,她修长白皙的手指优雅的端着酒杯,指甲上红色的蔻丹十分惹眼,张晚筳撇了撇嘴别过了头,反正又不是来敬她的。

刘嫣然袅袅婷婷的福了福身子,嘴角弯起的弧度恰到好处,柔声软语道:“左丞刘知远之女刘嫣然,见过安宁郡主。”

卓暮云一只手捂着胃瞧着她没说话,只微微点了下头。

好歹她也是刘王妃的亲妹妹,到底是外头长大的野丫头,竟如此不知礼数。刘嫣然忍下心底的怒意,上前一步笑道:“从前荣宁跟我十分亲近,常常六姨母六姨母的叫着,到底是亲姐妹,今日我一见到安宁郡主你也不由自主的觉得十分亲近呢。”

刘嫣然一上前,一股子奇特的香粉味儿从鼻子直直冲进脑门。

“是么。”卓暮云咳嗽了一声,提起筷子想要夹盘子里的芸豆,可不知道为什么手在微微发抖,夹了半天也没夹起来。

张晚筳见状皱着眉头,更加狐疑地看着卓暮云,放下手中的酒杯一把夺过她手中的筷子,利落的夹起芸豆放进卓暮云的小瓷勺里,嘴上颇为不悦道:“刘小姐若是亲近荣宁去就护国寺寻她去,说什么跟我表姐亲近的废话,你一早就来了也没见跟她说句话,现在我表姐正胃疼想吃点东西你才跑来添乱,还站在这儿挡着光让人夹不起菜,多惹人烦你不知道吗?”

刘嫣然眼底怒意翻腾着,见旁边坐着的几家贵女都朝她看过来,脸上火辣辣的,咬着嘴唇道:“张小姐不必出言讥讽,我是来向安宁郡主敬酒的,敬完我就走。”

张晚筳闻言秀眉一蹙还要说话,却被卓暮云拦住,“刘王妃虽已被我父王禁足,可她仍旧是我慎王府的王妃,刘小姐是王妃的庶妹,即是荣宁妹妹的长辈,那也就是我的长辈,长辈屈尊降贵前来向我敬酒,我就算是郡主也能不喝啊。”

刘嫣然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脚底生针十分想一走了之,可她不能走。好在卓暮云一番话说完便斟满了酒站起身,捏着酒杯跟她重重地碰了酒,重两个人杯中的酒液都溅了出来。

她强忍着喝尽了杯中的酒,见卓暮云正对着自己意味深长的笑,以为又要讽刺她,便立刻转身走了,连礼都没行。

卓暮云见刘嫣然走回原位,随手把酒杯扔在了桌上,她的小腹忽然痛如刀绞,脚底飘忽身形一晃,好在采薇眼疾手快立马将她扶住。

“晚筳小姐,我家郡主胃疼的毛病犯了,不知可否借用您的闺房歇息片刻?”采薇含笑向张晚筳道。

张晚筳立刻站起身扶住卓暮云另一侧,道:“走走走,我跟你们一起回去。”

远处的卢珊眼底闪一片焦急,坐立不安的用手扣着案几的边角,眼见卓暮云脸色越来越白,唇色越来越深,虽然卓暮云明确告诉过她不许插手,可她实在没法就这么看着。

卢珊忽然灵机一动,那要是别人插手呢?她招手叫过身后的侍女,凑在耳边说了几句,那侍女点头应了,快步穿过屏风朝淳王所在的方向而去。

卓暮云被采薇和张晚筳扶着,一出了院子就昏了过去,重重的压在张晚筳身上。

“我不管她是不是真胃疼,也不管你们主仆瓷瓶里卖的什么药,只要你赶紧去找人把她背到我屋里去,我就不告诉二姑母。”张晚筳气的不行,一个两个都想砸她祖父寿诞的场子,太过分了!

“是,”采薇应道,举起双手拍了三下,一个长相俊秀的黑衣护卫不知从何处跃了出来。

张晚筳盯着护卫再次沉了脸。

当她太师府是什么?啊?

那护卫朝她抱了抱拳,转身蹲下示意她将卓暮云放到他的背上,张晚筳强忍着一脚踹上去的冲动,将卓暮云对准护卫的后背扔了过去,没成想卓暮云在半空中转了弯,还没看清怎么回事她的额头就挨了一个爆栗。

张晚筳捂着脑门刚要发火,却见淳王一脸阴沉的看着他,被她扔出去的卓暮云此刻正双目紧闭躺在淳王怀中,她立刻闭上嘴不说话了。

淳王见张晚筳低下了头,怒气稍稍消了一点,冷声道:“去你院里。”

“哦,”张晚筳扯了扯衣服走在前面带路,一句话不敢多说,也不敢回头看,将淳王几人带到她院中的厢房,本想留下照顾照顾病人,却被淳王轰了出去。

“这没你的事了,回席上去,一个字不许说。”

要说天不怕地不怕,连老太师都敢顶嘴的张晚筳最怕什么,那就只有这位淳王表哥,一见到他张晚筳便像霜打的茄子一样提不起精神,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是以淳王话音未落她就提着裙子窜出了屋子,一口气跑回了花厅。

淳王看了眼跟了一路的黑衣护卫,皱眉道:“去济世堂请文廷玉过来。”

采薇闻言伸手阻拦道:“不必,我家郡主没有事,等她睡醒了就好了。”

“睡醒?”淳王看了眼脸白如纸,唇色已近乎于黑的卓暮云,周身寒气四散,厉声道:“这分明是中毒!”

采薇丝毫没有惧意,缓声道:“确实是中毒不错,不过已经提前服用了解药,不消半个时辰便可解毒。”

淳王目光如刀盯着采薇,他知道采薇是谁的人,也知道她们不会害卓暮云,但语气中的狠厉丝毫未减道:“给你半盏茶的时间说清楚。”

采薇闻言缓声道:“此毒名为香魂断,需得混在酒中饮下再以香粉催动毒发,中毒之人初时觉得困倦,十二个时辰后会在睡梦中七窍流血而亡。这毒是玥盛茶楼给慎王妃的,负责在酒中下毒的侍女已被夜卫跟上,而负责催毒的则是刘怜心的庶妹刘嫣然。”

“如何解毒?”

“一知道是香魂断的时候,文先生便将解药配了出来,只需事先服用就会将香魂断以汗排出。”

淳王看着卓暮云,她虽然脸色不好,但头上已经发了不少汗,额前鬓角的碎发全都粘在脸上,淳王掏出帕子动作极轻的帮她擦脸。

“郡主全身都会出汗,王爷继续留在这里实属不便,还是由奴婢伺候吧。”

淳王闻言坐着没动,目光幽深的看着卓暮云的脸,见她脸色稍稍好转,脖子上的汗浸湿了领口,悬着的一颗心才渐渐放下,他将帕子收进怀里,起身道:“本王就在外面守着。”

“是,若有什么事,奴婢立刻去请王爷。”

淳王点了下头,又看了眼卓暮云才大步离开厢房,在园子里的秋千上坐下,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宋奇。”

“属下在。”一脸大胡子的宋奇从墙上跃下。

“去把那个刘嫣然弄回去。”

“是。”宋奇纵身一跃没了踪影。

追风抱臂守在厢房门口,眼睛看着宋奇离开的方向。

“你是夜卫?”淳王忽然问道。

追风发觉淳王在向自己说话,不可置信的愣了一下,旋即点了下头,“是。”

“夜卫组织早已不复存在,你们为何在此?”

“组织不在夜卫还在,哪怕只剩下一人,也要保护李氏王族血脉。”

“是么,那为何李茂死后还活着的夜卫全都不见了?”

“除了我师父,所有夜卫都战死在乌兰,没有活着的夜卫。”

“没有活着的夜卫?”淳王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话,道:“既然没有活着的夜卫,那么梁通从何而来?”

追风一窒,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三月十七,梁通带人于宁川城外劫杀于我,随从尽数被我斩杀,梁通也身受重伤,你在我负伤离开后将梁通带回了九宫山,由你师父审问看管,”淳王看着追风陡然握紧剑的手,嘴角微挑道:“你师父正是因为梁通惨死,而这件事你没有告诉你的主子,本王可有说错?”

追风眼中闪过杀机,淳王却蛮不在乎道:“若非那日仗着人多,以梁通的本事根本伤不到我,凭你,也休想。”

追风也知道自己不是淳王的对手,纠结片刻才缓声道:“我并非有意欺瞒少主,只是想追查到梁通的下落后再向少主禀明。”

“你蹲守玥盛茶楼月余,想必已经见过梁通了。”

追风点了点头。

“你以为梁通效力的是同样流着李氏血脉的太子,所以才犹豫不决。”

追风十分无奈,但还是点了下头,只是脖子有些僵硬。

“哼,愚蠢。”淳王的讥讽丝毫没有掩饰,他也没必要对一个夜卫掩饰情绪,不过看在这蠢货是她的夜卫的份上,多说一句也无妨,于是继续道:“玥盛茶楼早就被宪王掌控,与太子无关。”

“凌阁主凌阁主也说过。”

“知道就好,可别蠢到报错了仇。”淳王说完便不再理他,望着飞檐上雕刻的狮子出神,约摸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才幽幽道:“保护好她。”

追风闻言一怔,只觉得淳王这话奇怪,似乎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可他想了半天也没明白是什么样的情绪,只能老实的点点头,继续抱着胳膊守在门口,眼神不时地瞟着淳王。

这人,怪怪的。

太阳就快要西下的时候,采薇终于打开了门,卓暮云脸色已经好转,长长的睫毛一动不动睡的很沉。

淳王坐在床边看了半晌,见她确实无碍才起身离开,拜别太师径直回了淳王府。

偌大的淳王府安静的掉根针都能听见,宋奇正拄着刀像尊门神似的守在柴房外,见淳王进了院子便回身推开了柴房的门,跟在淳王身后走进柴房。

刘嫣然靠着一捆干柴正昏昏欲睡,淳王见她有点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于是大刀阔斧的在宋奇搬来的长凳上坐下,朝宋奇点了下头。

宋奇丝毫没有怜香惜玉之心,重重的朝刘嫣然的腿踹了一脚,直接将人踹倒在地上。

“谁!谁敢打我!我可是左丞之女!”刘嫣然摔得不轻,捂着手腕疼的直冒汗。

“左丞?”淳王向宋奇问道:“左丞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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