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向来便是那么会说话的吗?”灵之问道。与月僚相处不过一柱香的时辰,满耳都是他的夸赞之语。

“我向来是不那么会说话的。”月僚回道,灵之却不信。

“我从不说没有意义的话。”月僚接着道,完好的那只手不知从哪抽出一把全白羽扇,扇动起来的风带起他的长发。

不知是发间还是他扇上的味道,似是檀木,又透着丝丝香甜之气,闻上去竟像什么甜食一般。这香气让灵之吞了一口口水,莫非这就是妖族吃人的原因?

曾听山神说过,外界的妖,是要吃人的,就像人会吃野兽一样。她本不理解,为何要互相为食,这次却在这个男人的身上感受到了,在妖的眼中,人族竟是如此可口诱人。

“灵之。”食物开口说话了。

“嗯?”灵之下意识回了一句,神志全在他的气味上。

“你的口水……”

灵之迅速捂住自己的嘴,嘴角真的有些许湿润。

丢脸丢大了……

灵之正暗自想着,却见月僚合拢扇子,以扇代手,强行转过她的脸。

他满脸纯真地问道:“我诱惑到你了吗?”

灵之都要呆了,这只小白兔,真是没有一点自知之明啊,他不知道自己是妖吗?

灵之不动声色退后一步,避开他触着自己的羽扇,道:“你,既伤已好了,就走吧,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说的也是……”月僚听了,沉吟起身,双手抱拳,就要告辞,可要说的话还没说出口,整个人毫无征兆、直挺挺地就面朝着灵之倒下了。

“喂!”灵之连忙伸手扶住,只见他禁闭双眼,唇色惨白,满脸豆大的汗珠,身体却是冰凉……这是怎么了?

灵之探了探他的鼻息,又弱了下去……该不是他强撑痛意,昏过去了吧?也是,人族柔弱,这种疼痛,哪能如他所说,说不疼就不疼的呢,这可是小妖们都受不了的猛药啊……

她心中叹息,她还是高估了人族的承受能力,只得把他重新搬回原位,又多加了几根稻草。

灵之坐在一旁,看着自己窝里虚弱的人族,又叹了一口气,这个时候,如果山神在就好了。“你也是,怎么尽挑山神不在的时候来……”她自言自语着,点了点月僚的鼻尖。

灵之回忆着,山神很久以前与她说过的事情,其中似乎有关于人族的信息。

那时的山神,还没有那么排外,山上的生灵也没有那么多,那时,她每日做的最多的事,就是听山神讲外界的故事。

不对,想远了……灵之迅速收回自己发散的思绪,人族、人族,她分明记得,山神曾经说过的人族的事,那似乎还与她有关,却怎么都想不起来,莫非真是年纪大了?

想到年纪,她突然被点醒了。

是了,山神说过,年纪越大的草药系妖怪,血就越有效用,即使到了濒死边缘,也能救回来的。

灵之一拍手,总算是想起来了。

她看了看月僚,又没忍住伸手戳了戳他的脸颊:“你说,你那么脆弱,我的血,你能受得住吗?”

自然是没有回答。

灵之思忖片刻,决定还是保守一些,只戳破指尖,堪堪挤出一小滴血。

她站起身来,跪月僚身边,一手撑住身体,另一只流血的手指递到月僚唇边,她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指尖伸进他的口中。

温暖、湿润,还能碰到一个十分柔软的东西……她没忍住又碰了一下,月僚像是感觉到了一般,眼睛动了动,吓得灵之“唰”地一下收回手指,整个身体弹了起来,站在一旁,背着手,一副自己什么都没干的模样。

可月僚终归没有醒,只是眼睛闭着转了几圈,似是在做梦,随后又陷入了沉静。

灵之见状,无声地松了一口气,把自己干了坏事的手从身后拿出来。手指湿湿的,泛着一层水光,对人形构造还不甚了解的她虽不知自己做了什么,却无端红了脸庞……好险他昏了过去,否则,定要被他听见自己“砰砰”的心跳。

灵芝本是没有心的,但她化为人形,身体机能也渐渐向人族靠拢,所谓心跳,也就有了。只是她平日里从未感觉到那个小家伙的存在,直到今天,她才知道,它也可以拥有如此激烈的律动。

这究竟是什么感觉?

他伤那么重,应当对此事没有知觉才是,否则待他醒来,问她为何把手伸入他的口中,自己要怎么解释才不显得自己奇怪?

灵之脑子里混混沌沌的,乱糟糟的想法杂成一团,眼见是理不清楚了。她几乎逃一般地跑出山洞。脱离了月僚身上甜腻气息的包裹,呼吸到了新鲜又熟悉的山林空气,才算是活了过来。

灵之就近找了个不高的枝头,轻松一跳,单手够到树枝,一个翻身,站了上去。

她想寻个舒服的姿势坐下,却怎么坐都不甚舒服,心里像是装了只毛绒绒的兔子,一直不停地擦着她的心房,让她满心焦躁,又不知如何排解,她甚至会连这样的原因都不知道……

正在这时,几个圆滚滚的生物簇拥着,从山上小路一路蹦跶到了灵之面前,俨然是几个巨大的灵芝。

“灵芝姐姐灵芝姐姐!”最小的一只灵芝叫道,“灵之三十五哥哥说,我们不能改名字,这是真的吗?”

还不死心啊。灵之心里想着,嘴上“是啊是啊”地随口答应着,想快些打发他们了事,那最小的灵芝听了,竟然嚎啕大哭起来。

“呜嗷——人家不喜‘灵之一百八十五’这个名字!太长了!叫起来一点都不顺口!人家要改!要改!”

“你这小家伙,体型不大,声音倒不小。”灵之被震得脑壳发疼,无奈妥协道,“行,改改改,那你想叫什么?”

“嗯……”灵之一百八十五突然不出声了,支支吾吾半日,最后说道,“我,我也不知道,灵之姐姐,你说呢?”

灵之满脸的生无可恋,像对灵之三十五说过的那样,指着自己的鼻子,对灵之一百八十五重复道:“我要是有主意,我第一个给我自己改!”

“叫云霄如何?”月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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