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凡拿出印着吸烟有害健康提示语的黄鹤楼，扔给了年轻人。
“19块，墙上有二维码。”
“支、付、宝、收、款、十、九、元。”
年轻人拆开包装，掏出口袋中的Zippo打火机，点燃一支香烟。
“老板，要不要来一根？”年轻人递烟。
年轻人对老板有些好奇，他混了这么久，也算是有些眼力。
这家便利店的老板年龄不大，大概还不到二十岁。
老板身上的衣物显然是廉价货，在淘宝上几百块钱就能买一车，明明是地摊货，却穿出来了偶像剧中男主角的味道。
白色的衬衣没有褶皱，透明的衣扣从上而下整整齐齐。下身是黑色的修身牛仔裤，踩着一双干净的安踏白板鞋。
北大街这块客流量很少，更何况店铺的隔壁是一家冥器店。
在这种地方开便利店，恐怕只是在玩票。
“不抽了，我还没吃饭。”陆凡摆摆手，从货架上翻出一盒老坛酸菜牛肉面，以及两根泡面搭档。
年轻人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陆老板，都这个时间点了还没顾上吃饭。
难道开便利店，比他996还要辛苦吗？
陆凡又看了一眼红衣小御姐，“饿不饿？我下面给你吃。”
红衣小御姐并不想搭理陆凡，并且向其翻了个白眼。
年轻人这才注意到，货架旁边还站着位红衣美女。如此祸水，老板还真是艳福不浅呐。
“老板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对待老板娘还这么吝啬。”年轻人有些诧异道。
这么一位风华绝代的佳人，你居然天天下面给人家吃。
“要不然一起订个外卖？我请客！”年轻人笑笑，露出一口好看的白牙，“正巧我也没吃饭。”
陆凡指了指柜台上的关东煮，“这不是你的晚饭么？”
年轻人微微一愣，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脸色骤然一变，道，“这玩意不是给人吃的！”
“什么意思？”陆凡微微皱眉。
不是给人吃的，难不成还是给鬼吃的？
“老板，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吗？”年轻人苦笑道。
陆凡觉得有些好笑，你眼中的那个老板娘可不就是只鬼么。等到红衣小御姐脑袋掉下来的时候，怕是要吓死你哦！
“或许有吧。”
“老板，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年轻人缓缓吐了个烟圈，青灰色的烟雾氤氲般飘散。
他微微仰头，仿佛是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中。
“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
我姓万，万维梁。今年刚满29周岁，是一名本硕连读的高材生。
我们公司在北大街对面的CBD区，互联网行业，我是公司的技术总监，也就是大家口中的苦逼程序猿。
公司规模其实并不大。
黄老板是公司的老总，他是一个上进心十足的男人，平日里对我们也算是严格要求。
公司实行的是996工作制，也就是每周工作6天，每天早上9点上班、晚上9点下班，每周总共72小时。
老板是个行动力极强的人。
往往有什么想法，第二天就会直接落地执行。
计划实行之初，大家对此也颇有争议。
工作时间平白无故增加了这么多，工资却一分钱也不涨，这谁愿意啊。
晚上九点下班的时候，黄老板把所有人都留下来开会。
这是每天下班的例会。
黄老板说，能够996是修来的福报。
很多人只想给爸爸妈妈买一个车、买个房，这很重要，但是我想你们应该有个这个理想，这就需要996来努力奋斗。现在大家艰苦一下，待遇会差一点。但终有一天，公司会上市，到时候你们拥有公司的股票，那就是元老股东！
公司不养闲人，团队不养懒人。入一行，先别惦记能赚多少钱，首先要学会让自己值钱。公司让你们加班，是为了培养你们。
有时候，眼前的一点利益根本算不上什么。
没拿到钱，并不是损失。
你们得到的其实更多，赚到了知识、赚到了阅历、赚到了经验、赚到了社交……
黄老板觉得自己说的很有道理。
互联网企业，一直都是崇尚加班文化。
黄老板也以身作则，每天早晨八点半就到公司，晚上很晚才回家，几乎是公司最后一个走的人。
不过黄老板并不是每天都在公司，他经常要去谈生意。
有时候跟别的大老板交流完，天就已经很黑了，即便是这样，黄老板偶尔也会回公司转一圈，看看有没有九点后还在公司加班的勤劳员工。
身为老板，我比你们工作更加努力，你们还不勤劳一些？
大伙都被黄老板感动了，纷纷加班。
可惜，好景不长。
公司有位新员工，90后小黑。
某天晚上九点半，小黑在例会中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我是来公司工作的，又不是来精准扶贫的！’
谁都听得出来，小黑当时很生气。
黄老板颇为诧异地看了一眼90后小黑，小黑是个挺不错的员工，平日里算是积极向上，新奇的营销手段也层出不穷，为公司带来了不少利益。
现在的年轻人火气就是大，想当初我刚工作的时候，能有一家公司愿意收留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这孩子，怎么一点苦都吃不了呢？
黄老板挥挥手，示意90后小黑先不要激动：‘我们公司很开明的，有什么意见可以随便提。’
之后，黄老板讲述了一大堆自己当年吃苦的经历，给大家分享着自己摆地摊卖刻录机的创业史。
‘黄老板，996工作无偿加班，这种制度根本就是违反了《劳动法》！’小黑是个热血少年，刚才显然就没听进去黄老板的教导。
黄老板微微一愣，眼神示意了一下。
没多久，公司的财务就拿着《劳动法》回到了会议室中。
黄老板翻开《劳动法》看了看。
第三十六条：国家实行劳务者每日工作时间不超过八小时、平均每周工作时间不超过四十四小时的工时制度。
还真是！
黄老板合上了《劳动法》，说道，‘小黑啊，我也知道你平日里辛苦。这样吧，你去财务那里领下工资，好好放个长假，休息休息，明天就不用来了。’
散会后，已经晚上十点半了。
黄老板拿出手机，登录了自己的知乎账号。
提问：为什么90后的离职率这么高？
这天过后，公司里再没人敢质疑老板的决定了。
接下来，意外便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