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时候跟杨婶打听的?”

“就昨天,听完爹说了那件事,傍晚我就去打听了。怎么样,我机灵吧?”姜若苗两手背到身后,一脸骄傲地说着,一幅快来夸我的表情。

“是是是,我们家苗儿最机灵了。”姜田野无奈地夸道。

“阿兄,你找到那边茶馆等我,我上去问问。”

“这位婶子,请问林主簿家在哪?”姜若苗拦下了一个挎着菜篮子的妇人问道。

“林主簿?”那妇人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你是谁?你找林主簿家做什么?”

“我是来给林主簿的二夫人送东西的,昨天她定了一些蜀锦,叫我们今天送到林主簿家。”

“你可是锦绣坊的小丫头?”那妇人又问。

“是啊,婶子,我这不是没来过林主簿家吗,我瞧您菩萨低眉的,就拉了您问路。”姜若苗笑得一脸真诚。

“这小嘴,倒是挺会说话,”那妇人显然被姜若苗逗乐了,“不过你说对了,婶子我可是咱杏花胡同出了名的心善。林主簿家是吧,随我来吧,我带你去。”

“诶,谢谢婶子,可是,”姜若苗装作为难的样子,“不瞒婶子说,我这次来是去林主簿家告罪的。”

“呦,怎么了这是,告啥罪呀?”

“这不是林主簿的二夫人定了五匹蜀锦嘛,结果有一匹没货了,东家使我来告罪,来问问二夫人能不能换一个布样。”姜若苗一幅惶恐的模样解释着,“我心里有些怕,也不知二夫人好不好说话。”

“这你可就惹祸咯,婶子和你说,这二夫人可不是个好应付的。”那妇人四处张望着,小声地对姜若苗说道,“她啊,原来是个农家女,不过呀,她可是个心大的,也不知怎么就搭上了林主簿,十六岁嫁给了六十岁,可不就是不安分。”

姜若苗也是吃了一惊:“这,这林主簿都能当她爷爷了吧。”

“可不就是嘛。”那妇人一脸鄙夷,“要不这林主簿怎么这般宠她,还让人叫她二夫人,不就是她说不想被人说是妾室,可这外人有谁不知道。”

女人大抵都是对妾室这一流的充满成见的,尤其是平民百姓。

“这也就罢了,她还喜欢买各种奢靡贵物,生怕人家不知道她曾经的身份,”那妇人语气愈加轻蔑,“那花钱如流水的,要我说,就林主簿那点俸禄,哪里养的起她,怕是在公事上贪了不少,你这回没把她要的东西送到,怕是有的受了。”

“这,这可怎么办?”姜若苗佯作惊惶地问道。

“婶子给你支个招,你啊,去了林主簿家,只管找大夫人,大夫人为了跟二夫人打擂台,她准会帮你。”那妇人手指一高门院落,“前面那家就是林主簿,婶子就不过去了。”

“好咧,多谢婶子了。”姜若苗一脸感激。

看那妇人挎着篮子走远,才回头去找姜田野。

“如何,咱们的苗儿小探子可打探到什么消息了?”姜田野递了杯茶给姜若苗。

“这回难说了,听说那林主簿很是宠爱她的二夫人。”姜若苗喝了口茶,有些忧心忡忡,“他那二夫人不是个好相与的,就是不知道和娘家人关系如何,不过那林主簿的大夫人与这二夫人关系似乎是水火不容。”

“我方才也和这小二打听了一会儿,说是那二夫人与她姐姐家走得极近。”姜田野也有些担忧,不过还是劝慰姜若苗,“你别担心,还有我和爹呢。”

姜田野和姜若苗回到家时,姜父与方氏已经从乌取村回来了。

“爹,娘,谈得如何,梁生旺家可有为难你们?”姜田野急急地问道。

“没有,今日我与他家说了,这价格不合适,要么按咱们原来的价钱,要么咱就另寻买主,他家倒是爽快同意了。”姜父想不通昨日态度强硬的人,今日怎么就突然改口了。

方氏倒是松了一口气:“这事谈清楚了,我心里也就踏实了。”

姜若苗却觉得这事情有哪里不对劲,这梁生旺果真如此好说话吗,事出反常必有妖,不得不防,可又不知从何防起,顿时心下有些惴惴不安,总觉得还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果不其然,第二日便有人来报信:“不好了不好了,苗儿,你爹娘和你阿兄突然被衙差带走了。”

“杨婶,你说什么?”宋氏一脸震惊,手里的碗没拿稳碎到了地上。宋氏自从有孕后,方氏便不让她去早食铺帮忙了。

“杨婶,他们可有说我爹娘和阿兄犯了何事?”姜若苗也有些不安,隐约感觉这事估计跟梁生旺有关。

“说了,但说的不清不楚,似乎说是你家匿税了。”

“这不可能,我们家可都是老实本分之人,那税也是按时缴纳的,何来匿税一说。”姜若苗斩钉截铁道。

“婶子自然是信你家的,可那衙差却不知为何突然就去你家们铺子里抓人了,你们先别慌,我叫我家小子去给你们打探打探。”

“多谢杨婶了,要不我和我阿嫂两人可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姜若苗送杨婶出门,之后便回来安抚宋氏:“阿嫂,你别慌,爹娘和阿兄不会有事的。”

宋氏也强作镇定下来:“对,这其中肯定是有误会,说咱们家匿税,这不是胡说吗。”

姜若苗不认为这是误会,她觉得这就是明摆着的污蔑,只不过还不能确定是否跟梁生旺有关罢了,但她也只能先顺着宋氏的话,以免她过度担忧。

等杨婶再次递来消息时,姜若苗才知道了其中的内幕。

大庆刚开国的时候,国库亏空,但天下局势还不稳定,若此时强征暴敛,一定会有人顺势起义,这必然会导致时局更加动荡。

但开国皇帝李太义是个聪明人,他发现只需握住房产,茶叶,盐这三个最多金的行业,就可以解决没钱的问题了。于是双手一拍,就设立了专项税。

其中,盐和茶叶全部由官府管制,房产则另外征税,根据房产的房间数每年缴纳一定的税款。

如今不过两朝皇帝,不说富得流油,起码国库丰盈,兵强马壮。

如今出事的是老宅,根据杨婶的儿子在衙差那边打探的消息,说是姜家瞒报了老宅的间数,漏了税款。

姜若苗十分不解:“瞒报?我们家就三个厢房,村里里正也是知道的,如何能瞒报。”

“说是这瞒报啊,其实也就是你家老宅的驴棚,要我说你们这也是无妄之灾,按理说是不用征税的,可那官家说要,咱们也没什么办法。”

杨婶把她知道的都透露给了姜若苗:“我家小子说,告发你家的是你们乌取村一个叫梁生旺的。我觉着你们家是不是得罪他了。”

梁生旺,果然是他。

“哦,对了,我家小子还说了,你们可以先缴了赎金,去接你娘回来。”

大庆朝对于漏税的惩罚主要是针对男性,涉案税额不大时,女性通常不受牵连,只要交了赎金,便能将人领回家。

姜若苗谢过杨婶后,暗自思索着,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据她所知,大庆律法征房产税,但并未明文规定范围,这乡下的鸡棚猪棚驴棚的,一般都不算在内,官府也不会把它当成一回事。

但这时候官府说你瞒报,这明眼人一看就是有意刁难报复,姜若苗猜这其中一定有林主簿的手笔。

但她不会坐以待毙,她决定先接回方氏,再去一趟林主簿家。

姜若苗只简单地对宋氏说了事情的经过,然后便叫宋氏带了些银两一起去接方氏,她从未遇上过这种事,心里着实不安,最怕的就是姜父他们会遇上话本里说的严刑逼供。

到衙门交纳了赎金,便有人领了方氏出来,姜若苗忙迎上去握住了方氏的手:“娘,你怎么样,他们可有为难你,爹和阿兄可还好。”

姜父和姜田野还并未正式定罪,怕他们串供或者贿赂里面的衙役,所以姜若苗他们还不能去探视。

“娘没事,你爹和阿兄也挺好的,他们也就是审了几句话,就把我们关在那里,没对我们做什么。”

姜若苗仔细端详着方氏,发现她除了发髻有些凌乱,神情有些疲惫之外,其他都齐齐整整的,再听她说完,方松了一口气。

“那梁生旺,果真是个小人,他倒是没露面,可昨日那衙役来问话,话里话外的,都在说老宅的买卖,说什么早点答应了便没有此事了,我一听就知道是他家作妖。”方氏语气忿忿道。

“娘,您受苦了,苗儿,咱们先回家吧。”宋氏也过来挽着方氏,“回家用柚子皮洗洗,祛祛霉气,灶房里热了饭菜,正好能垫垫肚子,其他事咱们再慢慢商量。”

方氏一夜未眠,也没吃东西,身子实在是有些虚弱,但想到姜父和姜田野还未出来,家里姜若苗还是个小姑娘,宋氏如今又怀着孩子,又打起了一丝精神。

回到家后,姜若苗陪着方氏吃了点饭,就劝着她去休息,待方氏睡下后,和宋氏说了一声便去了杏花胡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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