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底下之人如何议论纷纷,堂上被围观指点的姜若苗都岿然不动,笑得端庄大方,一旁的傅老夫人则很是意动,她不过是起了个话头试探一二,不曾想长公主竟是顺着她的意思把话说开了。

“公主这话说的,苏世子这样风光霁月的谦谦君子,在何处都是被人簇围,长公主疼爱苗儿,是她的福气,不过这小儿女之间,最重要是因缘,咱们说什么也不算数。”

傅老夫人说话模棱两可,没有把话说透,不是正式的提亲,双方一贯的做法便是含糊其辞,不过其中意思在场有谁不清楚呢,这是告诉大家他们两家有意结亲呢。

苏护渝此时却站起身来,向傅老夫人拱手:“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晚辈确对苗儿思慕已久,承蒙老夫人高看,晚辈实当不得谦谦君子,晚辈也不过就是个怕心上人被抢的毛头小子,所以这才借着苗儿的笄礼来提亲,不周到的地方还请您老见谅。”

话一出口,不仅堂下人震惊,连长公主也不敢相信?

“你这孩子咋么回事,也不跟为娘提一声,这提亲也不是这么个章程,你这事办的。”

长公主轻斥,她原只想透个话,让大家知道自己有意于苗儿,断了其他想结亲的人家的念头。

可她却没想到这儿子就这么提亲了,平日里清冷理智的人,到底是因情爱冲动了,不过也好,她这儿子总算有些生活气了。

“老夫人见谅啊,他这也是头一回碰上,盲头苍蝇不知礼数,您老放心,这礼我们肯定得周全。”

傅老夫人和姜若苗都没想到苏护渝会当场提亲,一个人惊愣住一时无言,一个人也是涨红了脸心口甜蜜。

傅老夫人是知道两人私下来往,不仅没有阻止而且乐见其成,只是苏护渝这下的确有些唐突,所以她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作何反应。

长公主到底见惯了大场面,也不等傅老夫人开口,直接对着下首的人道:“诸位见笑,今日本来是苗儿的笄礼,倒是我和子寄喧宾夺主了,不过这话说开了,本宫就直言了,苗儿我一直视若亲女,所以本宫不希望有什么闲言碎语,一切都是本宫这儿子礼数不周到。”

下面的人四目相望,大都听明白了,长公主这是警告她们,不许拿姜若苗做话题呢,看来传言果然不假,长公主甚疼此女,比之亲儿子也不过如此。

一场笄礼结束,宾客们不仅记住了忠义伯府的嫡长女姜若苗,更让人津津乐道的是她与长公主和镇国公世子的关系,无一不感叹她的好运。

这世上没有秘密,尽管长公主五令三申不许议论,可经不住人都是好奇且多舌的动物,所以外头的人或多或少都知道了这天发生的事。

“这可真是前世修福,镇国公和长公主这样的权势人家,还有苏世子这样的人才,那可是整个大庆都抢着攀附的,要我说,人家尚公主都不在话下,偏偏让这小姑娘给截了胡。”

“可不是,这是什么缘法,听说那姜姑娘可是乡野长大,不过她生母是名满大庆的才女,又是长公主的闺中密友,许是这姑娘真有过人之处吧。”

不过到底是长公主发了话,妇人们议论归议论,却不敢带一句姜若苗不好的话,都只道她有福气,就连傅老夫人也不得不承认,这半路回来的孙女是个好福气之人。

“今日世子这话定会传的沸沸扬扬,不过好歹长公主心疼你,外头不敢坏你名声。”傅老夫人顿一下,接着说道,“世子也真是的,找个正经日子提亲,也就没那么多事了,当时要不是长公主接了话,我怕还愣在那里。”

这样的事确实是头一遭遇到,也难怪傅老夫人当时反应不过来,说着突然又笑起来:“到底是年轻人,平日里做事再稳妥,也有不周到的时候,我看他是极欢喜你,要不也不能这样不顾礼数,这话赶话的,居然给自己提亲了。”

姜若苗也只是笑,不说话,平时再机灵的人,碰上自己的终身大事,也难免拘谨。

“我估摸这也就这两天的事了,长公主定会找人来伯府提亲,照着长公主和镇国公府比,那找的人势必是个德高望重的,咱们也得准备准备,该有的礼数不能差了,不能给人留话柄。”

傅老夫人是个重脸面的人,若非今日之人是苏护渝,她怕是要找人将其赶出去,说到底,她更看重的是能否为忠义伯府带来利益,此时姜若苗与苏护渝二人的事有了章程,她便又端起了长辈的架子免不得在礼数上指点一二。

既然说到了礼数,姜若苗便不免想到了今日不见人影、下她脸面的傅昌明,只见她微微蹙眉道:“祖母说的自是在理,咱们伯府虽不是人人称赞,可事事周到全面,但是父亲今日……孙女实在是不知道哪里惹了父亲不快。”

傅老夫人表情一凛,有些不自在:“你别想太多,方才我也同宾客说了,你父亲他也是身体不适,这才没办法回房休息。”

身体不适?姜若苗偷偷嗤笑,她在这伯府里生存,自然有自己的人和眼线,她收到的消息可是傅昌明带着戚素娘和傅锦书,从侧门往香山别院去了。

众人皆知,笄礼对一个女孩儿有多重要,不亚于定亲嫁人,笄礼上家中长辈给女孩儿做的脸面,那也是以后相亲嫁人的资本,尤其大户人家,被家族看重的女孩儿,自然能嫁得更好,更被婆家人敬重。

可她的好父亲,只露了个脸便推脱着离开了,明眼人都看得出这理由有多拙劣,也映射出他有多么不喜她这嫡长女。

此时傅老夫人还想为其遮掩一二,姜若苗可是不答应。

“祖母说的是,我并没有责怪父亲的意思,他身体不舒服,也得请个大夫来瞧瞧,再不济,我求到长公主面前,请个太医也不是不行。”

话里句句孝顺关心,可傅老夫人未必听不出姜若苗的言外之意,这是在说傅昌明不当人父呢。

虽然说她这儿子做的确实不经讲究,可傅老夫人觉得君臣父子,这父始终还是排在子前面,所以姜若苗这话,傅老夫人不爱听,可要她驳斥姜若苗,她也站不住脚。

“不用理会,你父亲他没什么大事,你这两天心思放在重要的事情上就行了。”

重要的事,指的就是提亲,在傅老夫人眼里,能攀上镇国公府和长公主,就是顶顶重要的事,至于家宅里的不宁,还有她这个老太君在,这都是小事。

“父亲没什么大碍?可我听下人说,父亲都带着戚姨娘避去香山别院了,可不像不要紧的样子。”

傅老夫人听完眼皮跳了跳,她光顾着高兴了,都忘记留意傅昌明的动向,这个儿子不好好呆在家,还尽往外面跑,真是越来越混不吝了。

“你不必操心,你父亲也是越活越回去了,有些事做的的确欠考虑,小病小灾的,倒是弄的小题大做,放心吧,他底子好,将养个两天也就回来了。”

姜若苗笑而不语,只是这笑却并不是真的笑,她听得出傅老夫人的弦外之音,这是在说她小题大做呢。

对于傅老夫人打的马虎眼,姜若苗心里不满,不过她也不指望傅老夫人给她做主,毕竟隔辈哪有亲儿子亲,何况她还是个半路孙女。

……

长公主忙忙碌碌,又是考虑请谁做冰人,又是考虑这下聘的礼要如何排铺,虽然是乐在其中,但也不免抱怨苏护渝这个罪魁祸首。

“你看看你,平时挺理智一人,怎么这回办出这样的事,你就是再着急,也不能在苗儿的笄礼上,自己给自己提亲吧,你看这时间赶的,这礼数但凡有点错漏,那都是亏待了苗儿。”

苏护渝不慌不忙,从怀里掏出一份礼单:“母亲看看,觉得不周到的地方,便再添点。”

长公主接过来看,顿时又惊又喜,这份单子,可不是一时半会能写出来的,忍不住啐了苏护渝一口:“你这孩子,原来早就有预谋了,你说,今天这事是不是故意为之,不过你还是欠考虑,我都透出话了,在场的夫人心里都有数。”

苏护渝却道:“太子要选太子妃了,前段时间他对苗儿的关注过了。”

他虽然人在苏州,但姜若苗在京卫府的事,事无巨细,他都一清二楚,对于少有的几次进宫,和李晋慎的几次偶遇,还有李晋慎安的心,他也十分清楚。

只两句话,前一句长公主还想不透苏护渝为什么突然转了话题,后一句就彻底懂了。

“这不能吧,苗儿极少入宫,跟太子更是没什么交情。”

“太子一贯喜欢与我相争,明的暗的,如今我先当中表了心意,便是失礼,在圣上那也有说法。”况且感情之事原就奇妙,苏护渝更相信一见钟情,太子这人他最了解不过,他们表兄弟,别的不说,眼光是出奇相似。

不过后面的话他却没说出口,不想长公主徒增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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