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神嗤笑一声：“我还不至于对一个凡人出尔反尔。”
说完海斯一把扯住了楚妤的手，拉着她往水牢外走去。
出了水牢之后海斯的神情放缓，一脸无奈地叹气：“何必做得这么真，我向那个凡人施个幻术就是了，饿了好几天，都瘦了。”
楚妤笑嘻嘻地挽着他：“你不懂，这就叫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她说完伸出手，白嫩的手掌上拖着一把光华流转的匕首，通体雪白，刀锋犀利，从内到外都展现出了一种圣洁的感觉。
“看，神器。这下神器在手，我们就能高枕无忧了。”
海斯赞许地看了她一眼，握着她的手将神器收到了她的怀里，并且叮嘱道：“小心些，不要受伤。”
楚妤反手把神器往他怀里一塞：“这话该我对你说才对。还记得我们的计划吗？”
海斯点点头，环视了四周一下，走向了自打这座宫殿建成到现在他都没怎么坐过的神座之上。
“这里可以吗?”海斯斜靠在神座的靠背之上，脸色很快灰败下来，摆出了一副行将就木的虚弱样子。
楚妤抱着胳膊站在他面前，手指在下巴上摩挲了两下：“很不错，但是感觉还差点什么。”
“唔..”楚妤思考了一下，让海斯把神器拿了出来。
楚妤拿着神器在海斯身前比比划划，时不时做出要刺的动作，而海斯一点都不害怕。
好几次神器的尖端都已经抵上了海斯的心口，他也没有一点躲避的意思。
楚妤比划了半天，把神器又递还给了海斯，徒手在他胸腹的位置上虚虚圈了一下。
“在这里，弄出个伤口来，大概这么长，这么深。”
楚妤指示道：“最好弄点血出来，逼真一些。”
海斯嗯了一声，抬手捂住了楚妤的眼睛，面不改色地以指为刀，在自己身上开了个口子。
楚妤敏锐地闻见了一点血腥味，扒拉下海斯的手一看才知道，海斯真的给了自己一下。
楚妤吓了一跳，“不能用幻术吗？”
海斯摇头：“神的伤口是骗不了神的，在争夺神位的过程中，他会发现我们在骗他，功亏一篑就不好了。”
楚妤很心疼，懊恼道：“对不起，我不知道...”
“我心甘情愿的。”海斯亲了亲楚妤的眼睛：“现在去完成你的计划吧，我的神女，我就在这里，等你为我带来好消息。”
楚妤握了握双拳，“我会成功的。”
楚妤转身做出一副兴奋的样子，踉踉跄跄地奔向了水牢的入口。海斯故意放了水，将水牢门口的法力一松一放。
闪烁不定的水牢入口在普通人看来，就是发力的主人已经虚弱到几乎维持不住了。
“我！我伤到他了！”楚妤跌跌撞撞地闯进去，大喊道“晏沐！快跟我走！水牢要塌了！”
晏沐却没有着急，他紧紧地拽住楚妤的手，厉声问：“你做到了？！你怎么做到的？！”
楚妤心里暗暗骂了一句晏沐心眼子还不少，面上却是装作又激动又慌乱的样子，连说话都语无伦次起来。
“他拉我出去，说，说我什么时候打上奴印，他什么时候放你走。我说我现在就可以。”
楚妤眼神惊慌。
“他就突然发狂了，问我是不是真的那么爱你。”
“然后他就把我抵在墙上，你不知道他那个样子，红着眼睛，这里，这里这里都是青筋。”
“他的脖子都红了，我被他掐得难受，我就拿你给我的神器，捅了他一下。”
“然后，然后我就来找你了。”
在地动山摇中，楚妤有些无措，“接下来怎么办。我，我刺伤了他，他恢复过来一定不会放过我们的。”
晏沐听到她的叙述，激动得不行，眼睛里都是兴奋的光芒：“你说你把他刺伤了？做的非常好，简直超出了我的期待！”
晏沐拉着她的手，“现在就是最好的时候，带我去找他！”
楚妤展现出一幅六神无主的样子，顺从地带着晏沐闯了出去。
水牢之外就是大殿，骤然出现的骑士和慌乱的少女骤然出现在长长的地毯之上。
不远处就是高高在上的神座，先前暴戾又不耐烦的水神倚靠在上面，看上去虚弱到甚至没办法起身。
空气中弥漫的血腥气证实了楚妤的话。
几乎是在看到虚弱水神的一刻，晏沐就放开了楚妤的手。
贪婪的光芒在晏沐的眼睛中一闪而过，他几乎是立刻念起了咒语。
神秘而古老的语言回荡在整个大殿之中，楚妤侧耳倾听了半晌，一个字都听不懂。
伴随着晏沐的脚步和吟诵，浅淡的白光从海斯和晏沐的身上逐渐亮起。
海斯身上的光由强变弱，晏沐身上的白光由弱变强。
楚妤觉得自己甚至能看到海斯身上有什么东西渐渐脱离，然后不情愿地随着光芒飞向晏沐的身上。
晏沐整个人被刺目的白光包裹，随着神位更迭的进度越来越快而越来越兴奋。
晏沐不知道，在神典的记载中，神位的替代往往伴随着腥风血雨。
剥离神位驯服神的力量就像是要把全身的骨骼打碎重组一样。从来没有人像海斯这样，心甘情愿地将神位拱手奉上的。
他甚至在为自己取代海斯水神之位的顺利而沾沾自喜。
殊不知刚刚还在伪装慌乱的楚妤已经站在了他的背后。
“天底下哪有这么容易的事呢？”
楚妤站在他的身后，神情冷淡。炽烈的白光遮挡住了她的身形，晏沐吟唱的咒语掩盖了她的呼吸。
“贪婪的人类，总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楚妤冷笑一声，伸出了自己的双手。
“去地狱和你的神位过一辈子吧。”
在白光结束的那一秒，在神位更迭完成的那一秒，在晏沐走到神座之前的那一秒，毫无防备的晏沐被楚妤轻轻一推。
身后突然传来的力量使得晏沐失去平衡，差点就要跌在闭着眼睛装晕的海斯身上。
“你！”晏沐愤怒转身，恶狠狠地瞪向楚妤，眼神里的凶恶几乎要将楚妤撕碎。
楚妤却好整以暇地指指晏沐身后，做了个挥手告别的动作。
“永别啦，骑士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