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子。”白雅茹举起茶杯:“以茶带酒,给你接风了。真对不起,请了你来又闹出这么些事,让你见笑了。我们家人你都见过了,从我姨妈说起,她一辈子没结婚,脾气是有些古怪,心还是蛮好的,她穿红衣服,是我妈妈老家的规矩,七十岁以上的人死了叫喜丧,不用穿黑的,要穿红衣服,点红蜡烛。

我哥哥,怎么说呢,脑子坏塌了……,当然也不完全是,他在某些方面比如说电器方面很精通。是我妈妈老觉得他不行,把他当傻子看,还给他娶了个外地老婆,所以我哥哥和我嫂子这么多年也没安静过。我外甥你也见了,不说你也看得出来,和我哥哥的情况差不多。

田姨是我们家老佣人了,她的眼睛就是为了保护我妈妈受的伤,那时候为了赶那些住在我们家的人出去,我妈妈和他们打起来了,田姨的眼睛是被那帮人用火钎叉伤的。

曲嫣是去年才来的,照顾我妈妈的护士。嗨,我也这么久不回来了,闹不懂他们是怎么回事。”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刻子说。

“是,我也这么想的,书桦是看不习惯,觉得这也怪,那也怪,其实也没什么了。”

“反正你们也是要走的了。我准备明天回北京了。”刻子蓄谋已久的计划终于有机会说了出来。

柳书桦说:“你多住几天,都来了,我带你到处看看。”

刻子说:“不打搅了,我看你们也挺忙的。”

白雅茹低着头没出声,长发慵懒的披散下来,光洁的额头,挺直的鼻梁,粉腻红润的双颊,还有微微嘟起的红唇,无不在显示她是个美丽的女人,只可惜宇宙间没有一个定律让美丽的女人一定幸福,不然,白雅茹应该是个绝顶幸福的女人。

白雅茹让泪水蓄满了眼眶,坚持着不让眼泪滴下来,梨花带雨不是让每个女人看来都我见犹怜,盈盈波动的泪光却更能打动男人的心。

白雅茹深吸一口气,哽咽着说:“突然间无依无靠,真的。天地间都虚空了,什么都不重要了。书桦,我不是给你压力,我是真的这么想的,我曾经以为我们会天长地久,会一生一世的相随,如果我不是这么紧张这么在乎你,我们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出去那么多年,我有过很多机会和外国人结婚,骨子里的保守还是促使我找了个中国人,我以为会有保障……。

现在看来我真是傻,世界都成了地球村了,新思想新思潮冲击到了每一个角落,谁还能在乎什么一生到老。当年我离开上海是为了逃避感情纠葛,这次回来我是想万一和你离婚,我还可以再逃回家,起码我妈妈会收留我,可你看现在这个样子,不要说妈妈死了,就是妈妈还在,也做不了什么主了,我还能躲到哪去?

我就该这么命苦吗?我特别后悔,那天晚上不出去就好了,妈妈说要有什么事交代我,我想我们还不忙着走,过一两天再说也没事,谁成想……,妈妈想告诉我什么呢?妈妈说走就走了。我就这么一下子成了个没妈的孩子,没有妈妈,家就不是家了,家就像是放风筝的线轴,游子在外,不管怎样的飘离游荡,总有一份思念像线,牵挂联系着家和亲人,没有妈妈,没有家,我……”白雅茹古怪的笑了笑:“成了无绳电话,可以世界通了。”

刻子在白雅茹的述说中有一丝心酸,当年妈妈离去时,自己也是这么一种心情,没有妈妈的家就不是家。

白雅茹说着,抬高了头:“天这么大,我居然没有栖身之地。”

“雅茹,别这么说,咱们先别说这个,回美国以后你还是先和我住一起,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不,不用了。”白雅茹认真的看了一眼柳书桦,终于让眼泪滑落面颊,给了柳书桦一个最最凄苦的微笑:“分开对你我都有好处。”

“别这样。”柳书桦想去拉白雅茹的手,白雅茹躲开了,柳书桦轻声说:“不管怎样我还是会照顾你的。”

刻子闭上眼睛,在柳书桦和白雅茹的真人秀前无地藏身。

三个人回到家中的时候,一浪高过一浪,熟悉的争吵声像吸铁石一样把白雅茹飞快的吸进了家门,胡嘉丽坐在地上,哭喊着要胡嘉宝睁睁眼:“你醒来啊,你看看啊,说我不是白家的人,要赶我出去啊。雅茹,雅茹你是心疼姨妈的,你知道姨妈没有做错什么,这房子不都是姨妈掏钱翻修的吗,我说过什么没有?说我不是白家的人,你还不是白家的人呢,你生来就姓白的?还不是嘉宝用三千块钱买回来的。”

“你放屁,好过你一辈子倒贴钱都没人要。”黄娇被胡嘉丽点到了死穴,涨红了脸要去踢胡嘉丽,白雅茹历声呵住了。

“你别太过份!”白雅茹扶起胡嘉丽,柳书桦掺过来安坐在椅子上,胡嘉丽拉着柳书桦说:“你说她是不是太过份?要赶我走哦,说是这里和我没关系了,白先锋,你不要躲在上面,你老婆不把我当人,你也不出声。”

胡嘉丽还在喊叫,刻子注意到白先锋和曲嫣都不在,白涛把铅笔头含在嘴里满怀兴趣的看着黄娇和胡嘉丽争吵,黄娇不理会其他人。拍着桌子有板有眼的说:“你不是就是不是,你有什么证明你和这房子有关系?有得住你就不要那么多话。你还是搞清楚好一点,我婆婆在的时候你还可以赖着不走,我婆婆都死了,这房子都姓白了,你有什么资格还在这里住?这里没你什么事了。”

田姨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出来,把一大堆刚收回来的干净衣服往沙发上一仍,挡在胡嘉丽面前说:“你也好了哦,太太刚死你也安静点。你不要以为太太死了你就可以欺负姨妈,我告诉你,我都问过了,太太在,房子归太太,太太不在了,房子归先锋,雅茹和姨妈分,是没有你什么事哦。”

“你个下人要你来多什么事。”

“太太都不把我当下人,你凭什么这么说我?我还就管定了。太太说了房子有我一份的,我就要管。”田姨毫不畏惧的和黄娇争辩着,

“你少做梦。太太说太太说,太太什么时候说的?有谁听见了?有谁看见了?你有本事拿出一张纸一个字出来证明我就服了你。你也不要倚老卖老,别人我说不得,你一个奴才还跟我扳腔,今天你就给我滚蛋!”黄娇声更大了。

“好了!!!”白雅茹大吼一声,眼泪哗哗的流下来,“再吵都给我出去!姆妈,睁睁眼,你看他们都成了什么样子了!”

白雅茹放声大哭,凄凉的叫喊妈妈的,其他人都没了声音,刻子注意到白先锋和曲嫣悄悄的并肩站在楼梯拐角处,觉察到刻子的目光,曲嫣回身上楼了。

所有人都原地不动的傻站着,柳书桦也没有上去劝一劝白雅茹的意思,刻子正考虑是不是可以说句什么话安慰安慰白雅茹,客厅的灯突然全灭了,黑暗中满屋的人包括还在哭泣的白雅茹中了魔咒似的都没了声,甚至没有一个人敢开口问这么回事。

只是两三秒的时间,一阵愉快的欢笑声在静籁中比凄哭更让人恐惧的响起,黄娇和胡嘉丽不可抑制的开始歇斯底里的大声尖叫,刻子也是一头汗,感觉到柳书桦挨近了自己,白雅茹惊叫一声:“姆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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