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子把卷宗通通搬出来,细心的整理着。虽然刘兴已经带人将全部纸质资料扫描归电子档了,但是刻子的古董习气,还是很喜欢真实捏在手中的卷宗,一册一册的翻阅,对比,会让人觉得很踏实。尤其是无端心烦意乱时,刻板重复的单调动作,会让人觉得有所为,有可为。

“可能是天气原因。”刻子抬头看了看窗外铁青色的天空,咬着手指头思考了一下,一定是天气太冷,让人情绪低迷。“或许应该去吃点什么,补充热量,补充体力?吃饱了心情一定会好起来。”

炸酱面!!刻子狠狠的咬了一下手指头,必须是炸酱面!炸酱面是世界上最好吃的食物!在炎热的夏季,把金黄喷香的炸酱,浇在拔过凉水的手切面上,配上细细的黄瓜丝,焯过水的豆芽,还有芹菜丝,水萝卜丝……,OMG!!口水!!刻子咽了一口口水,再次看看窗外。

寒冬。

寒冬里没有炸酱面,妈妈说在什么季节,就要吃什么食物,冬天,是不吃炸酱面的,听话,乖~~

乖~~

刻子瞬间想起那个最乖的小孩温庆久,温庆久从来不挑食,只有个偏好,是吃葱姜蒜,虽然刻子不讨厌炒菜的时候加葱姜蒜,但是刻子很少会主动去吃葱姜蒜。温庆久不一样,他的筷子总能避开肉和菜,精准的夹到盘中的葱姜蒜。这个细节,也只有刻子能懂。

温庆久说过,从小生活在叔叔家,虽然叔叔一家待他很好,但是寄居生活让他从小就懂得不争抢。但凡好吃一点的肉和菜,堂兄弟们的筷子总是一个比一个快,温庆久不敢太多的去夹肉菜,便总是去挑搭配菜肴的葱姜蒜来吃,排骨,鸡翅,鱼,肉,细细品来,每一道菜里的葱姜蒜,都会有不同的滋味。

“温庆久你个混账东西!”刻子在心里嘀咕了一句:“你个长年小刀片肉软刀子杀人的混账东西,博取了我多少同情心,还霸占我家沙发!”

“头儿,有人找。”刘兴撞开办公室的门,吓得刻子立马把手从嘴边拿开,还没来得及发火,武海伟钻了进来。

刻子几分惊喜有几分诧异,终于有人来打搅我的悲喜了:“你怎么来了?”

武海伟不高兴的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说;“就许你找我,我就不能找你了?”

刻子笑笑,递上一瓶矿泉水:“公事私事?”

“一半一半。”武海伟扭捏的转着手里的矿泉水瓶子,像个没来由赌气的小女生一样,欲言又止。

刻子打了个响指,让刘兴先出去,然后故作放松的坐下,开始梳理近期逮到的人里会不会有刚好和武海伟认识的:“怎么,有朋友被我们逮了?”

武海伟不屑的白了刻子一眼,竖起三个手指头:“我发誓,我绝没有会被你们扫黄组逮到的朋友,就算真有谁被你们逮到了,我也绝不会来救他,立马绝交!”

刻子做了个鬼脸,“等着瞧。先说公事。”

“其实还是私事为主。”武海伟从公文夹里掏出一张纸:“这是我的公事,你的私事。你看看,大弓的遗书,他是自杀的,他死前给他父母寄了一封信,他觉得自己病的时间太长了,反正也没什么希望了,耗下去累人累己,干脆早点了断,大家都省点心。他信上是这么写的啊,我觉得主要原因还是……”

“我懂。”刻子打断了武海伟的话,默默的看完大弓的遗书:“这回这个案子算是彻底结了?”

“结了。”武海伟犹豫了一下,其实后面还有不少麻烦事,但是不确定要不要和刻子聊。“就是那个……算了,公事说完了,问你点私事,大弓的主治大夫温庆久是不是你朋友?”

“老同学,当时就是他找我去帮边媛媛的。”

“他杀人了。“武海伟压低了声音。

“哦?又把谁干掉了?”刻子漫不经心的问,温庆久是医生,他自己经常说,死在他手上的都是缓期执行的,不知道有多少人病入膏肓,被他在死亡线上拉回来的,不过是人都难免一死,他也无计可施。刻子点了颗烟:“他一年多少要干掉几个的,怎么了?”

“你别开玩笑,我说真的,他杀了一女的,不过不是在我们这一区犯的案,只是他的户口档案不是刚好属于我们这一区吗?案发地的同志过来了解情况,我才知道的。”

刻子疑狐的看看武海伟。“真的?”

“我有病啊?走那么远来和你开这么个玩笑?你要不信就当我没说过。”

刻子沉吟着,温庆久杀人了?莫名其妙!“会不会不是有什么误会?”

“据我所掌握的资料,铁证如山,他就是杀了人,自己也认了。救他出来是没什么希望的了,帮他找个好律师吧。”武海伟收拾好手里的东西,站了起来。

刻子跟着站了起来:“到底怎么回事你跟我说说,吃了饭再走。”

武海伟摇摇头说:“你别害我了,就为你这个朋友那个朋友,我违反多少回纪律?你知道就行了,我也不能多说。哦,对了,还记得咱们上学那会那个霸王花吗?火坑边的二踢脚,记得吗?刘湘!想起来了吧?好象快结婚了,有时间买份礼物贺一贺人家,不容易啊,不知道哪个不怕死的终于撞她枪口上了。”

武海伟怪笑了一下,一脸的幸灾乐祸,低着脑袋走了。

刻子站在门口,好久都没动,温庆久会杀人?这怎么可能,一定是被冤枉的,武海伟这是拿自己逗着玩呢。不过说起来,温庆久很久没来自己家打坐了,那张沙发都有些寂寞无奈了。或者,可以打电话问问他要不要帮他晒一下被褥?刻子拿起电话,想了半天还是没有拨通。

不太可能吧?如果温庆久真有什么事,不找自己,按说也会找一下袁威,真的罪大恶极到被就地正法连电话都不能打?刻子拨通了袁威的电话。

“袁威,忙什么呢?”

“忙离婚啊,你丫啥时候结婚啊?我能不能为你操劳一次?”袁威似乎在一个特别嘈杂的环境里,在电话另一端大声喊叫着。

“草!你能不能盼着我点好事?我结婚就为了给你练手打离婚官司啊?”刻子突然就觉得放心了,这个承载了太多年少回忆的同学圈,或许可以很多年没有聚会,互不沟通,但是冥冥中总有一根线在互相牵绊着大家,如果袁威可以如此淡定的说笑,那就说明温庆久没出什么事,没有向袁威求助。

“找我啥事?”

“没事,这不好久没联系了吗,看看有没有时间聚聚。”刻子对自己这个莫名其妙的借口,都有些信不过,随口打了个哈哈,胡诌了几句,挂断了电话。

温庆久肯定没事!必须没事!刻子拿起车钥匙冲了出去!——我要去买溜冰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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