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晏初上任,整个行政部严正以待。一个星期过去,他按时上下班,几乎所有事情都全权交给下面的人去办,从不多问多管,对部门的同事也是不闻不问。摸清了新任上司的行事作风,行政部的整个画风就是四个字,随意散漫。工作时间出去办私事的,迟到早退的,上班看电视打游戏的。

而人员工作变得松散了,就容易出纰漏。

临近月未,各部门忙得人仰马翻,行政部这天则闹轰轰的争吵声不休。

原因则是销售部和财务部要开月底会议,而行政部人员疏忽,把两部门安排到了同一间会议室,销售部和财务部来讨说法,两边人员各说各理,争执不下。

这事要是放在别的部门还好处理,就是调换一间会议室或者让其中一个部门改期开会的事。可坏就坏在是销售部和财务部,首先这两个部门的总监是不好得罪的,其次这两位总监互相不对盘整个公司人尽皆知,谁也不肯让步。

吵了半天也没个结果,销售总监是个脾气火爆的,怒气汹汹对着整个行政部的人喊,“去!把你们总监叫出来。”外面吵得这么凶,这位行政总监屁股倒坐得住。

他一喊,行政部的人才想起在部门里没什么存在感的总监苏清晏,助理忙去办公室请他出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苏清晏的身上,等着看他如何处理。他整天在办公室“深居简出”,不明公司人际关系,这事若是处理不当,得罪谁都不好。

在办公室里,苏清晏把事情都听了大概,“陈助理,按公司公章制度处理出现工作失误的员工,扣除当月奖金,并在公司内对其进行通报批评。”

陈助理点头,“是,总监。”程远平日里在公司里是横惯了,

“那会议室呢?你怎么处理?苏总监,会议室今天我们销售部用定了,整个区域的下个月销售计划制定要耽搁了,这责任你担得起吗?”程远一向在公司横惯了,对苏清晏也是毫不客气。

“程总监,凡事要讲道理,财务部的会议室使用申请单提前四天就交给了行政部,而你们销售部,拒我所知,只是昨天向行政打了声招呼而已,连单子也没填吧!”林芝站出来,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

苏清晏公事公办道:“陈助理,找出会议使用申请单。如果林总监说的属实,将会议室给财务部用。”

陈助理一脸难色,“总监,申请单刚才找了,没找到,可能是弄丢了。”有单子还好说,

正是因为没单子,事情才会闹得这么不可开交。

程远借机耍滑头,大声嚷道:“谁说我们销售部没写申请单,就是我们的单子被你们行政部搞丢了,才出了这档子事。苏总监,你赶快给个解决的办法,我没时间陪你在这干耗着!”

苏清晏气定神闲,照实说,“一直是你们两个部门在浪费时间,把能够解决的事得变得复杂化,行政部已经给出解决办法,但你们两个部门都不愿意调会议室或者改期开会,那我也无能为力。”

出现问题,首要不是弥补过错,而是一直在纠结过错,在他看来,是愚蠢的。

程远听了苏清晏的话就火了,气焰嚣张,直接开骂,“你就想这么打发我?我们公司不是慈善机构,养你一个残废来吃闲饭,这种事你都解决不了,趁早滚回家。”

整个办公室鸦雀无声,所有的人都看向苏清晏,有同情,也有看好戏的。

“我是残废,可我残的是腿。但你,残的是脑子,脑残!”比起程远的,苏清晏的声音都不算大,甚至算得上心平气和,可他话里的轻视,要多么的不屑就有多么的不屑。

“你**竟然敢骂我,你**知道我是谁吗?老子当兵打枪的时候你还在吃你妈奶呢!”程远指着苏清晏,脸都气成了猪肝色,“你给我等着,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他撂下这句话,带着销售部的人走了。

销售部的人走了,林芝也带着财务部的人离开。转身之时,她的眼神瞟到苏清晏的方向。

他安静的坐在轮椅里,就像第一次她在电梯见到他的样子。

这个男人并不像他的表象,那么软弱可欺。

一个人的内心只有足够强大,在面对别人的侮辱还能做到沉着冷静,给对方以痛击。

人群散去,行政部的人回到工位上,该干嘛的干嘛。但想到刚才的那一幕,还是心惊胆

战。那程远在公司仗着有闫放给他撑腰,专横跋扈,把谁都不放在眼里,他又长得五大三粗,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下面的普通员工都怕他,平时躲着他都来不及。

那个苏清晏,是真敢骂呀!实乃勇气可嘉!

办公室内,办公桌上的电脑闪出冷白的光,液晶屏幕里显示出的文档是一份个人简历,右上角个人照片的中年男人一张方正的国字脸,不苟言笑的样子看起来有几分凶相。苏清晏仔细地游览着简历的内容。

程远,16岁入伍当兵,当兵6年退伍后,成了苏氏电器厂的一名保安,工作期间认真负责,后经人帮助提携,从保安摇身变成了一名销售员,凭着自身的努力踏实,一股子拼劲,销售业绩不断攀升,一马当先,他也被升为销售经理。后意外发生,苏氏电器厂爆炸,被闫氏收购,他又成为闫氏的销售总监。

真说起来,从什么都没有混成今天的公司高层,程远的人生也算是相当励志。

再下拉文档,后面是他更为详细的个人资料。他的工作经历、家庭、交友、工作,还有更为隐私的资产状况,从显示的资料来看,自任闫氏的销售总监后,程远开始膨胀,花天酒地,私生活混乱,不久后就与妻子离异,从此身边女人不断,但没有一个固定交往的对象。他有一个儿子,十九岁读大一,对儿子是无条件的溺爱,他送给儿子的大学毕业礼物是一款玛莎拉蒂的跑车。同时程远的交际广泛,积累的人脉也不少,从商、政、法的朋友不少,鱼龙混杂。而他的资产……也相当丰厚,名下好几套房产、商铺,手里的股票、基金总计数目不少。但明显他的收入远高于他的收入水平。

单从这一点来看,程远就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再看到他家属的那一栏,苏清晏的目光定格在一个人的名字上面。

程龙。

电光火石间,他脑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噼里啪啦的逃窜,但他还是逮住了。

他曾在一份名单上看过这个名字。

摄影棚内,聂良辰正在为一个小男孩拍一岁的生日纪念照,小男孩长得机灵可爱,但是太过调皮好动。他在摄影棚内跑来跑去,见到打光的好奇,看到摄影机也要摸一摸,一秒都不歇着着。

小凡拿了零食和玩具在一旁哄着小男孩,又是唱歌又是变魔术,但拿出十八般武艺也无济于事,他就是不肯看镜头配合拍照,她在崩溃的边缘,向聂良辰投去求助的眼神。

聂良辰也被折磨得根本找不到拍照的感觉,正打算说休息一下,她放在口袋的手机响了。

小凡只听到她最后对电话里说一句,“好,我知道了。”她挂断电话,匆匆留下一句“等会让小方过来拍”,然后神色慌张地走了。

聂良辰的车速很快,一路风雷电掣到了闫氏的办公大厦楼下。她打了一个电话,转身进了附近的一家咖啡店。

十分钟后,闫放从办公楼上下来,进了附近的咖啡店,坐到聂良辰的对面。

还不等侍者送来闫放的咖啡,聂良辰直接开门见山道:“我要你辞退苏清晏。”

“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这件事?”聂良辰难得主动找他,闫放刚才那点喜悦的心情被她一开口的苏清晏搅得荡然无存。

“是。早上他在公司跟人起了争执,遭人当众辱骂,我当初就不同意他去你的公司上班。”

程远大闹行政部,并且辱骂了苏清晏的事情闫放已经耳闻,事实上他听到后很是幸灾乐祸,可事件发生才不到一小时,聂良辰就赶着来找他,幸灾乐祸就变成嫉妒恨,“在公司,同事之间因为工作矛盾,发生一点口角,这很正常。良辰,你太小题大做了。”

关心则乱,聂良辰急燥地带着不容质疑的命令式口气,“你管我是不是,总之我要你辞退他,就今天。”

今天是辱骂,明天保不齐会是什么?

“聂良辰,我真是想不明白?苏清晏他到底哪里好,值得你这么待他。他是一个连路都走不了的残废,一个大男人被人辱骂还要你一个女人为他出头,他能给你幸福吗?而我对你真心真意,你却连一个机会都不肯给我。”

“因为我爱苏清晏,很爱很爱。我不爱你,一点也不爱。无关他身体是否健全,闫放,你还不明白吗?”

我不爱你,一点也不爱,像把锋利的剑划过闫放的脖子,一血封喉。

“那你可知道,当初我与容家联姻,容父与我们家本来说好,要嫁的女儿是你,若不是容母,是她……”闫放眼里有恨,有不甘,“不是她从中作梗,你现在应该是我的妻子,而不是容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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