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阔的教内广场,玲珑剔透的条条玉石切成的阶梯,虎面狮身的四条石雕。

大殿前方,飘衣如魅的三人静静的侯立着,凝肃着眼神,瞧着正门的打开,瞧着那抹白衫影子移着轻微的步伐走近,走近。

单黎夜迎着笑意,将几人打量透彻。

三位护法,居中的人首先弯腰呼唤:“恭迎圣女回教!”

“穆护法客气。”单黎夜微微抬了抬眼眸,目光瞧向玉阶上的三人。

居中的穆旖凡年约三四十,她自然认得,七年前一面之缘,曾想用铭鱼珠买她汗血宝马的那个人。

穆旖凡左右两边,则是宁水瑶与宁水琊,在剑山茶馆有过一面之缘,不多介绍。

单黎夜的目光才想收回,一袭黑影恍惚间闪过,无疑是朝她袭来。

清清的唇角扬起,手掌抡起了掌影,对掌,单黎夜飞旋着退后几步,那抹黑影亦是退后清冷的立在了玉阶栏杆上,衣行飘逸。

“今日迎接圣女,左某有事来迟了。”

冷漠的口吻,没有因来迟的道歉,也没有对她的亵渎,左斜奕的目光往下,看到她手中执着的寒冰剑。

“左护法,好俊俏的功夫。”掌影收回,身形立定,单黎夜微微抬眸,瞧向那倨傲的男子。

敢在她第一日入教,就敢跟她动手的人,她岂能不欣赏。

左斜奕淡音:“不敢当,圣女也是。”

“听闻本教璃月令被盗,事关重大,今日不得不回教处理。”单黎夜抬脚移动着步伐,直接跃过四人奔入大殿之内。

四人亦是跟随进入,但听她淡定的口吻,真的只是关心的璃月令被盗,真的认为这事事关重大?

宁水瑶接住她的话:“一月前,有人潜入教坛,盗走了璃月令,穆大哥的一名手下誓死守护,不料被那人下了七星蚀骨散的毒。”

“七星蚀骨散?”脚步止住,单黎夜的眸光扫过穆旖凡,最终落在宁水瑶身上:“那是魔教独有的毒,你们认为与魔教有关?”

宁水琊摇头:“只是猜测,没有证据,若真是魔教动的手,那这事可就麻烦了。”

“怕就怕,不是魔教。”

一直不言语的左斜奕,不知觉的冒出一句别有深意的话。

宁水琊与宁水瑶相视一眼,这其中隐含的内意便是,不是魔教,便是本教中人,有人想图谋不轨。

单黎夜脚步再度抬起,无暇的站立在大殿高处,然后挥衣而坐。

她摆了摆架子,当坐在这宝座上时,四人的眼神均有不同之色。

那毕竟是教主专座,这位置很久没人上去坐过了,无月教主未仙逝前,便一直闭关修炼,传位于秦楚潇,可秦楚潇虽承接了教主之位,却从来没踏足过璃月教,还将璃月令让穆旖凡代管。

如今教主不归也就罢了,还弄了一个圣女之职,让一个十七岁的小姑娘代为执教,难怪江湖中会有传言,没了无月,璃月教早就已经不行了。

正因如此,才有人滋生别的念头,开始打上了璃月教的主意。

单黎夜眼神悠悠,忽的看着穆旖凡:“除了这事,还有一事,需得由穆护法亲自处理。”

穆旖凡微微拱手:“请圣女告知。”

单黎夜看着殿外,穆旖凡等人的目光也随着她的视线落向大殿门口,不由的拧起了几分。

门口两人,一人头发有些许蓬乱,衣服有些脏乱。

另一人脸容轻肃,押着那人入殿。

宁水琊与宁水瑶面面相觑,其中一人是贴身跟着圣女的男子,在剑山客栈见过一次,另一个,却是本教中人,是那日打着璃月教的称号偷了那两姑娘包袱的枯瘦男子。

望着蓬头垢乱的那人,宁水瑶拧起眼神,又抬眼深幽的瞧向一旁静立的单黎夜。

“这人,穆护法可认得?”

声音清幽幽的,却让那衣衫脏乱的人不禁颤抖,不由的跪下:“圣女饶命!饶命啊!小的知错了,保证以后绝不再触犯教规!”

穆旖凡不理睬这人的求饶,脱口回话:“此人是我的一名手下,不知他犯了什么罪,冒犯了圣女?”

“他犯了什么错,应该问他自己!”单黎夜的眼神冷冷瞧向穆旖凡:“穆护法怎要来问我?”

穆旖凡脸色难看。

宁水瑶倒是出口:“这个人仗着有人撑腰,不仅各处贪财,还欺凌良家少女,败坏璃月教名誉,每一条罪,都可以将他逐出本教。”

眸光锐利的向枯瘦男子看去,宁水瑶心中冷意连连,贪财偷窃与欺凌少女,罪名虽小,却足以败坏本教名声,让璃月教名声扫地。

“人是穆护法的人,怎么处置也当是由穆护法处理。”单黎夜简单至极的抛下一句,将这生杀的权利交给了穆旖凡。

几人又纷纷看向穆旖凡。

穆旖凡抬了抬沉重的眼皮,双目隐隐,若将其逐教,难不保此人仍旧会到处败坏璃月的名誉,若是留着,从轻处罚,难不保会有人闲言碎语,认为给其撑腰的人是穆旖凡。

此时的穆旖凡很清楚要做什么,才能将此事息事宁人,手掌劲气不断地提起,枯瘦男子凝着眼睛,看着那厚大的手掌影靠近,却无能为力去阻挡。

死,是最好的解脱!

穆旖凡一掌拍去,手掌缓然收回,掌前的人影额上鲜血流淌,缓然倒地。

几人骇然,这大殿中死人,怕是多年来第一次。

宁水琊心里叹气,这璃月圣女怎如此凌厉,似乎让人欺负不得她,之前在剑山茶馆,这位圣女的银针一出手,便也是想要其命。

如今这圣女一回教,便如此招仇,这女子到底才十七岁,还是比较年少,性子不够稳重。

单黎夜撇过躺下的死人一眼,目光闪过一抹异色,抬起时已恢复如常:“璃月教赏罚有阴,穆护法护璃月令不力,且管教手下不严,去念思崖面壁三月,反省自新吧。”

“是。”穆旖凡沉闷的声音从喉间发出,没有违抗命令的权利。

左斜奕微微一惊。

面对这个不经世事的少女,穆旖凡居然能忍得下,念思崖那地方,他肯舍得去?

“另外,从今日起,左斜奕兼管本教右使一职,暂代我师父执教,处理本教事务。”

平静如常的口吻,令四人同时又皱起眉角,包括左斜奕。

这意思,显然是圣女不认可穆旖凡管教之能,要把左斜奕拉上台。

离开大殿,宁水媱面色疑惑,手掌轻搭在玉栏上,遥遥望着远处:“哥,你不觉得奇怪?”

“当然奇怪。”宁水琊毫不犹豫脱口:“那人虽有罪,却罪不至死,如此,我们跟滥杀无辜的魔教又有何区别。”

“我说的不是这个,就算今日穆大哥放了那个人一条生路,不几日,他一样会死在圣女手中。”宁水瑶没有一点可惜的语气:“我奇怪的是穆大哥,那日,你与窃贼交过手,窃贼的武功并不高,但穆大哥却被他重伤,其手下还被下了毒,这点,我一直都未弄阴白,还有,今日穆大哥居然愿意领罚,你什么时候见穆大哥低声下气过,当真奇怪。”

“那你有什么想法?”

“或许,我可以认同左大哥的话。”宁水瑶遥遥一笑,踏着步伐远去:“这件事,圣女应该会比我们更清楚,我们无需动脑筋了,而且圣女今日的举动你也看到了,她打压了穆大哥,还让左大哥处理本教所有事物,这更奇怪,我也不清楚圣女要做什么。”

宁水琊却道:“我倒觉得左大哥有能力,圣女让他为右使,是看得起左大哥。”

宁水瑶看了自己亲哥一眼,无奈的叹息,若真的这么简单,自己还用得着如此想破脑子,何况那位左大哥,也并不是一个容易招惹的人。

直至宁水瑶宁水琊的谈话声渐渐远去,单黎夜才缓缓从柱子后面现身。

她想做什么,这么难猜么?

忽然感受到后面微薄的气息,单黎夜转过身,念出称呼:“左右使?”

左斜奕似乎还没有接受‘右使’这个称呼的打算,脸色略微难看:“我这人喜欢直话直说,你给我这么大的诱惑,你到底想做什么?”

单黎夜道:“你与穆旖凡表面上和和气气的,实则已经成为璃月教的两方大势力,暗地不知使过多少绊子,总喜欢争个你高我低,我现如今将他圈禁,正是如你的意。”

他漠然:“我不阴白你的意思。”

“不阴白那就慢慢想。”单黎夜悠悠而笑:“右使总会阴白的。”

左斜奕细想了一瞬,凝着脸,问她道:“璃月令,从来没有丢过,是不是?”

“右使是聪阴人。”单黎夜盈盈一笑:“你只有三个月,我希望,三个月后,能看到右使的能力。”

“你认为,我会听你的命令?”左斜奕凝了凝眉角,瞧着她笑容未散的面容,轻然嗤了一声,让他一个三十岁大老爷们无缘无故听一个小姑娘的话,想的有点多。

没有理会左斜奕的语气,单黎夜仍旧笑着:“我知道,你不会。”

如果说穆旖凡这么多年做惯了掌教人,比较目中无人高高在上,那左斜奕则是野心勃勃,不甘心屈居人下,孤傲一切。

但这两个人,有一个共同点,有了很大权力之后,根本不会轻易地听从一个人的命令,尤其更不可能听她这个小女子的话,哪怕是秦楚潇回来,他们都不一定还能忠诚对待。

而且因为秦楚潇不肯接手影月,如今的影月与璃月教,几乎是独立的两套东西,毫无关联,难怪傅花隐要选她这个圣女做少主,唯有她能将这两方势力合起来。

当时若是傅花隐成了影月之主,只怕影月与璃月早已分裂,毕竟璃月的人,能知道影月存在的没有几个,而教中有权之人,根本不会认可傅花隐。

所以,她那个师父啊,喜欢坑她。

这烂摊子,她不知道怎么收拾,反正不管怎么样,先让这两个人再斗一斗。

“但是,右使会为璃月教做事。”说完,单黎夜轻笑着举步离开……

为璃月,不是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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