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会长,你不怕大宁乡的人对你有意见吗?”王奕峰说。

“有意见?有什么意见?我又不是不减租,我不是给他们减了半成吗?”梁忠诚冷哼一声,与王奕峰对视着。

“你……”王奕峰气得够呛。

卢翔宇说:“梁会长,你何必这样做呢?党部和农会希望你还是摆正态度,不要玩文字游戏,这对大家都没有好处。”

梁忠诚站起来,挺了挺腰板:“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党部如果认为我不正确,可以撤了我监察委员的职位。”

梁忠诚对监察委员这个职位还真是不在乎,执行委员是干事的,有实权。监察委员是监督权,可是能监督谢升吗?就是一个好听的名头而已。

“梁会长,你这是在耍赖啊?”卢宇翔气上来了。

“耍赖?我耍什么赖。我支持革命,我支持你们农会工作,一成减租我也做到了。我要是告诉岩上乡的乡亲你们不准我减租一成半,只能减租一成,你们农会恐怕会被口水淹死吧!”梁忠诚觉得自己逻辑无懈可击。

会谈的结果是双方不欢而散。

会后,农会几个委员留下来商量了对策,对梁忠诚无赖的做法也暂时没有什么应对之策。谁会想到梁忠诚会钻这么一个空子,商量来,讨论去,也找不到什么好办法。

开完会,王奕峰气冲冲回到家。

王奕鸣见大哥一脸怒气,调侃道:“哪个不长眼敢惹我们农会的王队长生气?”

王奕峰的新职位是农会委员,农会自卫队的队长。

王奕峰拍了一下桌子:“特么的梁忠诚,气死我了。”

“怎么回事?生这么大的气。”王奕鸣很好奇。

王奕峰讲了事情的前前后后。

王奕鸣听了笑出声来:“看来吴益庸和梁忠诚还有点歪脑筋。”

“笑什么?这是大事情,这个事情处理不好,农会减租运动恐怕会受到影响。”王奕峰忧心忡忡。

王奕鸣问:“你们农会现在准备怎么应对。”

“我们准备找谢升出面,以党部的名义,再和他理论理论,不行就动员大宁乡的农会会员游行集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王奕峰说道。

王奕鸣轻轻摇着头:“不对,这个办法不对路。”

“怎么不对?”

王奕鸣分析道:“你和无赖讲道理,等于对牛弹琴。梁忠诚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你能叫得醒装睡的人吗?”

王奕峰急了:“不讲道理,我们就集会,围了他的石头房。”

王奕鸣摇摇头:“你去围他,石头房你们进得去吗?乡亲们能坚持几天,这石头房有井水,里面有粮食,把门一关,你们爱围多久围多久,他在里面照样逍遥快活。

就算分批次去围,把梁忠诚逼出来了,你们能把他怎么样?他总体已经减租一成了,就是大宁乡的租也减了半成。就是最后把他抓到牢里,上了法庭,你们也没有必胜把握,反而帮他宣传了歪理。

再说,埔川其他民众会怎么看农会?本来是口水官司,你又是游行又集会,还去围人家,有理也变得无理了。”

“那应该怎么办?”王奕峰见王奕鸣分析的有道理,更是一筹莫展。

王奕鸣笑了笑,说道:“不要和他理论了,你去告诉他,农会不反对他的做法,还要感谢他支持农会的减租运动。”

“这是为什么啊?凭什么我们农会要感谢梁忠诚?”王奕峰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王奕鸣补充说:“和讲道理的人讲道理,和耍花招的人耍花招。在减租一成半和半成的问题上不要和他计较。到时大宁乡的农户不交租就行了。”

王奕峰彻底搞晕了:“你这一会感谢他,一会又不交租,什么意思?”

“感谢,是因为梁忠诚田租总体来说减少了一成,支持了你们农会工作。不交租,是因为你们农会同意梁忠诚这种厚此薄彼的做法,可大宁乡的乡亲们不同意。他们不交租,你们农会有什么办法?”

王奕峰问:“你是说农会表面上不反对梁忠诚,暗地里组织大家不交租?”

“正是。”

“要是他们来催租怎么办?”

“你们农会不是有枪吗?”

“不是说农会感谢人家吗?怎么又拿枪和粮业维持会对抗呢?”

“农会没有参与啊,是大宁乡农户抢了你们的枪,你们也办法!你们也很恼火啊!”

“你也太无耻了吧?”王奕峰看着王奕鸣一副无辜的表情,忍不住说道。

王奕鸣一脸正气:“你要和无耻的人讲道德吗?”

王奕峰想了想:“如果他们来催租,我们反抗,这不是要打仗?”

王奕鸣想到东证时战斗的残酷,坚定地说道:“革命从来不是温文尔雅的。是革命就会有牺牲,你们要有这个心理准备。梁忠诚是想用差别对待方式,引起不同乡镇的乡亲们之间的矛盾,你们还得防止岩上村的乡亲们被他利用了。”

“有这么阴险吗?”

“你以为呢?”

王奕鸣细细分析起各方情况来,王奕峰连连点头。

农会同意了王奕峰的建议。过了几天,派了王奕峰去拜访梁忠诚。

这几天时间里,梁忠诚很兴奋,幻想着自己能再次舌战农会群雄,扬名埔川。

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怎么没有农会的人找我去开会?难道他们就此认输了?梁忠诚感觉有些遗憾,脑子里还准备了好多种预案,可惜了。

门房告知王奕峰前来拜访,梁忠诚顿时兴奋起来。

终究还是来了!

等等,不对。

“就王奕峰一个人吗?”梁忠诚问。

门房点点头,就一个人。

怎么就一个人?

梁忠诚在客厅见到了王奕峰。

王奕峰带着笑意问候道:“梁会长,近日可好啊?”

梁忠诚不动声色:“好好。王委员,今天找我有事吗?”

王奕峰说道:“是这样的,上级农会派人指导我们工作,发现我们工作做的不细致,就比如前天减租一成半、减租半成的问题,关键是我们没有把事情讲清楚,不怪你们。

无论如何,我还是要代表农会感谢你支持我们的减租运动。大宁乡,你也了解,民风彪悍,到时有什么问题,也可以找我们配合,我们希望顺顺利利把减租工作做好。

总之就一句话,感谢梁会长对减租工作的支持,感谢你对农会的支持。梁会长你事情多,我就先走了。”王奕峰一口气把所有的话都说完,说完了转身就走了。

要和梁忠诚说软话,实在是太难了。王奕峰怕自己再聊多几句,忍不住要骂娘。

怎么回事?怎么说了几句话就走了,为什么感谢我?梁忠诚望着王奕峰离去方向,半举着手,喊道:“王委员,我还有问题问你,诶!奕峰……”

王奕峰装着没有听见,快步走了。

叫不回王奕峰,梁忠诚一个人在客厅犯嘀咕:什么事?什么情况?农会认怂了?

王奕峰没有和自己再争论一成半、半成的问题,还说感谢我,这可以说是我胜利了吧?

但是农会和王奕峰不可能轻易认输,肯定有阴谋。有什么阴谋呢?梁忠诚想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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