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魔发狂的情形至今历历在目,而他口中所念之人应该就是浮云的娘亲。一直以来,娘亲在浮云心中是个温文尔雅、美丽端庄、神圣无暇的人,却一下成了父亲口中的**荡妇,看着浮云一天天消沉,相剑不忍,决心找出真相,弄明白一切。

百里万年回来已经是很多日以后,相剑开门见山询问,百里万年也想一吐为快,但是这件憾事是他心中的魔,一个谁也无法克制的魔。

“百里万年,你不想对我说,那总得给浮云一个交代,她一直在意当晚之事而为你担惊受怕,为自己的娘亲伤心。”好几天饭都未认真吃过一口,整个人清瘦不少,脸上的伤也已经成形,无法转圜。

“浮云她不需要知道任何事情,你休要再过问。”相剑分明看见百里万年眼中的泪光,铁汉柔情算是对他最好的诠释。

“浮云不小了,她有知道真相的权力。你事事都瞒着她,对她公平何在?究竟你和浮云她母亲发生何事,让你听到《夜雨寄北》就发狂、发癫?”相剑几经劝说终于得以让刀魔松口,此时的他也需要抒怀,将那个恐怖雷雨之夜娓娓道来……

“原来如此,难怪难怪。”了解到事情原委,相剑体谅百里万年一片苦心,但是还是得责怪,“你应该放弃修炼灭情绝义刀好好陪着浮云才对,如今只有你们父女两相依为命,你实在不应该……”相剑还是住了口,他有什么资格评论百里万年,自己何尝不是因为不想放弃铸剑而立志不娶吗?

木门稍稍移动,是浮云匆忙的逃离留下的痕迹,他们都知道浮云在偷听,或许这样是最好的、最不尴尬的让浮云知道真相的方式。浮云想了许久,更加坚定决心修成灭情绝义刀,势将百里万年引回正途。

“爹,我们常住天剑炉不是长久之计,女儿觉得山下的翠湖风景不错,不如找个时机我们搬走吧?”父女再见心照不宣,只是不知浮云是怎么个想法,翠湖?当年他们便是住在翠湖湖畔。

“浮云,相剑伯伯这里住的不舒心啊,何故要搬走呢?”习惯这多年都有人陪伴在侧,听到浮云突然说要走心中失落感油然而生。

“相剑伯伯您误会了,我怎么会嫌弃你这里,您对浮云有养育之恩,浮云铭记在心。现在我想好好陪陪我爹,我们父女在一起的日子实在太少。”相剑知道浮云的心思,他是时候得把女儿还给百里万年。

那之后,浮云在着人在翠湖中央的沙洲上建造了一座无情小筑,湖风能带来清醒,美景可以抚平人内心的伤痛,百里万年对女儿的选址非常满意。在相剑生辰过完,百里父女搬进了自己的房子。临走前浮云送了一把短剑给相剑,取名“思念”,也就是后来六王爷所寻走之剑。

新家让刀魔安分不少日子,但是比斗就像是瘾,他已经戒不掉。相剑老人继续他的铸剑之旅,每每有宝剑铸成百里万年不改作风上门挑战,在他的灭魄刀前,什么宝剑都是不堪一击。

相剑决心铸成绝世名剑,所以远走他方,寻找绝世名矿。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在某天夜里,流星划过夜空,留下天外陨铁,从此相剑闭门不出,专心打造灵明剑。

听完百里浮云的故事,巫弦月早已哭的稀里哗啦,虽然自己也是孤儿,但总算师父疼爱,教中兄弟亲密,一直以来过得自在洒脱,小拳锤不自觉的打在尹龙星胸口:“你爹就是罪魁祸首,害了浮云一家。”

理由未免牵强,没有尹逸明也会是别的高手,人无完人。尹龙星还她一个单指扣脑门:“没规没矩,那是你公公。”

“尹夫人不必有愧疚感。”相剑老人安慰道,“一切都是万年他咎由自取。利欲作怪,有欲望的人又如何能抵挡?”或许早在弃刀刃,指掌切磋之时便暗示了一切,刀剑能带来的伤害远不如绝情之举带来的痛彻心扉。

浮云立于崖头,孤傲的背影给人无限的落寞。听完她的故事,回想她的容貌已不再丑陋,她依旧是那么美丽,十字刀疤就是锦上添花,是她可歌可泣人生的一个重要标志。恍如初见是那般,“淡眉如秋水,玉肌伴轻风”。

绝剑峰守山弟子搜山两日未有结果。百里万年像是水汽蒸发,怎么都找不到踪迹。听九王爷所言,最后与之交手的是黄华老祖,事情更加蹊跷。先是巫弦月,后是刀魔,他们这是在处心积虑抓捕高手,意欲何为啊?

听说九王爷平安无事,耿侍卫火急火燎上山。虚见道长再次与黄华老祖失诸交臂,他也在绝剑峰耽搁了数日,是时候回武当了,由守山弟子代为转告。

“我叫辰,请问是否有荣幸知道姑娘芳名呢?”九王爷打算重新认识浮云,突如其来的正式介绍莫名逗笑。“百里浮云,我的名字。”明知而顾问,这是人家真心求问,再拒人千里,倒显的自己小器。

耿侍卫率一众护卫匆匆赶来:“属下未能成功护驾,好好保护王爷,实在罪该万死,请王爷赐罪。”所有护卫伏地跪拜,口呼请罪,倒与书中写的颇为相似。浮云只在书中听过王爷,原来就在身边,与想象中有所不同,唯有一点,身份有别,恐难深交。

九王爷身份尊崇,又逢刺杀,应该尽早回京,禀明圣上,由圣上裁夺。九王心有依恋,奈何事有轻重缓急,不得不离开。临别之际,尹龙星思绪挣扎,最后还是出言告诫:“九王爷,六六未必大顺,切莫轻信任何人。”话中有玄机,“六”难道说的是六哥?但九王没有进一步深究。

“如此,本王告辞。诸位若有机会去到京城,可一定要来小王府上坐坐,也好让小王一尽地主之谊。”醉翁之意不在酒,恐怕在乎一人心。巫弦月顺口道:“一定一定,我们会跟着浮云姐姐一道去。”尹龙星暗掐一把,疼的巫弦月倒吸一口凉气。

回京路上九王爷问道:“耿侍卫,那些刺客都是什么人,可有查到端倪?”虽然心中有所怀疑,但是还是想听到别的答案。“好像是瓦剌人,几个刺客尸体上都有瓦剌刺青。”可事情真相如何,不得而知。

九王爷也走了,天剑炉只剩他们几个,变的冷清。是环境冷清还是心中微凉未可知,也许都有。尹氏夫妇叨扰多日,也是时候离开,相剑老人亲自送出山门,人还未走远,浮云加紧脚步追上。

“浮云姐姐,你匆匆忙忙是要去往何处?”还带了行李,不像是回无情小筑。

“我极少出门,对江湖之事知之甚少,既然眼下没有爹的消息,我打算去江湖上打听一番,或许有人见过。你们不介意捎我一段吧?”这也是相剑老人吩咐的,一个是古灵精怪的尹夫人,一个又是他灵明剑的传人,没有别人更能让相剑老人放心浮云跟随。

“难得浮云姑娘你信任,安心同我们上路吧。倒是寻找令尊还需秘密进行,切莫让别人知道你的身份,以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尹龙星难得对人上心,也许是听过浮云的故事,怜悯之心升起,说起来跟皓天山庄撇不开关系。刀魔威名震江湖,但仇家也遍布江湖,让别人知道她是刀魔女儿,麻烦事会接连不断。

天气怪哉,才半日行程,又飘起雨滴。好在不远处有一座英魂庄,可以避雨。庄子很大,却有些邪门,全庄上下挂满白布像是刚刚举行过丧礼,但看白布的色泽又像是有些年头。尹龙星上前扣门,开门的是位老妇人,左右打量一番,慎言问道:“你们有何事?”

“天色渐黑,天公又不作美,恐山雨欲来,还请主人家能慷慨让我们夫妻和妹子借宿一宿。”尹龙星语气诚恳,样貌堂堂,寻常人家都不应该会拒绝,偏偏还真遇上了怪人家。

“你们快走吧,我们府上不留人的。”老妇人神色慌张,关起大门,拒人千里之外。

“这……岂有此理!”巫弦月上前猛敲大门,似是要将大门敲出洞来。

老妇人再次开门,破口道:“无理取闹,都说不借宿了,还诸多纠缠,从未见过你们这般厚颜无耻之徒。”虽是骂人,但也稍稍显示其文采,一个普通老妇人也识字,这家人不简单,或另有内情。

“天马上就黑了,还下着小雨,你还能让我们去哪?不就住一夜,要多少钱,我出!”巫弦月杠上了,半截身子卡在门缝里,今日是不进也得进。

“世上竟还有你这般野蛮粗俗的女子,简直就是女辈耻辱。不知好歹,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出了什么事自己负责!”老妇人拗不过巫弦月,摔门而去。

“徐妈,发生何事?”一位素衣中年妇女款款玉步而来,虽无妆容,但气质非凡,依旧能看出出身大户人家。“回夫人,这些人硬要进庄借宿,老奴拦都拦不住。”非常时期,整个庄子都是风声鹤唳,难怪徐妈诸多阻拦。

“诸位莫要责怪徐妈,她也是出于一片好心,不想各位无辜受到牵连。这样吧,我看几位持刀持剑,应该是江湖中人,就留几位一宿。只是这几天庄里会有大事发生,若听到什么动静就赶紧离开,以免牵涉其中。”

果然是个谜团重重的庄子,他们作为外人也不好多问。路过厅堂之时,浮云拉住夫妻两衣袖,提示看向墙边。墙头无端插入九枝红玫瑰,准确来说应该是血玫瑰,因为雨水的关系开始滴落,隐约能闻到血的腥味。传闻玉面花狐——诸葛风流每次行动前都会在目标家里钉上血玫瑰,莫非是他来了?庄中无男丁,不知是哪个姑娘要遭到摧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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