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芳乔疑惑不解时,一声尖叫陡然划破夜空,随着这一声尖叫,仿佛打开了灾难的闸门,紧接着便看到慌乱蹿动的人影,和惊慌失措的哭喊声。

水都淹到脚脖子了居然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船上的人究竟在搞什么?

船工们先前还有些抱怨船上的人居然不顾他们死活扔下他们就跑了,可结果这会儿才发现,幸运的是他们几个刚刚才逃出生天的人。

眼看水快速漫过甲板,仅有的几艘小船居然还有人往上搬那些金银珠宝,有人想要抢了小船逃命,纷纷被打落水面。

那些丫鬟小厮无法,只得往高处的楼阁跑去,扯开嗓子喊着救命,试图向最近的船只求救。

芳乔看得咬牙切齿,生死一刻那些人居然还只顾着钱财,可放眼望去,只见离得最近的一艘船距他们也有十几里,恐怕等人过来,船早沉得连渣渣都不剩了,那些会水的还好说,不会水的恐怕不消半会就会命丧水底。

一咬牙,忍着浑身的酸疼疲惫就往花船游去。

“你干什么去?”一名船工惊呼道。

“救人。”想到什么,又回过头道:“你们其中两人赶紧去找就近的船只过来救援,剩下的愿意救人就跟我来。”

虽然不知道她是什么人,叫什么名字,可经过方才的一番生死劫难,船工们都已经将她视作了同伴,此时又见她如此热心,当下也不犹豫,分出两个人去搬救兵,剩下的都跟在她身后。

芳乔一回头,见他们都跟了上来,不由有些感动,幸而都不是些冷血无情的人,也不枉自己救了他们一场。

“等会你们别靠船太近,能救的则救,救不了的也不要勉强,自己的小命才是最要紧的,知道吗?”

船工们都纷纷点头,游了一段距离后便停在原地不再往前,眼见她游到船边,身手敏捷的翻上了船,两脚踹翻几个正在往小船上搬钱财的护卫,夺下小船。

“快!将船上的金银之物都扔下去,能多坐几人就多坐几人。”

那些四处乱蹿的人见有了船,赶紧纷纷往小船上爬,将一箱箱的金银珠宝都扔下船去。

几名船工看得瞠目结舌,“我的乖乖,果然人命才是最值钱的啊。”

然而也有要财不要命的,另外几名侍卫见小船被夺,抽刀便朝那些早乱了分寸的小厮婢女砍去,顿时船上成了一场修罗地狱,哭嚎、惨叫声响成一片。

芳乔回头一看,见已经爬上小船的人被那些穷凶极恶的侍卫砍杀了好几个,瞬间让后面准备上船的人都吓得不敢上前,心中不由大怒,拔刀就朝那些人砍去。

小船只有那两三条,如果挤一挤,这船上的几十号人倒也不是没有被救的可能,可眼下他们还没淹死就先被这群侍卫给杀了,着实可恶。

第一艘小船早已满载财物走远,第二艘小船上,也正有几人正搬着箱,一个浓妆艳抹的中年女子抱着一个包袱急匆匆从楼上下来,她的身后还跟着一名着银红轻纱的妙龄女子,正是之前那一舞惊艳全场的绝色花魁。

此时花魁美人正满脸泪痕的跟下来一把扑倒在地,牢牢抱住那中年女子的腿,梨花带雨的道:“妈妈,求您,别丢下我,带我一起……”

那中年女子回过头,嫌恶的一脚将她踹开,急匆匆往小船上奔去,又见那边已经乱成一团,不少装箱的金银竟被扔得所剩无几,霎时又气又怒,恨不得将那些人扒皮抽筋,可脚下却也不敢耽误片刻,忙抖着手指挥两名侍卫赶紧划船离开,生怕那些被恐惧冲昏了头脑的下贱奴才跑过来抢这最后一艘小船。

等船走远了她才厉声吩咐道:“去!给我将那捣乱的小子杀了,杀了他,赏银千两!”

那最后两名正要上船的侍卫闻言,果真掉头拔刀而去。

这些人能被请来看守钱财,身手自也是不弱的,芳乔被人围攻,正脱不开身,自也顾不得最后那一艘小船的情况了,只盼就近的船只看到这边出了事能过来救援。

眼看着水越漫越高,他们的打斗场地也从甲板上换到了楼上一层,四处都是逃窜的人,待上得高处,芳乔才发现为什么这附近的水面都没有船只了,因为所有船只此时都围在远处一艘着了火的船周围,冲天的火光和着了火而四处乱蹿的人,哭声竟比这边还要惨烈,这边无声无息正沉入水底的船则丝毫没能引起那些围观船只的注意。

此时船上那些侍卫得了吩咐不再理会抢夺小船的人,纷纷只紧盯着浑身湿透的芳乔。

芳乔朝底下看了一眼,见那唯一一艘小船已载了满满一船人,正晃晃悠悠开始划开,偶尔一个轻侧都惹得船上的人尖声哭叫起来,不远处的船工见了忙游过去,护在了船的周围,担心船上人太多而随时侧翻。

芳乔见总算是有一批人成功获救,不由轻吁了口气,十几名侍卫被她伤了大半,还剩下四名,见船淹得只剩下了最顶上一层,有两人赶紧飞身离开,跃回了那名中年女了的小船上。

芳乔看着剩下的两个人,抹了抹溅到脸上的一丝血迹,嗤笑道:“有这等本事,若用来救人岂不比为虎作伥要强,得了这昧心钱你们难道就能花得心安?”

两人紧了紧手中的刀,根本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互相交换一个眼神,提刀就朝她攻去,一前一后配合得十分默契。

经过前面一番苦战,芳乔只觉体力有些不支,大概这两人也看出来了,所以即使水已经漫上地板,也仍不肯离去。

除了成功逃走的那一小船人,剩下的就比较惨了,有会水的还好说,不会水的只能缩在一堆不停哭喊。

幸而之前那两名去寻找救援的船工已经带着一艘大船正快速往这边赶来,船上的人看到后不由欢呼起来,可已经漫到小腿的湖水又不由让他们的恐惧随之加深,纷纷搬起桌椅,试图往屋顶爬去。

芳乔狠狠一刀砍中一名侍卫的手臂,单腿跪于水中正喘着气,原以为另一人会趁她喘息之际袭来,却不料对方只是抬头看了一眼远处,随即冲另一人使了个眼色,飞身掠起回到了那中年女子的小船之上。

她正觉奇怪,也想回头看一眼时,耳边却传来一声惊呼,只见那着银红色纱裙的绝色女子被衣裙所绊,没能拉住上面同伴的手而摔入了水中,此时船身已经微微倾斜,眼看着就要往水深处滑去。

芳乔顾不得太多,扯过旁边一把帷幔用水打湿,甩手卷上她的腰间再用力一扯,将她拽了回来。

已经被淹得差不多的船随着湖水一阵晃荡不安,惊得爬在顶端的人不断发出尖叫,又见那过来救援的大船此时已经相距不远,芳乔搂着那花魁吩咐道,“抱紧我,呆会儿我喊你松手的时候就赶紧松手,知道了吗?”

那花魁衣衫湿透,紧紧贴在身上,薄纱下的肌肤若隐若现,发髻早已散乱不堪,脸上又是水又是泪,精致的妆容早就花得不能看了,可偏偏却不觉得丑。

果真是美人,无论怎样狼狈都还是美的。

她看了一眼芳乔,虽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也心知照她的话做一定没错,于是重重点了点头,抱紧她的脖子将整个身子都偎进了她怀里。

芳乔微微一怔,简直有些哭笑不得,幸亏她不是个男子,否则这等温香软玉入怀,难保还能不能把持得住。

她将刀收回腰际,深吸一口气,抱着美人站起身,抬腿往梁柱上一借力,朝远处的大船掠去,眼看离那大船只差半丈宽的距离,身子却已经开始出现颓势往下坠去,她赶紧冲怀里的人大喊一声,“松手!”

美人刚一松手,只觉整个身子被抛飞了起来,紧接着狠狠跌在甲板上,只听得船上的人一片惊呼,回头一看,那救她之人却是没上得船来。

刚刚那用力一抛已经用尽了芳乔最后一丝力气,身体不受控制的快速往水中坠去,扑通一声巨响,冰冷的湖水迅速没过头顶,一股强大的压迫感从四面八方袭来,她只得深深屏住呼吸,希望等缓过这段下坠的势头会自己上浮。

也不知究竟沉了多深,却始终没有上浮的际象,只见湖面上那些浮灯的亮光离自己越来越远,芳乔才开始惊慌起来,可手脚已经使不上半分力气了。

正当大脑逐渐开始缺痒时,湖面突然蹿入一个身影,朝漆黑一片的水底四处寻找着什么,是在找她么?

她想冲他招手,可手已经有些僵硬了,腰间的刀带着她不断往深处下沉,巨大的黑暗将她拢住,终于再也看不见任何亮光了。

逃过了前面的劫难,却没想到在有船前来营救之际没能坚持得住,真是可恶啊。

早知如此她就不救那美人了,她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告诉她自己的名字呢,这无名英雄当得着实也太伟大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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