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你见到槐兮姑娘了么?”花妩立刻问。

徐青卫摇摇头,指着不远处湖边临时搭建的一个棚子道:“救出来的人都在那边,你可去看看,不过我劝道长不要抱太大希望。”

花妩心里咯噔一下,因为她不仅看到搭起的棚子,还看到地上躺着许多人,盖着白布。

她又看向结界,问:“怎么火这么大,不能用术法扑灭吗?”

徐青卫道:“周围几个道观的道长都来帮忙了,形式算是控制住了,只是火还没有灭下去。”

“妖火。”花妩轻轻道,“这不是普通的火,没有烧的东西也能燃,有人施妖火烧了清江阁。”

徐青卫脸上划过凝重。

花妩上前半步,划破手掌摁到地上,地表出现淡金色的裂痕,一直延申到结界内,顿时,汹涌的妖火被一阵金光笼罩,金光又瞬间化成金色的绳索,妖火在其中一阵扑腾,竟逐渐消停了下去。

冲天火光之中,普通百姓瞧不出来,有修为之人却能看出,火焰的颜色变了,这时候才是普通的起火。

街角处有个人影一闪而过。

“快泼水!”士兵和周围的百姓纷纷上前,过了小半个时辰,大火终于被浇灭了。

花妩冲进废墟,看了看,心里一沉,烧成这样想必不会有活人了,她又带着沉重的心情去棚子那面找。

也不见灵霄。

棚子中哀嚎声遍野,一个被烧得衣衫褴褛的姑娘捂着一半脸直哭,“我的脸!天哪我不活了!”

花妩放下帘子前看了一眼,好像还挺眼熟的,她左边脸被烧熟了,红白的皮肤外翻着,特别骇人,花妩叹了口气。

欢场之上最重要就是青春貌美,她的脸伤成这样,哪怕有通天的才艺,只怕也无人再愿捧她,实在可怜。

花妩又忍着紧张将地上白布揭了一遍,站在一边发呆。

“没有找到?”徐青卫不知何时走过来,轻声问。

花妩摇摇头,心里很难过,灵霄的身子虚弱,她住的房间又离大门很远,如果火灾突发,凭她十有八九跑不出来,难道因果定数,她注定还是要死在妖火之下吗?

“我若是早点来找她就好了,”花妩喃喃,不知不觉就掉了眼泪,“乞巧节的时候,我们还放了河灯祈求平平安安呢,怎么一转眼”

“生死有命,道长节哀,槐兮姑娘不会愿意见你为她痛哭的。”徐青卫见她哭了,心里一揪。

旁边地上坐着一个头发烧焦的小姑娘,突然开口,小声问:“你们是在说槐兮姑娘么?”

花妩抬头看她,诧异道:“怎么了?”

小姑娘想了想,犹豫道:“我记得起火的时候是一个时辰前,可也许那时候,槐兮姑娘已经离开清江阁了。”

“真的?她去哪了你知道吗?”花妩立刻问。

小姑娘道:“我当时路过,好像听见妈妈让她去王家侍宴,至于哪个王家,她又去没去,我就不知道了。”

王家?花妩立刻就想到了与崔李齐名的忠显候府王家,因为别的王家她也不知道了。

徐青卫突然道:“应该是忠显候府。”

花妩转向他,“这么肯定?”

徐青卫看了她一眼,有点尴尬,道:“槐兮姑娘在长安城有些声望,许多世家公子都想见她一面,所以她的身价也很高,一般人家请不起,而且我听说今日是忠显候小儿子的生辰,请她去侍宴不是没有可能。”

花妩当机立断,道:“那我去问一问。”

徐青卫道:“我陪你去吧。”

“大人留步吧。”花妩拒绝了他,“这里这么乱,大人还是留下镇场子收拾残局吧。”

徐青卫有点失望,又道:“那我让手下送你去吧,之后你让他自己回来就行。”

“多谢大人。”花妩这才想起来自己与王家并无交集,连府邸在哪都不知道,她很感激徐青卫的周到。

——

虽然花妩同忠显候府并无交集,但长安两界有身份的人中没有不认识她的,所以她亲自上门,王家很是礼遇。

候夫人客气地将她迎进门,花妩先是贺了小公子的生辰,送上礼物,又与留在那的夫人小姐们打了招呼,才找到一个丫鬟打听是否有清江阁的姑娘在此侍宴。

“道长,正宴已经结束,想来侍宴的雅妓已经被送回去了。”小丫鬟道。

“什么时候结束的?”

“大概小半个时辰前。”

“侍宴的有没有槐兮姑娘?”

小丫鬟想了一下,摇摇头:“没有。”

花妩突然鼻子一酸,这种希望落空的感觉太难受,她差点当场哭出来。

花妩很快跟侯夫人告辞,她心情不好,人家府邸今日在办生辰宴,她哭丧个脸一定很讨嫌。

侯夫人派身边的得力丫鬟将她一路送出二门,出二门的时候,从外院走出一群人,也要出门,两拨人正好遇到。

打头的是一个身形修长的蓝衣公子,他微微垂着眼睛,看上去无精打采的。

花妩自己也无精打采,微微见礼后就与他一前一后出了忠显候府。

大门口,小厮们拉过蓝衣公子的马,恭敬道:“谢公子请上马。”

谢恬“嗯”了一声,翻身上马后盯着花妩的背影看了看,才转身走了。

——

槐王府。

南宫懿批好一本奏折,递给谢恬,“琼州那边的官员大面积空缺,现在朝廷正是用人之际,这些人是吏部的王大人上书挑的,你先看看有没有不妥。”

谢恬淡淡伸手接过,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看过以后简单道:“有几个人我要先回去查一查。”

“那你现在就去吧,我这里没什么事了。”南宫懿与他似乎关系很近,言谈间几乎没什么规矩。

谢恬将奏章合起来放进袖子里,起身欲走,忽然想起来一事,开口道:“对了,我刚从忠显候府吃酒回来,遇上了一个人。”

“什么人还能让你谢大公子上心?”

谢恬耷拉着眼睛道:“好像是从太渊观来那个女冠,她姓花么?”

南宫懿抬起眼睛,有点诧异,“她去忠显候府?一个人?”

“嗯,她走的时候神色不太好,一副要哭的模样,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南宫懿听了皱眉,沉声道:“多谢,我会派人盯着她。”

谢恬无所谓地摆了摆手,一副没有精神的寡淡模样,“走了。”

他走后,南宫懿招来西柏,道:“你去流云观问一问花道长,出了什么事,若是她得空,请她来一趟。”

“是,殿下。”

半个时辰后,西柏回来道:“殿下,花道长不在流云观,属下去的时候见齐国太子也在,险些就被他发现了,好险!”

南宫懿心里不大舒服,齐巅竟可以去她的住处,看来允许他去流云观住就是一个错误。

“去莲阁看看,也许她在那,若是不在,就去清江阁找找。”南宫懿仔细回想了一下花妩平日的去向。

“是。”

又过了半个时辰,西柏回来道:“属下还是没找到花道长,她不在莲阁,而清江阁已经被火烧光了……”

南宫懿心里一个灵光闪过,莫非她是去忠显候府找人去了?

“西柏,清江阁那边的残局收拾完了么?死伤人数统计了么?”

“还没有呢,徐大人下了朝就去那边盯着了,现在还没结束,也不知死了多少人。”

“那你去镜湖边守着,若是见到花道长,务必要请她来一趟。”

西柏见他家殿下特别紧张的样子,也不知出了什么事,行礼后赶紧又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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