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人人手忙脚乱,翌坤宫里里外外早已乱作一团,等君紫陌接住穆明华堪堪落地,被普林和芫成好不容易护在中间站稳,人前一向昏庸软弱的君紫陌差点没气晕过去,抬眼看去,那一处余留一片苍凉,哪里还有那个人的影子?

君紫陌抬手狠戾的擦去唇角鲜红,男人脚下一动,一声怒喝传来,人已消失在夜色中。

“还杵在那里等死吗?”

宫中戒备森严,徐琪虽得以抽身,却一时不能全身而退,以君紫陌的性格,绝对不会让她这么潇洒的离开,追兵很快便会追来,徐琪想着她这四处得罪人的性子真是要不得,不知道现在回去能不能和君紫陌讲和?她在心里默默地计较了两秒,顿时诚心实意的觉得和君紫陌讲和的几率还不如自己一口气干掉他的几率大。

“姑娘,现下快入隆冬,回屋去吧,莫感染了风寒。”一个大宫女软语劝着一个浅蓝色的宫装女子,行为恭谦。

“不碍事。”女子温柔的嗓音带着隐隐的柔媚,还有一丝掩饰不住的忧思。

徐琪躲在暗处,静静地看着那一双主仆,她的角度,看不清女子的模样,更没有办法判断出她的身份地位,身后皇城护卫军已经急速的靠近,随时可能被发现,为今之计,只能赌。

“小汐?”男人快步冲入大殿,虚白的面容担忧中隐着一抹薄怒,见无人应,眸色更加暗沉,入内殿的脚步一顿,猝不及防,一抹蓝影撞入怀中。

“皇上,您怎么来了?”女子好看的黛眉轻快地扬起,发髻微挽,长发如瀑布垂至腰间,绝美的面容映着半分疑惑半分惊喜的眸子,惊艳了满园盛世桃花。

“朕过来看看,”君紫陌深邃的墨瞳不动声色的扫视着寝殿,不经意的问道,“怎么还不睡?”男人明显松了一口气,并没有看见眸中划过的一泓不属于她的戏谑,拧眉道,“诗琴呢?”

徐琪踏入这个隐蔽的院子时,顿觉温暖如阳春三月,满园桃花盛开映得这一处满目粉艳潋绝,外面肃冷萧瑟一片,而这里却全然不像是在烨国,看着隐在桃林中,那若隐若现的艳丽身影,徐琪唇边的笑缓缓荡开。

眼前男人心思敏锐,徐琪又不清楚他们的关系,谨慎的尽量少说话,想到这里她一脸郁郁含情道,“小汐只是想一个人静一静。”

千机变的名头可不是白担的,虽是知之甚少,然女子憔悴的面容满是难掩的愁思,再加上君紫陌那一脸毫不掩饰的担忧,徐琪仍是窥探出一二。

“可是哪里不舒服?”君紫陌低头凝着女子的瞳深沉,他的心思何其敏捷,却因为关心,自发的理解成另一种意思,“听话,好好照拂着身子,相信朕,不会太长。”

徐琪抬眸看去,不禁跌入那双深潭似的眸子,男人俊眉微蹙,眉宇间的神色,羡煞了三春桃花,高挺的鼻梁下,薄唇轻抿成一条线,那是藏在最深处的惦念。忍不住为自己刚才的那一瞬失神自嘲,眼前男人这样神思,何曾半点属于她?

“多谢皇上挂念,小汐都明白。”徐琪勾唇乖巧一笑,缓缓的将头靠向男人坚实的胸膛,暗里却在寻思。不会太长?好一个君紫陌,果真是好手。没想到这次阴差阳错,知道了一个这么重要的秘密,倒是有些意料之外。

怀中女子纤柔,抬眉垂首间透着绝代风华,只要她愿意,可以让任何一个男人为之疯狂。君紫陌被她眸中刚刚的那一抹从未见过的俏丽神色看得一征愣,久久没了声响,一下一下温柔的抚着她的背,安抚道,“近日宫中乱的很,你实在闷记得多带两个人随侍。”

“嗯。”她能感到他身上隐隐透出的思绪,却隐忍着不敢推开,殿内虽然平静,徐琪知道外面势必灯火通明,到处都是侍卫,这样的情景,他身边的人又岂会少?就等着她露面呢。想到这里,徐琪回头不悦地唤道,“诗琴,天气严寒,还不快些拿点酒水来给皇上暖暖身子,免叫感染了风寒。”

见此,君紫陌也没有多言,轻扬着薄唇若有似无的瞟了她一眼,缓缓踱步慵懒的坐在了暗红的檀香雕花椅上,徐琪却心中咯噔一跳,她险些漏了马脚,好在君紫陌并没有多想。

婢女被她遣了下去,看了一眼手中温香四溢的醇酿,徐琪眸中的笑意越发浓烈,原来那女人早有计较,倒少了她一番思量。将托盘放在男人一旁的八方桌上,她凝视着他的深瞳,极为自然极为不经意的挨过去,面上的笑也极完美。

既然是千机变,就能在不同的环境下扮演不同的角色,而且惟妙惟肖,这些对徐琪来说,只要她抓住一些关键信息,并不会太难。

抬手优雅的酌了一杯酒,徐琪虚抿了一口,微眯了双眸,慢慢的靠近男人的唇,他只是眉眼含笑静静的看着她,在快要挨到他唇的时候,男人轻轻地撇过头,夺过她手中的杯盏,仰头一饮而尽。

“小汐,谁准你饮这样烈的酒?”君紫陌不经意的蹙眉,清淡的嗓音听上去有点沉怒,徐琪呆了一下,仔细的瞧着君紫陌想难道这俩人还没有心意相通?一面觉得君紫陌这个洁癖真是了不起,让她演起来心情轻松了不少,一面有些不服气的骂道,你他妈有洁癖了不起呀,等下你浪起来,看你还怎么在老娘面前装蛋?

不动声色的瞟了一眼见底的酒杯,徐琪作势咽了口酒,隐忍着手臂上传来的生疼,纤细的藕臂插进狐裘披风绕过男人,缓缓的滑向他的后腰,满意的感觉到他一颤,面上却不动声色,蠕蠕道,“朝中政局扑朔迷离,皇上日日周旋于各势力之间,小汐知道皇上心里苦,平日难得放松一回。”

徐琪虽不会用药医毒,然而好歹也是在毒王夜南天、医怪蓝冰身边待了些年岁,还是能够识得一些常见的毒物的。从闻到那股异香的瞬间,她就已经看出这酒有问题,虽不知具体是什么,却知道它里面参合着很烈的合欢散,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她又怎么忍心就让它白白错过?

莹润的双手隔着衣袍缓缓拂过男人精装的腰身,同时慢慢的靠近他耳廓,女子吐气如兰,湿润带着隐隐的清香喷薄在他耳侧,“小汐知道皇上有自己的考量,皇上能来,小汐心里高兴…”

“朕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女子原本柔媚的嗓音越说越小声,尾音也隐隐的带上了哭腔,君紫陌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听到她哭了无奈的叹了口气,感觉到女人身子僵了一下,男人修长白皙的手温柔的捧起女子的脸,姣好的面容,娥眉微颦,杏眼中盈盈泪光闪烁,瞧着她这样楚楚音容,君紫陌深深的凝着她轻蹙了下眉,“是不是因为夜间人比较善感,想你哥哥简将军了?你今日怎么像是有些……”

徐琪越听越不对劲,心悠的一下掉进冰窟窿,没忍住头皮一麻,一瞬间心思百转,不是吧?眼前这样天上有地下无的一双人,瞧着像是妾有意郎无情啊?徐琪赶紧收住余下动作,这再下去就是真的连狐狸屁股都漏出来了好吗?

“皇上您……小汐的心思您不明白吗?”原来这个人就是骠骑将军简沉的妹妹简汐,徐琪抬头有些无措的迎向君紫陌,莺铃的声音隐着哭腔,形容凄凄切切,楚楚动人。

深深地注视着眼前俊美的面容,不错过他脸上任何表情,男人棱角分明的完美面容此时略显潮红,微眯起的凤目中,不经意溢出的那一抹欲色,让他整个人更显得濯妖如血莲。此时的君紫陌呼吸略显急促,却是在极力隐忍,甚至额角都隐隐的冒出了汗,这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最原始的念想,无关乎情谊——他的药性已经发作了。

时机已经成熟,然而不待徐琪反应,男人深吸一口气已一把拉她入怀中,徐琪大惊,在她动手之前,低沉暗哑的嗓音斥责道,“朕知道你心里委屈,仅此一次。”

仅此一次。

仅此,一次他是在说媚药吗?一代帝王竟能纵容一个女人至此!

呵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情,徐琪突然忍不住心里一笑。

谁翻开史篇,咋然现云烟,却不知,早有人勘破那玄机,江山万里,化一盘棋来对弈,将棋路藏心底,笑人世过眼虚华,只不过是你手中棋。也是在很久以后,徐琪才知道,她跨越千年荏苒来到这里,不过是生生世世不变的定数,是她一生的宿命。

徐琪身上有伤,即使君紫陌受了不轻的内伤,皇宫守卫何其森严,要想安全离开岂会轻松,但若是君紫陌一身绝世武功使不出呢?君紫陌紧紧地抱着徐琪的腰身,胸腔起伏得厉害,灼热的呼吸喷薄在她的脖颈上,有些痒。

“小汐,”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却依然只是紧紧抱着她,让她呼吸都有些困难,见她不说话,又沉声道,“再容朕些时日便让你离开这里,现在还不是时候。”

徐琪隐忍着一刀解决了他的冲动,静静的伏在他怀里不敢有多的动作,生怕刺激了他,那模样柔顺乖巧之极,却不知她是在等,若是暗处的侍卫一哄而上,她没有多大的胜算。

突然身子一轻,徐琪被君紫陌一把打横抱起,看他举步走向那水红色芙蓉罗帐,顿时脑袋一轰,她这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吗?

徐琪身子一挨上厚厚的绒褥床榻,迅速抓住男人的手腕,就势朝里面一滚,水红色罗帐落下,没有防备的君紫陌被徐琪拽得一个踉跄,半个身子都扑在床上,只见她秀手极速拂过男人几处重大穴位,还顺手点了君紫陌的哑穴。

“皇上您这是准备去哪儿?”把君紫陌拖上床,徐琪看着怒瞪着自己的男人眉眼一眯,唇角啄着一泓刺目的笑,出口的嗓音干净而清浅,其中夹杂着不容忽视的戏谑,“啧啧啧,道是皇上风流不假,与自己的女人做也这么讲情调?不知是如何的饥渴难耐,竟然男女都不分了。”

幸好她早有准备——为了防止君紫陌认出她的性别,她把抹胸裹得很紧抬手极其自然的拿掉胸前厚厚的棉帛,满意的看到君紫陌俊美的面容由黑转绿,跟着再一阵青一阵绿。

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她唇边的笑越发灿烂,缓缓地靠近他耳侧,低低的轻笑出声,“莫不是传言有误,男女通吃的其实不是十三王爷,却原来是皇上,故此,登基三载,亦没有诞下一子半女?”

她她不是简汐!

一时间,君紫陌像是被五雷轰顶,体内血气翻滚,任他如何惊怒恼羞,却是丝毫动弹不得,从未有过的无力感袭上心头,其中还夹杂着难以言喻的慌乱,他知道,这个人什么都做得出来,落在这个疯子手里

就为这个事情,后来徐琪被君紫陌疯狂的整整通缉了半年,先是在帝都地毯式搜捕,估摸着徐琪早就逃出去了,又把范围逐渐扩大到整个烨国上下,几乎是模样特征稍微与徐琪相近的人都被累得没能躲过牢狱之灾,想起这个事情,徐琪的心就会对烨国上下那些受累的百姓内疚一下,并在心里承诺……下次再惹这个男人的时候提前打声招呼……

仅一瞬,君紫陌好看的凤目布满了血丝,红着一双眼死绞着那张和简汐一模一样的脸,他发誓,他现在要是能动,就算是咬,他也要这个人死无全尸!

“不好意思啊,搅了你俩的好事,”说着徐琪伸手挑起男人弧度优美的下巴嗤道,“可是谁让你不让小爷我安静来安静的走呢?”

看着气得全身颤抖的男人邪邪一笑,徐琪松了手,男人好看的下巴落下隐隐的红印。

红绸罗帐映得帐中之人影影绰绰,暧昧横生,外面闻得那若有似无的低笑声都不自在的撇开了脸。

“皇上莫恼,既然皇上想吃,小汐这便去取来罢。”柔媚的诱哄声再次传来出来,与此同时,一抹纤柔的淡蓝色身影从那水红色帐中挣了出来。

行色匆匆的普林顿足,回眸看着那个消失在回廊一角的淡蓝色身影有些惊疑不定,在他踏进殿门的瞬间大惊失色,狠狠地抽了口凉气。眼前白光一闪,他甚至还来不及反应,只见一柄长剑直直的指着他的喉结,冒着森人的杀气,而握剑的人,身上气息更加幽寒慑人。

见来人是普林,君紫陌终于支持不住,只听哐当一声长剑落地,虚弱的身子任由普林扶上软榻。

药性太烈,君紫陌一直强行用内力压制着,然而在刚才不顾一切的冲破穴道后,怒极攻心,顿觉浑身无力,脑中越来越昏沉,气血上涌,他原本苍白的面容瞬间涨红,一口鲜血喷出,完美的面容顿时灰败的吓人。

“皇上!”没有去管四周闪动的身影,普林伏在君紫陌腕间的手一颤,惊得面色一白。

“皇上怎么样了?”万俟玉和芫成慌忙冲了进来,见君紫陌神志不清的躺在软榻上,他如玉的面容越发凝重。

“皇上中了媚药怒极攻心,险些引发血誓。”迅速点了他的昏睡穴,喂了颗药给他,普林看着怀里异常妩媚却又狼狈得骇人的君紫陌,沉痛的闭了闭双眼。

“什么?!”万俟玉和芫成面色大变,同时惊呼。

男子绝美的面容难掩忧色,“皇上的血誓不是已经多年没有再犯了吗?”

普林闭了闭有些浑浊的眼,满面怒色,却没有说话,即使没有亲眼看见,他们,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一定是他,只有那个人,才有如此不怕死的胆量,掳了贵妃、劈晕姑娘不说,还给皇上下这么烈的媚药,幸好来得及时,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万俟玉沉眉打量了屋子片刻,嗓音一向温润有礼,“麻烦普大人把皇上带回宫,这个事情不宜声张,劳烦大人了。”

“公子宽心,这是老奴本分。”

着人仔细的照顾还没有醒过来的简汐,一切安排妥当,普林和芫成才秘密得把君紫陌带出那个院子,期间没有惊动其他宫人。

徐琪大摇大摆的出得那个院子,轻轻松松的离开了皇宫。

为了穆贵妃名誉,在君紫陌回宫之前,当时目击那名神秘杀手跟皇上对垒的所有人都被太后换掉了,而且并没有经过君紫陌。由此可见,太后亦有自己的军事实力,如今的太后,即穆敏华的姑姑,穆昆的表妹。

先帝在位时,身边妃嫔甚少,子嗣单薄,一生之中最宠爱的女人,便是君紫陌的生母,曾经芳华绝代的帝皇妃,然君紫陌才七岁时就香消玉殒,被一场离奇的大火烧死在婀华宫,现如今婀华宫旧址被君紫陌重建,却归为皇宫禁区,闯入者斩立决。

先帝当年为了保护自己心爱之人,设立一支凤令军,人数一万。自帝皇妃薨,后来先帝驾崩,凤令军便牢牢的掌握在太后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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