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德厚记性很好,整理抄录过的东西能记个七七八八。

张氏听他念叨了一遍,对黎山这边的商户已大概有些了解。

木材生意最赚钱,但没有来源难做。

其余的米粮店也同此理。

杂货店获利太薄,张氏不打算碰。

做吃食的商铺收益尚可,能算作一个方向。

再便是做衣帽,黎山这边纺织技术并不高明,卖成衣的不少,但布料都是从别处买进来。

张氏觉得,这上边可以做做文章。

确定下方向,接下来便是多走多看。

瞧瞧这生意好不好做,利润能有多大。

文澜正琢磨着怎么把手里几百两银子洗白放到家里……

得知张氏在找路子做生意,还是想做纺织生意,当即叫程大山将第一日一口气包下水果摊的辫子男引荐过来。

她也是前两日才知道。

辫子男是山戎人,以游牧为生,这次来黑市,是要将一大批羊皮羊毛出手,再买些中原的粮食回去。

程大山有粮食,又想要羊毛。

两人简直一拍即合。

由于文澜事前送了一批粮食,所以张氏同辫子男交易时,只用十几两便拿下了一大批羊毛。

羊毛膻味重,要先洗才能纺织。

这事儿一时半会干不完,倒是文遇折腾了半个多月的炕桌终于成型。

四四方方一个,没有多余的花纹,简单大方。

中间有圆形的总控机关。

按下去。

机关响动的瞬间声音很悦耳。

紧接着桌面下大大小小的收纳盒子全部弹出,像一朵突然绽开的花。

温柔和坚硬奇妙的融合在一起,令人忍不住屏住呼吸。

“厉害吗?”文遇挂在他姐胳膊上,仰起小脑袋骄傲的问。

文澜顺手撸了一把他后脑勺,“我只有一个问题啊……”

“说。”

小萝卜头很臭屁的,浑身上下写满了快来崇拜我几个大字。

“你年纪轻轻整日研究这些,大了会不会秃头?”文澜十分严肃地盯着自家弟弟尚还茂密的发顶。

“你才秃头!”小萝卜头皱了皱鼻子,“秃也是你摸秃的!”

文澜撒开手。

“单靠木头能做成这样确实厉害,但还是比不上那件东西。”

文遇撇撇嘴,“那个你就别想了。”

那是他最得意的一件作品——

用了上百种高科技材料耗时一年改装出来的战机,陪着姐弟俩度过了末世很长一段血腥岁月,直到最后一战,因为文澜同归于尽式的打法,被强大的精神力碾为齑粉。

“还有别的能比得上这个?”

卫雅失神的喃喃拉回姐弟俩的思绪。

机关术她也见过一些。

卫府防卫就用了很多机关,但皆是又大又笨重,这么复杂又小的还是头次见。

“以后你会见到的。”文澜笑答。

其他屋的人也来看。

文棋这些日子总跟在文遇旁边,胆子稍稍大了点,怯生生的问他自己可不可以摸摸。

“摸呗。”

文遇再次按动机关,将所有的盒子都收回去,又给他指桌沿侧面的凸起,“你按下这里。”

文棋伸手去摸。

没动静。

“用力,怕什么?”

文棋微微使了力。

清脆的咔一声。

一个长条木盒从桌面下伸出来,把他吓了一跳。

“阿遇真有本事。”王氏柔声夸赞。

文遇对他这个二娘一向没什么好印象,理都没理她。

王氏也不恼,拉着文棋道:“别玩了,帮你弟弟把东西搬过去。”

“不用。”小奶音凉凉的,不仅是对她,也对着文德厚和张氏,“这张桌子是我提前给二姐准备的嫁妆,别人不能用。”

别的小孩这样说难免有点滑稽,可他是文遇。

老幺自小就有主意,谁反对也没用。

文德厚心里清楚。

于是道:“好,那就先收起来。”

王氏神情赧然,默默低下头。

各种情绪都随这动作藏在了眼底。

而作为当事人的文澜,反射弧绕大脑一圈,此时才慢腾腾的归位。

敢情小萝卜头在她这屋叮叮咣咣这么久,是给她……准备嫁妆?

她面带震惊的朝文遇看去——我亲爱的弟弟,嫁妆是什么鬼?

文遇揣着小手瞥她——清醒一点,在这你早晚要嫁人的!

呸!以前我也要嫁人,怎么没看你给我准备?

你嫁个屁!贪图几眼美色就溜了,渣女!

两人目光相撞。

谁都不让一步。

文洵文棋合力将桌子抬到柜子旁边放好。

文洵抿着唇,摩挲了一下桌上的机关,转头对上卫雅的目光时,勉强笑了笑,又仓促避开。

卫雅不明所以。

可对方也没给她机会细问。

……

除了炕桌,余下的边角料还做了一堆现代样式的衣挂。

只是按照大虞服饰的特点改良过。

由张氏做主,往各屋分了一些。

即便如此,卢新中上次送来的木料还有些剩余。

有了衣挂,没有相应的柜子。

文澜便说将柜子改一改。

做成直立的,上边加一根横梁,用于挂衣服。

卫雅虽然没太听懂,但有那张桌子在前,她对柜子也很期待。

不仅立刻答应了姐弟俩的提议,还要伸手帮忙。

改装柜子对小萝卜头来说简直小菜一碟。

动手的事有文澜和卫雅。

他连图纸都懒得画,只是动动嘴皮子。

衣柜做好。

卫雅显然也很惊喜。

只是她情绪有些不对。

文澜问:“怎么了?”

“啊?没事。”卫雅一笑,“就是没见过这个东西,觉得挺有意思的。”

文澜亲切的搂住她脖子,戏谑道:“阿雅,你怎么还学会撒谎了呢?而且这谎撒的还这么不高明。”

说着,捉住她一直在捏袖子的手。

“我……”

卫雅张了张嘴,没说下去。

文澜和她走的再近也是文家人,她不确定有些话说了妥不妥当。

“跟我有什么避讳的?文洵那混蛋让你不舒坦了?”

“他不是混蛋。”卫雅辩解。

文澜一摊手,“看吧,就是他。”

她抓住卫雅的肩膀将人放在炕沿上,自己站在对面。

“文洵那混蛋应该做不出来欺负你的事儿,所以他是怎么让你不高兴了?”

那双杏眸漆黑明亮。

卫雅一眼望进去,之前那些顾虑便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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