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富贵与黄宗羲二人一齐上了马车,随着车夫手中长鞭“啪”一鞭落下,健马载着马车如飞般朝刑部所在的方向奔去,留下一道高亢嘹亮的马嘶之声,在空中经久不绝。

大雪早已停了,但路中积雪仍然未消,赶马的车夫天然技术娴熟,在这易滑的雪地里,马车平稳而快捷地向前行着。

马车停在刑部之外,看门侍卫见张富贵身穿四品武官服,忙上前见礼。

张富贵便明了身份,那侍卫一凛,朝他打量了几眼,显然是听过他的名号,然后慌忙禀报去了。

不一会,苏茂相与曹思诚联袂而来,亲自到大门口迎接二人。

“张大人。”

“张大人”

“苏大人,曹大人。”张富贵拱手对二人行礼道:“要两位大人亲自迎接,下官真是诚惶诚恐啊。”

他们自上次喝过酒后,关系已大为亲近,已到了称兄道弟的地步,但这时谈公事时,仍然按照官场中习惯来称呼,以此显示对朝廷的尊重。

苏茂相一边在前引路,一边哈哈大笑:“哈哈,你我同为皇上办事,张大人怎的这般客气。”

曹思诚亲热地拉着张富贵的手,与他并肩而行:“张大人今日可真早呀。”

“曹大人早已到了刑部,该是比下官更早呀。”

曹思诚呵呵笑道:“我也不过是才到,我们刚刚正谈起张大人,没想到张大人就来了,哈哈。”

四人在大厅坐定,早走仆人送来香茗。

“这位是?”苏茂相喝了一口茶后,打量了坐在张富贵旁边的黄宗羲几眼,问道。

“这位是当年黄御史的公子,黄宗羲黄公子。”张富贵连忙介绍:“这位是当今刑部尚书,苏大人。这位是都察院左都御史曹大人。”

苏茂相一愣,问道:“张大人说得,莫非是黄尊素黄大人?”

“不错,正是先父。”黄宗羲站起身来,恭敬的答道。

苏茂相“哦呦”你声,而后站起身来,朗声吟道:“正气长留海岳愁,浩然一往复何求。十年世路无工拙,一片刚肠总祸尤。麟凤途穷悲此际,燕茑声杂值今秋。钱塘有浪胥门目,惟取忠魂泣髑髅。”

“苏大人竟然记得先父的作,宗羲十分感激,在此谢过了。”黄宗羲站起身来,向他盈盈一礼。

苏茂相忙将他扶起,叹道:“世侄无需如此客气,令尊在世之时与老夫颇为交好,没想到最后,唉……”

黄宗羲想起先父平时对自己的教诲,一时间悲从心起,竟差点掉下泪来:“小人想起先父,倒让诸位大人见笑了。”

苏茂相将他扶到座位之上,叹道:“令尊为人刚正不阿,精敏强执,实在是朝廷不可多得的人才,可惜,可惜……”

“先父含冤数年,至今仍然未沉冤,宗羲在此请求三位大人替小人做主。”

“这……”苏茂相与曹思诚对视一眼,一时间颇为踌躇。

“苏大人,曹大人,下官这里有个不情之请。”张富贵站起身来,对二人说道。

曹思诚忙跟着站起,“张大人请说。”

“待会我与两位大人审案之事,还请两位大人通融一二,让黄兄可以在旁观看。”

“这个好说,没有问题。”苏茂相连忙保证道。

曹思诚为变明态度:“张大人何物如此客气,皇上虽说是让你来协助我二人,实际上我与苏大人心中清楚,该是我二人协助张大人才是。”

张富贵连忙谦虚了几句,几人客气了一阵后,他问道:“苏大人,不知道当日放走崔呈秀,孙云鹤之人,可有查出。”

“都查出来了,原来是看守监牢的牢头,收了好处,这才私下将人偷偷放回去。”苏茂相急忙回内堂拿出一张供词,递到张富贵手中:“张大人请看。”

张富贵将供词看了一遍,顿时心知肚明,这应该是刑部找了个倒霉鬼来顶包,不过他也无瑕理会这些,只要能将此案审理清楚,便心满意足了。

“苏大人效率还真不慢。”张富贵将供词收起,然后递还苏茂相,笑道:“这些人可真是胆大包天,连皇上都敢欺骗。”

“是,是……胆子真不小。”苏茂相不知他是否意有所指,当下一颗老脸立即变得发烫,幸好他看不到自己的脸色,不然会更加难堪。

“其他几人,该都还在刑部吧。”

“在,都在,张大人请放心,这种事以后不会再发生。”苏茂相松了一口气,信誓旦旦地说道。

“两位大人,那我们就去瞧瞧这些犯人吧。”

曹思诚哈哈大笑:“张大人还真是积极,好吧,等审完了,咱们可得再喝几杯,上次可是没喝多少,张大人便说自己醉了呢。”

“这个没问题,审完之后咱们再去喝酒。”张富贵只得连声应诺。

几人来到一间单独的小房内,这不足数丈见方的石屋内,摆满了各种刑具,许多都是张富贵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

“这比那什么满清十大酷刑,该不逊色多少。”张富贵在心里嘀咕,看着这些刑具,实在心中有些发毛。

石屋内摆着三张小桌,苏茂相坐在中间,曹思诚坐于右边,张富贵则坐在左边,黄宗羲站在他身后。

随着铁链拖在地上行走的声音响起,一名披头散发,身着囚服,手脚皆被铁链锁住的犯人被待了上来。

张富贵打量着这第一个被带上来的阉党,看面容认得正是许显纯。想起就在数月前,他还是锦衣华服,出门时前呼后拥,一副趾高气昂,不可一世的模样,

转眼不过数月,竟变成了引劲待割的阶下囚,想起来实在令人唏嘘。当然,这并不是张富贵对他有所同情,他只是感觉世事无常,总是令人感觉难以测度。

“许显纯,将你从前做的那些事,都招了吧。”苏茂相一拍桌子,对跪在地上的许显纯喝道。

许显纯眯着眼睛打量了在坐的几人,有气无力地说道:“苏大人,小人干过的那些事,不都是全招了吗?怎么你们又来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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