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早上,夏戈青紧紧抱着自己的驴包,溜边走进办公室。她怕里面的煎饼味道飘出来,吸引主编的注意。和路况奋斗了一早上,又转了好几圈找车位,排队买煎饼,终于一如既往的迟到了。好在大家都知道她是关系户塞进来的,没人和她较真。

她起身倒了杯茶,趁人不备掏出早餐,刚要享用,却听见主编洪亮的声音:“青青,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夏戈青站在主编桌前的时候,竭力控制着自己的肚子别叫出声来。

“青青,有空吗?一会儿帮我出去一趟,送点东西。”

主编发话,夏戈青只能点头。

“咱们杂志原来的美术编辑不是刚刚被挖走了吗,我好不容易找到人替他,今天本该是他报道的日子。人家突然打电话说家里有急事,放我鸽子。青青,你去跑一趟吧。把最近出版的杂志和一些资料送到他家去。他说这样可以尽快进入角色。”主编一边整理手中的东西,一边絮叨。

“什么人,谱儿这么大?”

“嗨,你不知道,这个人虽然脾气古怪,但是在业界很有名。他的职业是个画家,得过很多国际大奖。但是你也知道,画家这职业,除了个别人以外,都吃不饱饭,所以他兼职当美编。业界出了名的手快活好。咱委屈点就委屈点吧?快,现在出发,早去早回。”说完,塞给青青一个大袋子,就把她往外推。

“哦,对了,这是他的电话和地址。离得不远。”

地址和名字写在一张小纸条上。

宋之砚。不会吧!冤家的路这么窄?才过两天就又要见面了?

这次夏戈青开到这一片平房时,没有彷徨,还是在同样的地方停了车,拎上沉得能砸死人的杂志,还有给墨墨买的一大袋子进口零食,她按响了门铃。

开门的人还是顶着那线条完美,却没一丝血色的脸,眼里微微有错愕。宋之砚疑惑,这要债的人这么快就追来了?

青青见他发愣,绕过他往房间里看:“墨墨,墨墨!”

“青青姐姐!”小姑娘一看是她,瘸着一只脚,一蹦一跳的跑来,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见到她手上的零食,更是直接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夏戈青回看那人:“哎。愣着干嘛?不知道帮女士拿东西呀?”

宋之砚这才动作,但他刚刚接起那一袋子杂志,就直接把口袋放在门边的地上,根本没拿进屋。

夏戈青对那人的差评再一次刷新。好歹她大老远的拿来,这人竟然无礼的随手扔在地上。

墨墨兴奋的把夏戈青拉进屋,带着她到处参观。这房子外面看,像是厂房,但里面别有洞天。房子很宽敞,采光出乎意料的好。这应该是一间画室。里面堆满了大大小小的油画,还有一些雕塑。空气里弥漫着颜料的味道。推开一扇门,里面是小小的起居室,连着厨房。这个空间比起外面的画室来,异常的整洁温馨。暖色调的窗帘沙发,到处都用工艺品装饰着。墨墨又拉着她来到自己的卧室。房间很小、只够容纳一张单人床,一个衣柜和一个书架。床上摆满了毛绒玩具,墙上是BTS的各种海报。

来到房间里相对安静的环境,夏戈青的肚子不合时宜的叫起来。刚才出来的着急,那煎饼还躺在自己的办公桌上。

“青青姐姐,你是不是没吃早饭。我和哥哥也刚起床,让他给你加一份早餐吧?他的手艺可好了!”

夏戈青还没答应,墨墨就冲着厨房喊:“哥,给青青姐加一份omelette。”

厨房里没动静,也不知那人听到没有。但等墨墨一边笑闹着和她回到餐厅的时候,桌子上真的摆了三个盘子。夏戈青真的是饿了,也没客气,拿起刀叉就吃。那鸡蛋饼剪的恰到好处,里面填满了洋葱、蘑菇、菠菜、火腿和奶酪。盘子旁边放着一杯鲜榨果汁,配起鸡蛋饼,让人觉得今天的阳光都更灿烂了。吃到一半,夏戈青才想起正经事:“对了,宋之砚。你今天来是找你的。我是精艺杂志社的,总编让我给你送资料,让你尽快熟悉工作。”

宋之砚还没说话,墨墨先兴奋的嚷开了:“姐姐,你和哥哥要当同事了吗?太有缘份了。”

对于缘分一词,两个成年人不约而同的苦笑。是善缘还是孽缘,还不好说。

宋之砚从始至终只是点点头,连话都没说,专心对付自己的那份早餐。他吃的异常的慢,看起来他哪份鸡蛋饼似乎和夏戈青的不是一个人做的,他吃起来很勉强。等他放下刀叉的时候,也只吃了三分之一。

“你急着回去上班吗?我需要出去一趟,能麻烦你留下陪一会墨墨吗?她脚不方便。”

因为他问的唐突,夏戈青一时没反应出来他是和自己说话,但抬头看他冷静而直接影的眼神,似乎确实是对自己说话。

一想到是陪墨墨,夏戈青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反正回办公室也没什么正经事,就和总编说是在这帮宋之砚熟悉工作吧。

宋之砚其实犹豫了半天,是不是要她帮这个忙。他本意并没有想留她。但是他必须去一趟医院。那天急着接墨墨,他的药忘了拿。昨天早上药就吃光了,忍了一天,今天早上开始难受得撑不住,浑身一点力气都使不上,心慌得厉害。刚才夏戈青递给他那袋东西。差点带着他摔倒,他没办法,只得赶紧就势放下。

一直以来,他都在吃一种进口的特效药。药效很好,所以小的时候,他的病控制得不错。那个时候他还不需要这么频繁的输血,那个时候即使独自在国外上学,生活也没受太大影响。父母出事后,他第一次自己去买药,才知道自己一个月的药费有多么高昂。

在经济最困难的时候,他试着停了那特效药,用其他药替代。坚持了三个月,血小板降到低的吓人。一次胃出血差点要了他的命。从那以后,虽然又恢复服药,但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病情一点点加重,趋势不可遏制。

夏戈青答应留下后,宋之砚很快离开。到了医院,撑着排了长长的队,才取到一大堆药。他颤抖着手,试了几次才打开药瓶,把药片干咽下去。哆哆嗦嗦的掏出纸巾,擦了擦满头的冷汗,长嘘了一口气。这就是他的生活,不停的游走在崩溃的边缘,每次在精疲力竭时被药物或输血拽回现实。有的时候真的想就放纵自己失去意识,不再醒来。但妹妹那张脸会把他唤醒。无论如何,他要再坚持六年,坚持到墨墨成年,送她上世界上最好的艺术学院。自己就可以彻底完成任务,卸下重担,不再迁就这破败的身体,潇洒的离开。

此时此刻墨墨和夏戈青在家里,两人一起躺在塞满毛绒玩具的床上,一边吃零食,一边聊天。

夏戈青这才了解到,四年前,他们的父母车祸去世。哥哥辍学回国,担起了抚养墨墨的重任。他们卖掉了原来的房子,搬到爸爸的画室。哥哥为她在有限的条件下装饰了一个温馨的小家。算起来那年墨墨只有八岁,这几年他们想必过得不容易。墨墨说宋之砚很忙,他同时做几份工作,还没有放弃画画。墨墨把他视作偶像,立志要考上哥哥的母校,罗德岛艺术学院。

为了让夏戈青和宋之砚今后愉快的相处,墨墨嘱咐了几个哥哥的禁忌:第一,别管他叫画家。他认为自己现在做的设计工作有辱画家之名;第二,别问他任何关于大学生活的问题,因为他没能完成学业:第三,别问候他的身体,因为他生病是家常便饭。据墨墨所知,他胃不好,经常感冒发烧,而且有点贫血。

夏戈青感叹那人的玻璃心,他是有多自卑,才会避讳这么多问题的!为了避免今后的谈话不愉快,干脆还是少惹他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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