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戈青和宋之砚两人,最近都在努力做同样一件事,就是维持纯粹的友谊。两人都很卖力,表面云淡风轻,相敬如宾,不越雷池一步。工作时间公事公办。回到家里,他们尽量避免单独相处的机会。墨墨放寒假了,小姑娘有时成了他们两人的传话筒。

宋之砚一有空闲时间,就上网找租房信息。自从他发现夏戈青对他的情愫后,他理智上觉得应该搬走了。可是墨墨很喜欢这个新家,她也很依赖夏戈青。最重要的是,他自己似乎也很依赖她,这实在不是一个好的征兆。

春节临近,杂志社开始人浮于事。过年前社里最重要的活动,就是一年一度的客户答谢会。广告客户是衣食父母,当然要借着过年的机会全力酬谢。社里对这项活动是下了血本的。首先地点高大上,选取了一处五星级酒店。其次是节目高大上,杂志社请了模特队、小明星,凑出一场乡镇级春晚。最重要的是要求全员出力,不许请假。夏戈青和宋之砚都是今年刚入职,没有过参加答谢会的经历。夏戈青其实是爱凑热闹的人,宋之砚就兴趣缺缺。他找了各种理由百般推脱,身体不好、家里没人照应,主编都不为所动。想到他是社里唯一一个要求请假的员工,似乎太格格不入了,无奈只好屈从。墨墨被提前安置在骆闻家里。宋之砚的计划是,等娱乐节目结束,自己就赶回去接妹妹。快过年了,他不想把墨墨一个人放在别人家。

答谢活动的前一天,总编在午间休息的时候,旁敲侧击的提醒各位女员工,务必打扮的漂漂亮亮出席。夏戈青以前在国外上学的时候,也会参加一些party。自从回国后,那些小礼服都被束之高阁,这一次终于要派上用场,想来还是挺兴奋的。

活动当天,夏戈青自己开车提前去帮着布置场地。宋之砚搭别人的车抵达度假村。大家都兴奋的办理入住,因为房间内有温泉,现在就可以享受。宋之砚根本没带洗漱用品,自己直奔会场。

进了演出大厅,看到几个社里的年轻人正在搬椅子。夏戈青也在其中。酒店的空调温度很高,那姑娘干活卖力,出了不少汗,正用纸巾仔细的擦拭白皙的脖颈。她的几根长发粘在脸上,耳朵上戴了珍珠吊坠耳环,衬得她微红的脸庞分外娇俏。

宋之砚假装环顾会场,但总是不自觉的被她吸引,他有画家独特的观察力。她那一帧帧动人的画面,全部印在他脑海中。

临近傍晚,客户陆续到齐,主编集合了全体员工。社里的女士们今天都打扮得争奇斗艳。很多女孩穿了小礼服。主编自己更是长裙曳地。夏戈青换上了一件枣红色的半身礼服裙,头发绾在脑后。她的肤色细腻而健康。长长的脖子和纤细的手臂露出来,在一众精心装扮的女士们中都格外耀眼。男士们也都穿了西服。此时,衬衫毛衣牛仔裤的宋之砚顿时显得格格不入。总编无奈的看了他一眼,忍了半天才没说话。

总编要求大家按男女搭配,两人一组自愿结合。这时宋之砚才明白为什么主编一再要求大家必须出席,因为所有社里的男士都承担着陪酒的重任。艺术家也不能幸免。夏戈青也意识到不对,主编要求她们精心装扮,无非是要让客户养眼。无奈此时后悔已经晚了,总不能回房间也换上衬衫牛仔裤吧。

主编还透露,自愿结合的两人一会要一起配合做游戏,当然,陪酒挡酒也要配合。主编发完话,大家就开始找相熟的,或是不熟却早已倾心的同伴。夏戈青知道宋之砚不会找她。自从上次情不自禁那个吻后,宋之砚几乎没和她说过工作以外的话。夏戈青年轻貌美,自然有不少男士都想借此机会拉进感情。果然,很快就被几个男孩围住。夏戈青有点尴尬,因为她心里对所有人都是拒绝的。

“青青。”突然听到熟悉的叫声,夏戈青猛的转头看向宋之砚的方向,他竟然也盯着自己,在朝她招手。

夏戈青如释负重的快步走到他跟前。情不自禁的弯了嘴角。

晚宴开始,凉菜上齐,主编就开始在主桌敬酒。跟着不停的扫视其他桌子。宋之砚哪里是在餐桌上八面玲珑的人,自顾自的喝汤。夏戈青则招呼同桌的客户夹菜。服务员举着酒瓶过来,问青青:“请问您这桌都上酒水吗?”

有几个场面上的客户刚要点头,只听宋之砚冷冷的说:“我不要。麻烦要杯茶。其他客人随意就行。”

这种客户招待活动,哪里有真正的随意。一个谢顶客人立刻唱反调:“大过节的,还是每个人都倒上吧!意思意思也好呀。”

夏戈青正踌躇,却听宋之砚对服务员说:“那位先生想喝酒,就给他自己斟上吧。我们就不意思了。”

那客人立刻沉了脸,看来今天这顿饭会吃的精彩纷呈。

好在席间还有乡镇春晚活跃气氛,音乐一响,清凉的模特款款走出来,谢顶客人的注意力立刻被分散了。

夏戈青这才松了口气。看看旁边的人,倒是云淡风轻的吃着面前的青菜。好像尴尬的气氛根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似的。

趁着凉菜上齐,主编跳上台,吆喝着大家开始做游戏。青青这一桌只有她一个女孩,自然是逃不了。谢顶跃跃欲试的要和她一起上台,宋之砚却一声不吭的站起来,自顾自的走到台上,那谢顶只得讪讪的坐回位置上。

游戏叫“躲避球”,每组一个男生一个女生配合,每组发一个口袋,里面是沾满面粉的网球。男生拿着袋子负责打其他组的女生,女生没有球,只负责躲。几组人在场上周旋,最后哪组女生身上的球印最少,哪组就算赢。

宣布规则的时候,青青低头端详自己精致的礼服,觉得这游戏简直就是一个圈套。男人打女人,女人不能还手,还要打扮得光鲜亮丽的被打,这是谁设计的变态游戏?

宋之砚则是端着他那一口袋武器若有所思。主编宣布完规则,得意的吹哨,台下的客户们兴致高昂的鼓掌,编辑部的同仁们开始演出这场男人打女人的好戏。

场上各组的女孩花枝乱颤着躲藏,男人则用手里的武器追打别的女孩报仇。但是青青很快发现宋之砚的与众不同,因为他直接把口袋扔到一边,只围着自己转。

"你在干吗?块点打呀!"

宋之砚一语不发,只是在她身旁左突右挡的护着她。一个个球带着报仇的力度飞来,“砰砰”的砸在他身上,他也不躲,只是一味的给青青挡球。夏戈青离他很近,清晰的感受到球打在他身上发出的共振,以及他嘴边溢出的闷哼。这人平时冷傲,是得罪了多少同事,此刻全部清算了。

游戏历时三分钟。夏戈青感觉到宋之砚的动作越来越迟缓,有好几次,他几乎失去重心,她需要扶住他才能站稳。

哨声终于再次响起,宋之砚弯腰,用手撑着膝盖,喘得后背剧烈起伏。夏戈青这才注意到,他后背层层叠叠的球印。

然而,他的战术是成功的,在一众头发散乱,满身面粉的女同事中间,一丝不乱的夏戈青仿佛置身度外,她身上几乎没有面粉。她和宋之砚这一组竟然赢了比赛。

回到餐桌上的路途,夏戈青走在前面,偶尔回身看宋之砚,他跟在身后,走得很慢。对于同事们的打趣祝贺充耳不闻,只是自顾自的低头走路。

节目继续进行,晚会的气氛随着抽奖活动被推向了高潮。此时热菜上齐,很多其他桌已经开始猜拳了。宋之砚却不被气氛感染,自顾自的发呆。

“怎么了?是不是累了。”看那人明显没精神,夏戈青还是忍不住关心。

宋之砚刚要张口,却突然捂住嘴咳嗽。一开始咳,就停不下来。连那谢顶想又一次劝酒,都被他的咳嗽压下来了。好不容易止住咳嗽,宋之砚把手里的纸巾紧紧团住,塞进了口袋。

此时晚饭基本结束,宋之砚开始低头鼓捣手机。他本来打算坐公交车回骆闻家接墨墨。但是此时他需要早点回家,于是他在网上定了出租车,打算晚饭结束就立刻离开。

主编开始招呼人饭后去喝酒唱歌,看来今天的作陪要全套的。

“夏…小姐,一会儿一起…去唱歌吧!”那谢顶自斟自饮喝了个大红脸,梗着脖子问夏戈青。

青青本来在犹豫要不要去,看到这种情景,立刻决定推辞。

“谢总,我就不去了。你们尽兴。”她一边笑着,一边收拾东西准备溜。

“哎,你们主编让大家都去呢。你不去,多扫兴。”这谢总也不知是真醉还是借酒装疯。

“我还有事,就失陪了。”夏戈青露出一个标准的假笑。

谢顶回头冲着隔壁桌的主编喊:“韩主编,您的兵可架子够大的!喝酒不陪就算了,现在唱歌也请不动呀!”

听到这一嗓子,宋之砚抬起头,直直的盯着那谢顶:“这本就是自觉自愿的事,她已经说了有事,为什么还要勉强?”

此时主编过来打圆场:“哎,青青,你今晚不是不回家吗?就一起去吧!不爱唱就坐在旁边听听,喝点饮料。大家难得高兴。小宋,你有事就先回家吧!”宋之砚本来的职责是拼酒,晚饭结束,就失去了价值,主编巴不得他先走。

这下夏戈青为难了,站在原地不知所措。那谢总见主编帮腔,仗着酒劲得寸进尺,走到夏戈青身边,伸出手搂住她光洁的肩膀。一股令人作呕的酒气扑面而来,夏戈青下意识的躲。

沉默了半天的宋之砚,此时快步走上去,一下子把搭在夏戈青肩膀上的手甩出去。挡在夏戈青和谢总之间。他面冲着那谢顶,目光咄咄逼人:“请你放尊重些!”

谢总的手被猛的一甩,一下子失去平衡,踉跄了一下,撞到身后的椅子上,才找回了平衡。

“好小子,我让你知道知道怎么被尊重。”他气急败坏,朝宋之砚的脸上迅速的挥拳。周围的人纷纷惊叫起来。

宋之砚显然没有预料到他会动粗。过了半天才回神。他微微抬起头,一滴滴献血从鼻子里流淌出来。

夏戈青迅速找出包里的纸巾,帮他堵上鼻子。紧张的看着他苍白的脸。

主编一看见了血,赶紧挡住谢顶:“哎呀,谢总。干嘛生那么大气。别的人都去唱歌了,咱们也赶紧走吧。”接着她又回头冲夏戈青使眼色:“青青,你把小宋送回去吧。”

其他员工稍微问候了几句,也纷纷散去。夏戈青眼看着一整包纸巾迅速被血染湿,赶紧对仰着头止血的宋之砚说:“咱们回房间去止一下血吧。用凉水敷额头会管用。”

宋之砚却微微摇头:“青青,能麻烦你送我去医院吗?”

夏戈青又紧张又困惑。他几次昏倒都不肯去医院,可今天却自己要求去。只是流鼻血,似乎有些小题大做。但又怕那人是真的不舒服。

“好,你等等。我去收拾东西。五分钟就回来。”说完就往房间跑。

“我需要一个塑料袋,和纸巾,越多越好。”宋之砚轻声叮嘱夏戈青。

看着她消失在酒店走廊。宋之砚转身闪进餐厅旁的洗手间。他打开水龙头,松开捂在鼻子上的纸巾,整个洗手池迅速被染红。无论水流怎么冲洗,也冲不尽。

他拿出手机:“骆叔,对不起。我需要您去趟医院等我。出血了。”

放下电话,他趴在水池上,全力对付没完没了的血流。

五分钟后,夏戈青在大堂外面找到了那人。他还是紧紧的捂着伤处。有血从他指缝里涌出来。

“怎么出这么多血!咱们现在怎么办?”

“青青,这是医院的地址和骆叔的电话。你要保证专心开车,任何情况下都不要慌,安全到医院就好。到了医院,如果骆叔还没来。告诉医生我是再障。他们就知道怎么处理了。”

“你说什么?什么障?”

“再生障碍性贫血。血小板不到10。告诉他们就好了。”

来到车上,宋之砚没有坐副驾驶,而是坐在了夏戈青的正后面。他拿了夏戈青给他准备的塑料袋和纸巾。

“好,现在上路吧!”

夏戈青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她不知道宋之砚说的再障到底是什么病,但隐隐觉得是很严重的问题。她紧紧的握着方向盘,让两只手不要发抖。一边开,一边和躲在后座上的人搭话。从她的角度看不到宋之砚。她想要通过他的回应判断他的状态。

对于夏戈青的攀谈,宋之砚很配合的说一两个字,“嗯”或者“好”。只是声音越来越弱,回复间隔越来越长。

临近春节,寂静的夜晚,街道上几乎空无一人,只有夏戈青的红色小跑车在路上孤独的飞驰。

疾驰到医院,骆闻已经等候在急诊门口。夏戈青的车还没停稳,骆闻就拉开后座的门。夏戈青自己也下车帮他,但是眼前的一幕让她瞬间无法移动。她终于明白那人为什么一定要藏在她的身后了。如果在开车的时候看到这一幕,她不一定会做出什么危险举动来。

宋之砚的头无力的歪在一旁,双眼紧闭,鼻子上、下巴上、脖子上、手上到处是血。雪白的毛衣前襟被大片的鲜红覆盖,血色反衬得他面如白纸。他手里还抱着那个塑料袋,里面装了满满的染血纸巾。

骆闻搂过他的肩膀,他无意识的呛咳,嘴里汩汩的冒出血来。

骆闻迅速的横抱起他,放在急救床上,往急诊室跑去。夏戈青也要跟着跑,后面的其他病人家属叫她,她才意识到自己的车挡住了救护车道。

等到她慌乱的停好车,跑进急诊的时候。宋之砚已经被推进了抢救室。

骆闻走出抢救室时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后了。他还没来得及换掉满是血迹的白大褂。看到神不守舍的青青,拍拍她的肩膀说:“他醒过来了。鼻子里的出血点止住了。现在在输血。他让我出来告诉你他没事。你处理的很好。送来的很及时。放心。”

“骆叔,他的病?”青青欲言又止。

“你应该知道了。再生障碍性贫血,好在是慢性的。小时候得的。所以他的贫血很严重,才会那么频繁的晕倒。他这病最怕出血,凝血有问题,很危险。”

“他刚才为什么吐血了?”

“还是鼻血,只不过顺着咽部流下去了,被他吐出来了。”

夏戈青刚才已经在网上搜素了这病的症状。一直以为他是普通的体质不好,没有想到他根本就是个玻璃人,随时会有内出血的危险。他一个人是如何拖着病体,苦苦支撑到现在的?想到他那张苍白的脸,想到他为妹妹所做的一切,夏戈青赶紧低下头,不让骆闻看到自己的眼泪。

“骆主任,您得去看看。病人有点咳血。”一个护士跑来对骆闻说。

骆闻一听脸色一沉,赶紧跑回抢救室。

这一次骆闻很快回来了,却没有了刚才的冷静,而是一脸怒气。

“你们刚才去干什么了?怎么会弄成这样?”他气冲冲的问夏戈青。

她困惑的眨眨眼睛。

“骆闻掏出手机,给她看手机上的照片。那是那人的后背。只见上面遍布深紫色的瘢痕。一个个重叠着,从肩膀延续到后腰,瘢痕都是网球大小,分外狰狞。

夏戈青顿时就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那是他给自己挡球时被人砸中的痕迹。对普通人可能不会构成伤害,却让他体无完肤。

“这孩子过去从来没有这么胡闹过。现在他肺里有淤血,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出血,需要尽快排出来。你们公司到底去干什么活动了?我可以报警了!”骆闻险些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是…是一种砸球游戏。”

“哎,疯了,都疯了!”骆闻一跺脚,转身回去。

经过检查,骆闻确认是呼吸道的黏膜出血,好在出血量不大。止血后的那人太虚弱,沉沉睡去。

夏戈青被允许进病房探视时,他正睡的昏沉。手臂上还在输血。坐到他床边,细细凝视他的睡颜,就像一件完美又易碎的瓷器。

他的鼻翼处和嘴角,还有些许血迹没有擦干净。夏戈青拿起床边的纸巾,沾了些温水,仔细而轻柔的帮他擦拭。都收拾干净,才拉过他白皙的手。骆闻说他有点发烧,是输血的正常反应。果然额头温热,手臂却没有一丝温度。

夏戈青把他的手放在自己脸上,仔细感受他的触感。想到他不计后果,傻傻的为她做的事,她把脸埋在他的掌心,默默流泪。

宋之砚这一觉睡得很沉。醒来的时候,四周寂静漆黑。病床边有个昏黄的小夜灯。他想了半天,才回忆起今晚发生的事。想到马上过年了,又把自己折腾进了医院,不禁轻轻叹了口气。

此时手臂边却有一颗脑袋立刻抬起来:“之砚,怎么了?哪里难受?”

宋之砚摸索着开了床头的灯。只见夏戈青一只手手挡着眼睛,眯着眼努力适应着灯光,另一只手探上他的额头。

“青青,怎么没回去?”见那姑娘还穿着礼服裙,宋之砚问。

“为什么要回去?我要陪着你。”简单的一句,让他心里一暖。过去每次生病,骆叔会做他的主治医生。但是他没有家属陪同。妹妹不知道他的病情,她又太小,无法陪床。这是他第一次深夜在医院醒来,身边有人陪。

见他愣神,夏戈青帮他仔细盖好被子:“你说你是不是傻?自己的病,应该清楚危险性。玩游戏前,你完全可以拒绝,而且我又不怕被砸,你干嘛所有球都帮我挡?”

宋之砚想起前几天骆叔也说过他傻,苦笑一下说:“最近好几个人问我这个问题。我可能真的是傻。”

“之砚,不要再做这种傻事了。要保护好自己,为了墨墨,不要再出意外了!还有……”说到这里,姑娘有些迟疑:“我知道自己没有资格这么说,可是能不能也为了我,照顾好你自己?我刚刚在梦里不停的梦到你背上的伤痕,我要后悔死了!”

“青青,不要这样说,是我没有资格。你也知道我的病了。我没法照顾你。我本来已经很努力的照顾墨墨了,可是搞的一团糟。她才八、九岁的时候就自己在家,做饭、做家务,她都会。我看了心里不是滋味。今晚我本想保护你,可是后来又怎么样呢?让你担惊受怕。我恨透了这样的自己。”说了这么长一段话,他忍不住咳嗽,侧过身用手捂着嘴咳。

夏戈青赶紧递给他纸巾。想帮他拍背,却又怕伤到他。举着手不知该怎么帮他。

待他咳嗽稍缓,青青才开口:“你刚才说的,是基于艺术家的感性思维。我是学business的,让我给你理性分析一下。你要去保护一个人,假设是我。但是你假设我只能被动接受保护。就像躲避球游戏里女生的设定,只能躲球,不能投球。但现实是我小时候学过垒球,是很好的投手。如果让我出手,可能砸得他们每个人一身花。再比如租房子。如果咱们不合作,你花3000块去别的地方租,我的房子因为找不到可靠的租客而空置。但是如今咱们合作了,你给我3000块,我用这钱带墨墨出去玩,吃大餐。双方受益。之砚,两个人总比一个人苦撑好。你生病时,我可以照顾墨墨。如果咱们早几年认识,墨墨吃的苦要少很多。”

“可是这样你不觉得委屈吗?要帮我承担这么多东西。你的生活本该是无忧无虑的。”

“你就直说我看起来没心没肺得了。我其实有时候很羡慕墨墨,能有一个人那么在乎她。拼了命的保护她。如果有人也这样对我,就不觉得委屈。”

宋之砚听了,情不自禁的抚摸她的头发,沉吟不语,过了好久好久才开口:“你不用假设,我想保护的人就是你。青青,你真的愿意给我机会?”

“嗯。”又一次,夏戈青俯下身,却没有亲吻他的额头。她覆上他苍白的嘴唇,试图滋润他干涸的唇瓣。不知那人是不是因为发烧,回应都带着温度,越来越炽烈。他伸出修长的手,轻轻扶住姑娘的头,抚摸她脖颈上细滑的肌肤。

“青青,青青。”他反复喃喃的低唤她的名字。

Tip:拒接垃圾,只做精品。每一本书都经过挑选和审核。
X
关闭
手机客户端
APP下载